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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混賬歸來?不,是獵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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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寒意無孔不入。

它們穿透那床薄得幾乎不存在的破棉被,針一樣扎進骨頭縫里。

陸青山猛地坐起。

土炕硬得硌人,太陽穴結結實實磕在冰冷的土墻上。

“咚!”

沉悶的撞擊聲。

眼前瞬間炸開無數金星,耳朵里嗡嗡作響,仿佛有一群蚊子在腦子里橫沖直撞。

劇烈的鈍痛,混著宿醉未醒的昏沉,還有四肢百骸傳來的酸麻無力感,粗暴地沖散了他意識里的渾噩。

他倒抽一口涼氣,本能地想蜷縮起來,汲取一絲暖意。

徒勞。

身上的破棉被根本就是個擺設,擋不住一絲寒風。

屋外,凜冽的北風正發(fā)出野獸般的凄厲咆哮。

風,順著糊滿發(fā)黃舊報紙的窗戶縫隙、順著墻壁的裂口,瘋狂地灌入這間小屋。

冰涼的氣流舔舐著他裸露的皮膚。

冷。

冷得牙齒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顫。

這不是夢……

他真的回來了!

陸青山僵硬地轉動著酸痛的脖頸,目光艱難地掃視著這間矮小、破敗的土房。

昏暗,逼仄。

窗戶紙破了好幾個大洞,透進屋外微弱的灰色天光,勉強驅散了一點黑暗。

漏風的墻壁上,舊報紙早已泛黃卷邊。

房梁被經年的煙火熏得黢黑,幾縷搖搖欲墜的蛛網在寒風中顫抖。

每一處景象都無比熟悉。

熟悉到讓他心頭發(fā)慌,陌生到讓他遍體生寒。

這是……山灣村。

是他那個窮得叮當響,被他親手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家!

這個房院,是山灣村的村大隊,為了照顧他這個無法回城的知青結婚用的。

前世他在這里,度過了五年蹉跎時光。

從懵懂熱戀、結婚生女,到回城無望,自暴自棄地家暴、染上賭癮輸個精光,再后來就是跟要賬的動手,失手傷人,趕上嚴打判了二十年。

記憶如開閘的洪水,洶涌決堤,瞬間將他吞沒。

前世那些混賬透頂的行徑。

前世那些還不清的賭債。

前世那撕心裂肺的絕望。

拳頭落在妻子女兒身上的悶響。

賭桌上輸紅了眼的瘋狂嘶吼。

囚室鐵窗外那片永遠灰蒙蒙的天空。

還有最后,從獄警口中得知妻女那凄慘結局時,瞬間襲來的萬念俱灰……

一幕幕畫面,利刃般在他腦海中反復切割。

每一次閃回,心臟都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殘忍地擰轉。

疼。

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視線艱難地移動,最終死死定格在炕角。

林月娥就坐在那里。

像一尊失去靈魂的泥塑。

她單薄的身體裹在一件臃腫、破舊、看不出原色的灰布棉襖里,更襯得她瘦骨嶙峋,仿佛風一吹就能刮倒。

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是小雪。

他們才三歲的女兒。

三歲的孩子,本該是粉雕玉琢,人見人愛。

可懷里的小雪,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小臉蠟黃干癟,兩頰深深凹陷下去,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腕,細得像根隨時會折斷的枯枝。

長期吃不飽飯,活活餓成了這副模樣。

最讓陸青山心口劇痛的,是女兒那雙眼睛。

黑漆漆的,本該清澈靈動。

此刻卻像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空洞,麻木,看不到一絲屬于孩子的光彩。

當那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他時,沒有好奇,沒有孺慕,只有小獸遇見猛虎般的驚懼和躲閃。

仿佛他是什么擇人而噬的怪物。

陸青山的心臟驟然抽緊。

碎裂般的疼痛,如同蛛網般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上輩子,他渾身的氣不過都撒在妻女身上,他的女兒就是這樣怕他。

怕他粗重的喘息,怕他瞪起的雙眼,更怕他毫無預兆,隨時可能落下的巴掌。

他留給這個親生骨肉的,只有無邊無際的恐懼和永難磨滅的傷害。

“你……你別過來!”

林月娥的聲音響起,沙啞地嘶吼著,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她手里,死死攥著一把銹跡斑斑的菜刀。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捏得慘白。

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幽的、令人心悸的冷光。

刀尖,直直地對著炕上的陸青山。

她的眼神空洞,麻木,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

可在死水的最深處,卻又藏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后,隨時可能徹底崩潰的決絕和防備。

那是長年累月的打罵、無盡的失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在她心頭一刀一刀刻下的烙印。

陸青山看著那把明晃晃的刀,看著妻子驚恐戒備的姿態(tài),看著女兒無聲的恐懼。

滔天的悔恨和痛苦,如同黑暗的潮水,幾乎要將他徹底吞沒。

他上輩子……他上輩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豬狗不如的混賬事?!

他再次環(huán)顧這個四面透風、破敗不堪的家。

屋頂那個破洞還在,寒風嗚嗚地往里灌。

墻角的米缸空空如也,缸底干凈得能照出人影。

灶臺冰冷刺骨,灶膛里只剩下幾撮燃燒殆盡的草木灰燼。

這個家,恐怕連一粒完整的米都找不出來了。

又一陣冷風穿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胃里空得發(fā)慌,饑餓感像無數只螞蟻在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火燒火燎地難受。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

無數個寒冷的冬日,他們一家三口,就是這樣在饑寒交迫中苦苦掙扎,最終一步步滑向深淵,走向那無可挽回的絕路。

不行!

絕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必須做點什么!

必須改變這一切!

“呸!喪門星!一大清早又叮咣打起來了,發(fā)什么瘋?昨晚喝死過去,還沒醒酒吧?就知道窩里橫,嚯嚯自己老婆孩子,真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狗東西!”

隔壁,錢寡婦那尖酸刻薄的嗓門再次響起。

聲音穿透薄薄的土墻,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每個字都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幸災樂禍。

她仿佛生怕別人聽不見,故意扯著嗓子嚷嚷,聲音尖厲刺耳。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陸青山的心里。

又疼,又臊得慌。

屈辱,憤怒,還有那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再次席卷而來。

上輩子,他就是被這些嘲諷和白眼徹底壓垮,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活得越來越不像個人樣。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陸青山,回來了!

老天爺既然給了他重活一世的機會,他要是再像上輩子那樣渾渾噩噩,爛泥一灘,那他可就真連豬狗都不如了!

重活這一世,他絕不能再忍受這種窩囊氣!

絕不能再讓月娥和小雪跟著他吃糠咽菜,受盡白眼和欺凌!

只要他們在,他就有個家!

必須改變!

立刻!馬上!

為了贖罪。

為了月娥。

為了小雪。

為了這個破敗不堪,卻又與他血脈相連的家!

他得活下去!

而且,還得活出個人樣來!

陸青山猛地咬緊牙關,腮幫子因為用力而鼓起,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強忍著宿醉后仿佛要炸裂般的頭痛,還有渾身如同散架一般的酸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身體卻像灌滿了鉛,沉重得不像話。

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牽扯著骨頭縫里的酸疼。

他晃了晃身子,一只手扶著冰冷的土炕邊緣,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終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眼前一陣陣發(fā)黑,眩暈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

他不得不伸出手臂,扶住冰冷的墻壁,努力穩(wěn)住身形。

坑洼不平的土地面,即使蹬上鞋踩上去,也硌得生疼。

然后,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往門口挪動。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要干啥去?”

身后,突然傳來林月娥沙啞而冰冷的聲音。

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顫抖。

那聲音里,聽不出任何屬于妻子的溫度,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和深深的戒備。

“又要去賭?”她問。

語氣平靜得可怕。

可那平靜之下,卻又透著一股積攢了太久太久的絕望,和早已磨滅殆盡的不信任。

她對他,顯然已經徹底死了心。

不抱任何一絲一毫的希望了。

陸青山的腳步猛地頓住,像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僵硬無比。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看向炕角那個像受驚的小鳥一般,蜷縮在那里的妻子。

看著她麻木空洞的眼神。

聽著她不帶一絲感情,只有無盡疲憊和絕望的質問。

陸青山的心,像是被無數根細細密密的鋼針,反復穿刺,扎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拼命壓下喉嚨口那股洶涌翻騰的哽咽和悔恨。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朝著炕角的妻子,嘶吼出聲。

聲音嘶啞,破碎,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發(fā)出的哀鳴。

卻又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決絕和堅定。

“我不賭了!”

“這輩子!老子也絕不再碰那玩意兒一下!”

“我出去……找吃的!”

“我得讓你們……讓小雪……吃上一口熱乎飯!”

聲音在破敗空曠的屋子里激烈回蕩。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胸腔最深處硬生生擠出來,耗盡了他此刻全部的力氣和決心。

吼完,他劇烈地喘息著。


更新時間:2025-05-14 12:4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