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姑姑回到吧臺,搖醒地上的盧勇。他見到我們,心有余悸的說道:“剛剛,那是什么東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沒事了,以后你們可以正常營業(yè)了?!闭f著我和姑姑轉(zhuǎn)身走出了網(wǎng)吧。
回到車上,我搖了搖頭說:“這小子嚇得夠嗆,怕是以后都不敢在這兒上班了?!?/p>
姑姑沉著臉說:“回去!”
我一看她這臉色,連忙住了嘴,開著車返回了姑姑家。一進門,姑姑就黑著一張臉,對我說:“你知道你今晚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嗎?”
我有嗎?我愣住了。
姑姑說:“作為抓鬼師,你怎么能對鬼物心慈手軟呢?你居然還主動讓那鬼物上你的身,你知道被鬼上身會有什么后果嗎?”
“南山也不是什么作惡多端的厲鬼,他就……”
姑姑打斷我的話,語重心長的說:“你要牢牢記住,絕對不能對那些鬼怪心慈手軟。要知道,鬼怪的心中都是有戾氣的,他們往往會用美好的一面來迷惑人。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抓鬼師了,要學(xué)會識破這些鬼物的伎倆。”
姑姑對我好一頓教訓(xùn),最后她終于說道:“記住我的話,天晚了,你去客房休息吧,明天我會教你畫基本的鎮(zhèn)鬼符?!蔽胰绔@大釋般的跑回了客房。
躺在床上我居然睡不著了,心里想著這兩天的經(jīng)歷,一會兒是詭異的無瞳女人,一會兒是我自己的鬼眼,一會兒又是南山的事情。想著幫助南山的事情,我心里竟然比我在警察局,第一次抓到犯人時還要興奮。
我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然后跟著姑姑畫了一上午的鎮(zhèn)鬼符。就是南山第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姑姑貼在電腦上的那種黃紙。
說起這個鎮(zhèn)鬼符,我感覺特別奇怪。它跟我們平時看到的那種道士用的黃符不一樣。道家的黃符,一般是長方形的,上面畫的東西比較復(fù)雜,彎彎扭扭的,讓人根本看不懂。
姑姑教我畫的鎮(zhèn)鬼符簡單得多,是在一張正方形的黃紙上,用朱砂畫。在我看來,那就是一個線條彎彎曲曲的三角型,外面加個圓圈,中間再畫個符號。
姑姑解釋說:“我們馬氏的秘術(shù)傳自上古,是古巫術(shù)的一種,與后世道家的道術(shù)不太一樣。上古時期崇尚簡潔實用,所以馬氏秘術(shù)里的巫符都比較簡單,不過,它的功用并不輸給道家的黃符?!?/p>
姑姑指著她畫好的鎮(zhèn)鬼符說:“這個像三角形一樣的部分是鎮(zhèn)鬼符的符角,外面的圈是符引,三角形中心的符號,是這道鎮(zhèn)鬼符的符眼。你記住,符眼是最關(guān)鍵的地方,看似簡單的一個符號,畫起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僅要形神具備,畫的時候還要注入你的念力,否則這道鎮(zhèn)鬼符是沒有效果的?!?/p>
我按照姑姑教的方法,折騰了一個上午,只是畫了個形似。中間那個符眼,費了我好半天時間,才勉勉強強的畫得七八分像,要不怎么說越是簡單的東西越不好畫呢。
姑姑看了看我的成績,說道:“馬馬虎虎吧,記得回去多練練?!?/p>
我離開姑姑家,回家好好洗了個澡,讓我老媽做了頓好吃的,再跟老爸匯報了一下去姑姑那里的事情,差不多就到了晚上。
一夜無話,第二天,我一大早起床就往江吳市公安局趕,今天可是去第六偵緝科報到的第一天,千萬別遲到了。我開著車,駕輕就熟的來到局里,先到人事科報道。人事科的美女一聽我的名字,立馬開玩笑的說:“馬向陽,你不是下鄉(xiāng)去了嗎?”
我呵呵一樂,說:“我這不是美女還沒看夠,又回來了嗎。”
“得了吧,你的檔案上個星期就已經(jīng)調(diào)過來了,你直接去第六偵緝科找你的領(lǐng)導(dǎo)老何報到吧?!蹦敲琅f著還特意給我指路說:“你出了這個樓,一直往后走,看到一個兩層的老式辦公樓,就是那兒了。”
我按照美女的指引,很快就在接近后門的一個偏僻角落里,找到了這個第六偵緝科。到那兒一看,我立馬就傻眼了。這哪兒像什么偵緝科的辦公樓呀,簡直就是一平民窟外加廢品收購站。
我一看,只有一樓中間的辦公室開著門,里面也沒有人,就有一個收廢品的老頭在樓前的空地上整理他收來的廢紙。
我沖他打個招呼:“哎,大爺,你看見這辦公室里的人去哪兒了嗎?”
老頭抬頭瞅了我一眼,說道:“馬向陽,二十歲,剛剛從白河縣調(diào)過來?!?/p>
我一愣,又碰見一個能掐會算的啦?
老頭沖我一笑,伸出手來要跟我握手,他說:“我是何軍,第六偵緝科科長,你可以叫我老何。”
我一聽,他就是我的頂頭上司老何,連忙跟他握了個手,不好意思的說:“我還以為這里沒人呢?!蔽铱纯吹厣夏且欢讯杨伾l(fā)黃的紙,問道:“你這是準備賣廢品啊?”
老何古怪的瞅了我一眼,問道:“你老爸沒跟你說清楚?”
什么事情我老爸要跟我說清楚???我不解的看著老何。
老何指了指地上那堆廢紙說:“這些不是廢紙,是我們科的檔案,我看今天天氣好,就拿出來曬曬,省得發(fā)霉了不好收拾?!彼次也唤獾臉幼樱驼f:“看來你老爸是沒跟你說清楚,來來來,我們到辦公室去,我好好跟你說一說咱們科的事情?!?/p>
老何帶著我推開一樓的一間辦公室,這辦公樓看上去十分老舊,不過這間辦公室里面卻收拾得挺干凈的。我們坐下來,老何對我說:“你到這里也看到了,我們這個部門跟其它部門不一樣,不過你到調(diào)過來,也算專業(yè)對口。”
什么叫我調(diào)過來算專業(yè)對口呀?我是正規(guī)警校畢業(yè)的,到那個部門,不都對口嗎?
老何看我不說話,他呵呵一笑,說道:“我說這個,你還別不信。咱們這個科,別人來了,還真不好開展工作。”
“喲,這么說,我還是個人才,別人干不了的,只有我能干?”我打趣的說。
“知道我們科是干嘛的嗎?”老何神秘的說:“我們科辦的可不是一般的案子。”
“就這里?辦的不是一般的案子?”我心想,你這是專門維和吶,還是專搞反恐呀,就這里的配置還專辦不一般的案子?
見我不信,老何說:“外面那堆檔案,全是江吳市這三十年來沒有偵破的懸案?!?/p>
我看看外面那些正在曬太陽檔案,不相信的說:“這么多全是沒偵破的?沒聽說我們的破案率有這么低啊!”
“這些只是前二十年的,隔壁檔案室里還有很多?!崩虾握f:“不是我們的破案率低,而是這些案子特殊。這些檔案在送到這里來之前,都是以正當理由結(jié)了案的?!?/p>
“為什么呀?”
“因為,這些案子都不是人做的?!?/p>
“不是人做的,那是什么東西做的?”
“不是人的東西,可能是鬼,也可能是妖怪。”老何的話語很平靜,神情十分嚴肅,不像是開玩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怎么樣,年輕人,害怕嗎?”
笑話,這話要擱以前我肯定不信,要擱現(xiàn)在我肯定不怕了!我滿不在乎的說:“這怕啥呀,管它是鬼是妖,我馬向陽一身正氣,他們要是撞到我手上,我鐵定代表人民收拾了他們?!?/p>
老何一樂,說道:“小伙子不錯,有正氣。不愧是馬先生的兒子。”
我問:“你認識我爸?難不成我爸找關(guān)系給我調(diào)動工作,就是找你幫的忙?”
“我哪有這樣的本事啊,你爸是直接找的局長。我剛巧聽說這事,就跟局長主動要了你過來?!?/p>
我看我們聊了半天,這里除了我們兩人也沒有別人,就問老何:“其它同事呢?都出去辦案了嗎?”
“第六偵緝科目前只有我們兩個人?!?/p>
我指了指我們倆,問道:“就我們兩個,能辦什么案?開什么玩笑,一個偵緝科就兩個人!”
我看看老何花白的頭發(fā),滿臉的皺紋,估計也快到退休年齡了??此菢右彩亲霾涣耸裁词虑榈模院筮@案子還不是我一個人去查。那我還不得累成狗??!
老何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說:“放心吧,我們科平時沒什么案子可辦的,不忙?!?/p>
我一愣,問道:“為什么?那我們平時工作時干嘛呢?”
“我不都跟你說了嗎,那些檔案在送到這里來之前,都是以正當理由結(jié)了案的。既然結(jié)了案,當然就不用再查下去,我們的工作自然就是保管檔案啰?!崩虾握f到這里,話一拐彎:“除非是家屬強烈要求查下去?!?/p>
“什么意思?”
老何解釋道:“這種特殊案子,局里一般結(jié)案后就會將檔案移送到咱們科。不過有些難纏的家屬,堅決不接受那些正當理由結(jié)案。局里就會讓他們跟咱們科聯(lián)系,讓咱們科繼續(xù)查下去,給家屬一個交代?!?/p>
“那你查過幾個這樣的案子?”
“五六個吧?!崩虾握f:“大多數(shù)到這兒來的家屬,聽了我們的分析,都放棄了追查下去的念頭。我在這里十幾年,一共也就辦了五六個這樣的案子,而且到最后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家屬也都在查案的過程中放棄了?!?/p>
“這么說,你一個案子也沒破?”
“有一個案子破了,”老何不好意思的說:“不過,那還全靠你爸爸和你姑姑幫忙,不然,我這條老命怕是都交代進去了?!?/p>
我恍然大悟,難怪老何剛剛跟我說,我調(diào)到這里專業(yè)對口,原來是這么一個專業(yè)對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