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復(f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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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軍也“死而復(fù)生”了,我去找他姐小玲,卻找不到人。
最后還是在“亂葬崗”找到的人。
我得意的沖著她做鬼臉,“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兒。”
村里的女孩都愛跑這里玩,但男孩沒人敢來。
他們總說怕鬼,亂葬崗葬的都是沒有家的女鬼。
女鬼可沒什么好怕的,她們生前都是女孩。
小玲并不開心,她和我抱怨說她弟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我弟又何嘗不是呢。
可是我們沒聊多久,各自家里面就開始吆喝了,讓我們回家做飯了。
回到家,我卻發(fā)現(xiàn)一家人都沒在家里,反而聚在了村頭。
又有人淹死了。
村里現(xiàn)在是人心惶惶的,“早就說了,那條河就應(yīng)該填了?!?/p>
“是啊,這段時間都死多少個了,也不能把孩子都拴褲腰帶上?!?/p>
最后在大家的強(qiáng)烈抗議下,村長還是決定號召村民把河填了。
“男娃都愛游泳,家里面的女人這幾天趕緊把河給填了?!?/p>
明明是男的管不住腿,最后這活又落到了我們女人身上,我和小玲對視一眼,紛紛翻了個白眼。
為了男孩們的安全,當(dāng)天夜里,各家的女人都齊聚在河邊開始了填河。
但這腳長在他們身上,河沒填完,他們就還是想下河游泳。
村長的孫子林強(qiáng)淹死了,人幾乎是立馬就撈了上來,但是卻沒救過來。
醫(yī)生說可以準(zhǔn)備后事了,卻被直接趕了出去。
當(dāng)天夜里村長就敲響了我家的門。
“我聽說你家還有粽子?!?/p>
我奶不愿,要把門關(guān)上,但村長卻掏出了一沓鈔票。
爸爸眼睛亮了,攔住奶奶就把人迎了進(jìn)去。
我想關(guān)門,卻沒有一點用,只能跟著她們來到堂屋。
弟弟還在那里玩沙子,村長看到了笑著恭維。
“你家小勇是恢復(fù)最快的了。”
奶奶不說話,爸爸則是在旁邊附和,“我媽可是下了大功夫的?!?/p>
“你家沒有女兒,粽子包不出來?!?/p>
奶奶態(tài)度非常的堅決,但也抵不過爸爸看著那鈔票的眼神過于炙熱。
“媽,這事你得接呀,往日哪有這樣來錢快的機(jī)會。”
終于抵不過爸爸的軟磨硬泡,奶奶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你把那孩子的尸體找回來吧。”
村長犯了難,“那孩子當(dāng)初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死法,尸體都扔在亂葬崗?!?/p>
“這包粽子得有原料,你原料沒有,我上哪給你包?”
村長只好應(yīng)了下來,連夜就去了亂葬崗。
可惜不僅沒找到他要找的,自己也沒回來。
他家里人不甘心,竟然帶著一家老小,把尸體扛到了我家門口來。
爸爸一開門就看到面前一老一少兩具尸體,一哆嗦就摔倒了。
“我爸是到你們家來了一趟才出的事兒,你們必須得給個說法?!?/p>
還是奶奶出面才把這些人勸了回去。
但是事情沒有解決,之前這尸體就依舊在家門口放著。
“媽,你難不成真答應(yīng)他們了?”
“要不是你鬼迷心竅非讓我應(yīng)下來村長,哪能到的了這一步?!?/p>
他們說什么并不避著我,但是我說的話他們卻又不搭理我。
快到端午節(jié)了,我家粽子包了那么久,最后竟然沒有一個能吃的。
奶奶半夜叫上爸爸去了亂葬崗,“這事要拜托你妹妹了?!?/p>
“我還有個妹妹?”
爸爸十分驚訝,我倒是見過小姑姑,但是我不敢說出來。
他們沒找到小姑姑,亂葬崗尸體太多了,弟弟又開始發(fā)燒,小軍也發(fā)燒了。
村里落水活下來的幾個都沒活下來,一具具的尸體被抬到我家門口,我媽愁的要死,她成天睡不著覺。
可她也沒有任何的話語權(quán),這個家是奶奶做主。
她得繼續(xù)包粽子,家里進(jìn)了新尸體,我媽也不見了。
我害怕極了,我去找奶奶,她卻在廚房不愿意見人,只是菜刀剁餡的聲音從來沒有停過,而且越來越響。
粽子也在源源不斷的往外面送,她就像是感覺不到疲憊一樣。
爸爸就負(fù)責(zé)挨家挨戶的通知人來接人走。
男娃們的尸體站了起來,死而復(fù)生。
女人的尸體變成粽子。
可是粽子還是沒包夠,奶奶累了。
我推開廚房的門,奶奶睡著了,爸爸跟在我后面。
“這粽子既然能死而復(fù)生,那肯定還能長命百歲?!?/p>
他將手伸向了包好的粽子,眼睛里發(fā)著光將粽葉剝掉,狼吞虎咽的塞進(jìn)了嘴里。
奶奶這才醒了,試圖去阻止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我笑了,“繼續(xù)包呀,粽子可還不夠呢?”
她驚恐的四處張望,“大丫,是你嗎?”
爸爸還在吃著粽子,一個不夠又吃第二個,他根本感覺不到飽。
聽到奶奶說話才勉強(qiáng)搭理。
“大丫早就死了,你找她干嘛?”
“可我怎么聽到她說話了?”
奶奶還是第一次如此的慌張,我看了發(fā)笑。
他們自然希望我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憑什么用我的一條命去換我弟的命。
他的命金貴,我的命卻輕賤極了。
奶奶試圖勸阻爸爸,“你別吃了,這粽子都是有數(shù)的?!?/p>
爸爸卻像是中邪了一般,還在那里不停的吃著。
我就站在那里看著,她阻止不了爸爸的,他的腦子已經(jīng)不正常的,根本勸不住。
“兒啊,你怎么了?”
再遲鈍的人此刻也意識到不對勁了,但憑借她一個老太太可阻止不了個中年男人。
爸爸就這樣把所有的粽子都吃完了,他如夢初醒的看著手上的粽子,發(fā)出驚叫。
“我怎么吃了這玩意?”
奶奶憤怒的摔著東西,她無法繼續(xù)維持冷靜。
“我真是造孽?!?/p>
而望著這空空如也的鍋,二人都犯了難。
每家每戶都送來尸體,為的就是救家里的男丁。
這下子尸體都用完了,拿什么東西來做粽子。
“媽,也沒說一定要用肉啊。”
奶奶恨鐵不成鋼的瞪著爸爸,“你胡說八道什么?不用肉哪里來得死而復(fù)生的作用,更何況你以為用肉就行了嗎?必須得是血親。”
爸爸煩躁都撓著頭,他沒什么本事,半輩子都是聽他媽的。
“咱現(xiàn)在上哪里去找血親?”
“沒有血親了。”
奶奶比誰心里都更明白,別說血親了,恐怕是沾親帶故的女娃都找不到。
奶奶的目光突然落到爸爸身上。
爸爸也是血親啊。
我驚覺,對弟弟來說爸爸也是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