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滴水聲。
秦默數(shù)到第三百七十四滴時，終于確定這不是幻覺。水滴帶著鐵銹味，落在眉心正中的位置，每次間隔精確的七秒——與他心跳完全同步。
"楚......捕頭？"他試著發(fā)聲，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
沒有回應(yīng)。只有水滴聲繼續(xù)著，像某種殘酷的計時器。
秦默嘗試移動身體，發(fā)現(xiàn)被某種柔性物質(zhì)包裹著。不是繩索，更像是......蠶繭？觸感冰涼滑膩，帶著淡淡的青銅味。他忽然想起現(xiàn)代醫(yī)學中的"感官剝奪實驗"，但眼下的處境顯然更糟——他連自己是否還有實體都無法確定。
第三百七十五滴水落下時，遠處傳來金屬摩擦聲。接著是腳步聲，很輕，但每一步都讓包裹他的"繭"微微震動。
"編號7794，生命體征穩(wěn)定。"陌生的女聲說著奇怪的口音，"準備進行記憶解壓。"
秦默感到太陽穴一陣刺痛。無數(shù)畫面突然涌入：
——衙門大堂里四散的青銅鏡碎片；
——楚臨風胸口的銅鏡爆發(fā)的白光；
——甚至還有更早的記憶：林妍在爆炸現(xiàn)場撿起鏡片的瞬間......
"停！他腦波過載了！"另一個男聲喝道。
刺痛感驟然消失。秦默劇烈喘息著，發(fā)現(xiàn)能稍微轉(zhuǎn)動脖子了。透過半透明的繭壁，他看到模糊的人影在走動。其中一人穿著類似防護服的裝束，胸前有個沙漏形狀的發(fā)光標志。
時辰閣？
不對。秦默的法醫(yī)本能立刻注意到細節(jié)差異——這些人衣服上的沙漏標志是銀色的，而時辰閣用的是青銅色。而且他們的裝備明顯更先進，甚至能看到類似現(xiàn)代電子儀器的閃光。
"你們......是誰？"他艱難地擠出問題。
人影停頓了一下。穿防護服的人做了個手勢，繭的上半部分突然變得透明。秦默終于看清自己身處一個半球形空間，墻壁全是某種液態(tài)金屬，表面不斷流動著數(shù)據(jù)流般的光紋。
更驚人的是楚臨風——捕頭被包裹在相鄰的另一個繭里，雙眼緊閉，胸口銅鏡的位置插著幾根光纖般的細線，連接著天花板。
"歡迎來到時空夾縫，秦法醫(yī)。"防護服女子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與林妍七分相似的臉，"我是觀測員凌霜，負責修復你們造成的時空擾動。"
秦默瞳孔驟縮："林妍的......"
"平行時空同位體。"凌霜點頭，"在你的原生時間線里，她叫林妍。在我們這里，她是時辰閣的創(chuàng)始人。"
"不可能！"秦默掙扎起來，"林妍是現(xiàn)代刑警，怎么會......"
"這正是問題所在。"凌霜調(diào)出全息投影，顯示兩條交錯的時間線，"你們擅自連接了被禁止的時空節(jié)點?，F(xiàn)在兩個平行宇宙的量子態(tài)開始疊加，如果不及時分離......"
投影突然扭曲，顯示出恐怖畫面：現(xiàn)代城市與古代京城重疊在一起，人們像幽靈般穿過彼此的身體。更可怕的是，重疊處開始出現(xiàn)黑洞般的漩渦，吞噬著一切。
"會怎樣？"秦默聲音發(fā)干。
"時空癌變。"凌霜指向漩渦中心，"兩個宇宙會互相吞噬，最終形成混沌奇點。"
秦默突然意識到什么："所以時辰閣故意引我們使用時空能力？"
"聰明。"男觀測員冷笑，"他們想制造足夠強的時空擾動，強行打開平行宇宙通道。"
"為什么？"
"因為他們的宇宙正在死亡。"凌霜調(diào)出新圖像——一個被青銅色霧氣籠罩的地球，"時辰閣的宇宙遭遇了時空熵減，所有歷史正在坍縮成單一事件。他們需要吞噬其他宇宙來續(xù)命。"
秦默看向仍在昏迷的楚臨風："那他......"
"他是關(guān)鍵。"凌霜輕觸楚臨風胸口的銅鏡，鏡面浮現(xiàn)出復雜方程，"第一代時空錨點，體內(nèi)融合了兩個宇宙的物質(zhì)。時辰閣想用他當鑰匙，打開你們宇宙的大門。"
"我們得阻止......"
"已經(jīng)阻止了。"凌霜打斷他，"當你們觸發(fā)七星錨點共振時，我們及時介入，把你們拉進了時空夾縫。但代價是......"
她揮手展開新的全息圖：衙門大堂靜止在爆炸瞬間，所有人像琥珀中的昆蟲般凝固。而現(xiàn)代醫(yī)院的病房里，林妍的注射器永遠停在了距離"秦默"脖頸一厘米處。
"兩個時間線都被凍結(jié)了？"秦默倒吸冷氣。
"準確說是減速到近乎停止。"男觀測員解釋，"我們爭取到大約七天的主觀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
凌霜突然按住耳機："指揮部警告，時辰閣正在突破隔離墻！"她快速操作控制臺，"你們必須立刻返回。"
"等等！"秦默掙扎著，"我們回去能做什么？"
"找到最初的時空擾動點。"凌霜啟動某個裝置，楚臨風突然睜開眼睛，"在你們的世界里，有塊特殊的青銅鏡碎片，是連接兩個宇宙的橋梁。"
楚臨風劇烈咳嗽起來："玄都觀......地宮......"
"沒錯。"凌霜點頭，"二十年前鎮(zhèn)北王府滅門案那晚，有塊隕鐵鏡碎片發(fā)生了異變。找到它，摧毀它。"
男觀測員突然大喊："突破加速！只剩三分鐘了！"
"聽著！"凌霜抓住秦默的肩膀，"回去后立刻去找蘇半夏，太醫(yī)之女。她知道鏡片的下落。但要小心，時辰閣的人可能已經(jīng)......"
刺耳的警報聲打斷了她。液態(tài)金屬墻壁突然凸起，浮現(xiàn)出人臉形狀。
"他們來了！"男觀測員啟動緊急協(xié)議，"準備強制遣返！"
包裹秦默的繭開始發(fā)光。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凌霜的嘴唇在動，似乎在說"小心林妍"。
黑暗再次降臨。
***
秦默猛地坐起，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衙門后院的柴房里。窗外月光如水，遠處傳來打更聲——三更三點。
"夢？"他摸向胸口，七星圖案仍在，但不再發(fā)光。更奇怪的是衣服完好無損，仿佛之前的慘烈戰(zhàn)斗從未發(fā)生。
柴房角落突然傳來響動。楚臨風從陰影中走出，同樣毫發(fā)無傷，只是眼神格外銳利："你也記得？"
秦默點頭："時空夾縫？觀測站？"
"看來不是幻覺。"楚臨風從懷中取出個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時空擾動還在繼續(xù)，但......"
他突然噤聲，示意秦默安靜。院墻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接著是物體落地的悶響。
楚臨風閃電般掠到窗邊，只見一道黑影翻過院墻，在月光下露出腰間佩戴物——半塊青銅鏡。
"時辰閣的追兵？"秦默低聲問。
捕頭搖頭："鏡紋不對。這是......"
黑影突然轉(zhuǎn)向柴房，摘下面罩。月光下是張陌生的年輕面孔，左眼卻泛著詭異的青銅色光澤。
"奉閣主之命。"來人單膝跪地，聲音機械般平板，"請二位即刻前往玄都觀地宮。林妍大人已恭候多時。"
秦默和楚臨風交換了個震驚的眼神——這個時空的林妍，竟然是時辰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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