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風(fēng)格外刺骨。陳九川拖著疲憊的身軀,沿著山間小路向縣城方向走去。青銅令牌被他用布條緊緊綁在手腕上,冰冷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危險的臨近。
遠(yuǎn)處,老宅的青綠色火焰仍在燃燒,詭異的是,火勢絲毫沒有蔓延的跡象,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在祖宅范圍內(nèi)。陳九川摸了摸懷中的羊皮地圖和祖父日記,這兩樣?xùn)|西現(xiàn)在是他唯一的線索。
"先去趙三爺那里..."陳九川喃喃自語。趙三爺是祖父的老友,在縣城開著一家古董店,對各類古物有著驚人的鑒別能力。
天色微明時,陳九川終于來到縣城邊緣。清晨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幾只野貓在垃圾堆旁覓食。他拐進(jìn)一條狹窄的小巷,盡頭處是一家掛著"古今齋"牌匾的老店。店門緊閉,但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光亮——趙三爺向來早起。
陳九川有節(jié)奏地敲了七下門,停頓,再敲三下——這是祖父與老友約定的暗號。門內(nèi)傳來一陣窸窣聲,隨后是趙三爺沙啞的聲音:"誰?"
"是我,陳九川。"
門開了一條縫,趙三爺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門外。當(dāng)他看清陳九川狼狽的樣子時,臉色驟變,一把將他拉進(jìn)店內(nèi),迅速鎖上門。
"你身上有'那個'的味道..."趙三爺?shù)穆曇舭l(fā)顫,手中的煤油燈微微晃動,在墻上投下扭曲的影子。老人約莫七十歲,瘦削的臉上布滿皺紋,右眼戴著黑色眼罩——那是四十年前一次"考古事故"留下的。
陳九川剛想開口,趙三爺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拉上所有窗簾,從柜臺下取出一個青銅香爐,點燃了幾片暗紅色的香料。一股苦澀的草藥味頓時彌漫開來。
"現(xiàn)在可以說了。"趙三爺示意陳九川坐下,"你找到你祖父的匣子了?"
陳九川點點頭,從懷中取出羊皮地圖,又解開手腕上的布條,露出那枚青銅令牌。令牌在煤油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那些血線似乎比夜間更加活躍了。
趙三爺看到令牌的瞬間,獨(d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顫抖著從柜臺里取出一副鹿皮手套戴上,才敢接過令牌仔細(xì)端詳。
"尋龍宗的九龍令..."老人聲音低沉,"沒想到你祖父真的把它藏起來了。"
"尋龍宗?"陳九川皺眉,"祖父的日記里提到過,但沒說清楚是什么。"他想起日記扉頁上的警告,不由得摸了摸懷中的小本子。
趙三爺?shù)莫?dú)眼閃過一絲追憶的神色:"四十年前,我和你祖父都是熱血青年,癡迷考古。直到那次九龍嶺之行..."老人的手指無意識地?fù)徇^眼罩,"我們一行九人,只有你祖父全身而退。其他人都...變了。"
"變了?什么意思?"
"他們成了'守陵人'。"趙三爺?shù)穆曇舻偷脦缀趼牪灰姡?不生不死,守護(hù)著地宮入口。我這只眼睛,就是被其中一個...曾經(jīng)的隊友...挖出來的。"
趙三爺嘆了口氣,從里屋捧出一個紫檀木匣。打開后,里面是一本發(fā)黃的線裝書,封面上用朱砂寫著《秦嶺秘事錄》。
"民國二十七年,秦嶺一帶有個秘密組織叫'尋龍宗'。"趙三爺翻開書頁,指著一段文字,"他們相信秦嶺地下沉睡著一條上古真龍,掌握著長生不死的秘密。這枚令牌,就是他們的信物。"
陳九川湊近看去,書中記載的內(nèi)容讓他脊背發(fā)涼:尋龍宗的入會儀式需要"血祭",而1943年的九龍嶺考察隊,實際上就是尋龍宗的一次大型祭祀活動...
"你祖父是唯一活著回來的。"趙三爺?shù)穆曇舾土耍?他帶回來的秘密,讓他余生都活在恐懼中。"
就在這時,令牌突然發(fā)出一聲輕響,中央的孔洞滲出幾滴暗紅色液體。趙三爺臉色大變,急忙將令牌放回桌上。
"它在召喚同類..."老人顫抖著說,手指指向令牌上蠕動的血線,"看到這些線了嗎?每條線代表一個'守陵人'?,F(xiàn)在它們都活了,說明九個人都醒了。"
趙三爺翻開《秦嶺秘事錄》的另一頁,上面畫著九個人圍坐祭壇的圖案:"尋龍宗每代只有九名核心成員,他們通過某種儀式獲得長生。你祖父是第十個知道秘密的人,所以他們追殺了他一輩子。"
就在這時,令牌突然直立起來,在桌上瘋狂旋轉(zhuǎn)。那些血線如同活蛇般扭動,其中一條突然斷裂,血珠濺到陳九川手背上,立刻滲入皮膚,留下一個細(xì)小的九星烙印。
仿佛印證他的話一般,店外突然傳來一陣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不是敲門,而是某種金屬器物敲擊地面的聲音,每隔九下停頓一次。
陳九川和趙三爺同時屏住了呼吸。敲擊聲越來越近,最后停在了古董店門口。透過門縫,陳九川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門外——那人穿著黑色長袍,手中握著一根青銅杖,杖頭鑲嵌著九顆綠色寶石。
"趙老三..."門外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把陳家的孩子交出來。九龍令不是你們該碰的東西。"
趙三爺?shù)莫?dú)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迅速從柜臺下取出一把青銅鑰匙,塞給陳九川:"后門走,去老煙槍那里!他知道你祖父的秘密!"
陳九川還想說什么,老人卻猛地推了他一把:"快走!他們不敢對我這個老頭子怎么樣!記住,月圓之夜前必須找到'那個地方'!"
門外的敲擊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趙三爺抓起桌上的令牌塞回陳九川手中,又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個小布袋:"里面是'避龍香',能暫時掩蓋令牌的氣息。"
陳九川咬牙點頭,迅速向后門跑去。就在他推開后門的瞬間,前門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趙三爺?shù)呐鸷痛蚨仿?。他沒有回頭,沖入晨霧彌漫的小巷。
陳九川沖出小巷,手腕上的令牌突然變得滾燙。他解開布條,發(fā)現(xiàn)令牌中央的孔洞正在滲出暗紅色液體,滴落在地面上竟然不散,而是形成一個個微小的九星圖案。
懷中的羊皮地圖突然變得滾燙。他掏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地圖上的蝌蚪文再次變化,那些文字如同活物般重組排列,最終形成一個清晰的路線圖。更詭異的是,地圖上竟然浮現(xiàn)出他此刻所在位置的標(biāo)記,一條血線正從標(biāo)記處延伸向終點,那里標(biāo)注著三個猩紅的大字:
"醉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