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女生墜樓那天，天很亮，地上沒有血。
也沒有尖叫聲。
她穿著校服，臉朝下，整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花壇邊上。
像是剛睡醒，卻再也沒能睜眼。
校方處理得很快。
當天下午，花壇被封了。
晚上，圍欄加高，攝像頭上墻。
第二天早上，操場例行升旗儀式?jīng)]取消，甚至照常請了新任德育主任講話。
沒人提“她”。
但很多人看見——
每天下午五點半，實驗樓樓梯間的燈總會自己亮一下。
然后，一樓到四樓的監(jiān)控，全部失效。
樓梯口像藏著什么東西，冷得攝像頭都不肯睜眼。
一個星期后，宿舍樓六層半，一個女孩半夜跳樓沒成功。
她說：“我看到她了，她讓我下來?！?/p>
眼神空了三天，醒來的時候，嘴角咧著，笑得像另一個人。
兩個星期后，一年級新生在廁所里自言自語：“我要走了，我不該來?！?/p>
沒等誰反應，孩子就撞破額頭，縫了八針。
第三周，校方不再拖延。
校長辦公室內煙霧繚繞，茶水香濃，桌上擺著一張張“入職手續(xù)”復印件，但沒有一人碰它。
來的人，沒人真打算“入職”。
第一位到的是那位風水老先生，姓杜。
麻衣金邊、頭發(fā)半白，聲線圓潤低沉，出過四本風水書，兩本被某視頻平臺剪成片段配上bgm，流量破百萬。
他做客過電視臺講“辦公室煞氣”，也給房地產(chǎn)企業(yè)畫過鎮(zhèn)盤圖，曾被稱作“南派風水講壇代表人物”。
他坐在主位旁不遠的位置，羅盤擱在膝上，嘴角帶笑，看起來仙風道骨，但神態(tài)卻是看誰都像在評辯會場上準備駁人。
第二位是東北的出馬仙，齊國義。
他坐下就像占地盤，把衣服一掀，露出里面的黑色布袋子，把幾樣“供奉器具”整整齊齊擺開，一言不發(fā)。
齊師父本人戴著紅繩戒指，左手虎口有老繭，面相兇悍，一雙眼像盯著債主一樣看人。
第三位是正一道的陸師父，名叫 陸泰成。
道袍整肅，佩三指寬桃木劍。
他話不多，但進門時就把桌上所有符紙掃了一眼，輕聲道：“不入正典?！?/p>
他徒弟是個年輕男人，不知姓名，看著不過二十多歲，氣質冷清，低頭為他泡茶，動作穩(wěn)，身上帶著一股微淡艾草香。
第四位尚未抵達——據(jù)說是茅山的女道士，剛從云南處理完一個案子，返程延誤。
其他還有兩個是無門無派的青年，也是在外省小有名氣，解決了不少案子。現(xiàn)在正沉默坐在角落，目光飄忽，明顯看誰都忌憚。
直到房門被推開，打破了僵局——
我身著 Dior 2024 早春高定系列的白襯衫，下身搭配一條 Chanel 淡粉色高腰長裙，腰間線條收束得恰到好處，裙擺輕盈卻不拖沓，隨著腳步輕輕搖曳。耳垂上掛著 Repossi 的高定耳釘，玫瑰金與小顆鉆石相得益彰，脖頸間是一條 Buccellati 定制系列的細鏈項鏈，在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的迷人光澤。腳上蹬著裸色的 Gianvito Rossi 高跟鞋。
身后拖著一個銀灰色 Rimowa 行李箱，箱身是我特別定制的，內襯夾層里塞滿了各種驅邪的小玩意兒和儀器。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剛從香榭麗舍大街溜達出來，卻要去干一件不怎么優(yōu)雅的活兒。
我沒打招呼，只把墨鏡推上頭頂，坐到角落空位，把行李箱擱在一邊，從包里拿出幾張打印圖和一部平板，翻開。
風水師杜老皺了皺眉：“這是……？”
副校長輕聲介紹：“這位是褚昭熹老師，生活指導老師身份，實際為……也是投資人推薦安排的支援人員。”
“褚昭熹？”齊國義眉毛一挑，聲音帶笑，“那是誰？”
他身旁的徒弟咬了咬唇，小聲道：“聽說是張總親口托的人?！?/p>
杜老神色微動，語氣不咸不淡：“張總……那位做投資的？”
“他說靈，那大概也真是靈吧?！?/p>
他話沒說死，但笑得溫吞，像老狐貍在打量突然闖進會場的我。
陸泰成并未開口，只看了我一眼，低頭繼續(xù)飲茶。
他的徒弟卻悄悄看了我一眼，也低下頭。
我在整理我的東西。
符紙對折壓了朱砂，符號不常見，角度偏門。
齊國義眼角掃了一眼：“你這符，哪門的？”
“自家的?！蔽翌^也沒抬，語氣懶散。
“你不念咒？”
“不?！?/p>
我笑了笑，語氣輕松：“不過你們要是真打算在學校里念雷法，那也別怪教務主任拿掃把轟人?！?/p>
齊國義“嗤”了一聲，沒再說話。
陸泰成忽然緩緩道：“小姑娘，你一個人？”
“我的保鏢在外面”褚昭熹抬起眼，“學校不讓帶進來，我讓他在外面stand by?！?/p>
說完，她又低頭翻平板。
桌上安靜了幾秒。
這時，杜老終于開口，笑意不明：
“張總請你來，想必是能力不凡。”
“張總親自托人，那我們也自然尊重?！?/p>
“不過姑娘年紀輕輕，有些事，可不能光靠——設備。”
看我沒搭理他，他頓了頓又繼續(xù)說，“小姑娘年紀輕輕，有些事可要謹慎，別一不小心搭上自己還礙我們的事?！?/p>
我終于抬頭，心里在罵他是爹味愛說教老大爺，但語氣依舊溫溫柔柔的：“杜老說得對。”
不與傻瓜論短長，你是腦殘你說的都對。
這么想著嘴上更是擴大了微笑。
看著我的反應，感覺自討沒趣，“哼” 了一聲，杜老頭也沒再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