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宿舍樓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它是那種老式的磚樓,墻壁呈現(xiàn)出一種陳舊的灰白色調(diào),仿佛見證了歲月的滄桑。
走廊很長很長,一眼望不到盡頭,給人一種幽深的感覺。
走廊的轉(zhuǎn)角處是直角,沒有絲毫弧度,顯得十分生硬和死板。
走到盥洗區(qū),這里沒有門簾,只有一塊灰乎乎的簾布掛在那里,仿佛已經(jīng)被時間遺忘,就像一塊陳舊的尸布,毫無生氣地垂在那里,一動不動,似掩非掩的。
我腳步放得很輕。
林予川就跟在我后面,一句話不說,但他紊亂的呼吸聲告訴我他已經(jīng)看見了。
空氣里有股味道,熏得我下意識捂住鼻子。
那股味道既不是令人作嘔的尸臭,也不是刺鼻的血腥味,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味。
它像是長時間被封閉在潮濕環(huán)境中的霉味,又像是腐爛的物質(zhì)在悶熱中散發(fā)出來的惡臭。
這種味道讓人感到窒息,仿佛整個空間都被這種腐臭所籠罩,無處可逃。
“有東西在這層?!绷钟璐ǖ吐曊f。
“不是她。”
“是……她曾經(jīng)殺過的鬼?!?/p>
我沒回頭。
我靜靜地站在六層走廊的轉(zhuǎn)角處,目光凝視著前方那個被簾子遮擋的盥洗區(qū)。這個地方顯得有些昏暗,因為頭頂?shù)臒羰菈牡舻模沟谜麄€區(qū)域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今晚的天空也是黑壓壓的,根本沒有月亮的蹤影,這讓那僅有的一點光亮也變得微乎其微,幾乎可以說是全黑。
只有水流聲傳入了我的耳朵,好像是有人忘記關(guān)掉水龍頭,任由水流不停地沖刷著什么。
可是,這聲音卻又有些異樣,它并不像普通的水龍頭流水聲那樣單調(diào)的嘩啦聲,而是帶著一種奇怪的節(jié)奏,似乎是在沖洗一個很大的東西。
我手指輕輕一勾,從包里抽出一枚朱砂銀釘,按在袖口。
“有幾個?”我問。
“一個?!绷钟璐曇粲悬c抖。
我點頭,抬腳走進(jìn)盥洗區(qū)。
那瞬間,氣溫驟降。
我前腳一落地,后背就“嗖”地一涼,像有什么趴在肩胛骨上,呼吸貼著我脖子。
“別看鏡子。”我下意識低聲對林予川說。
“她喜歡在鏡子里躲人?!?/p>
但不知道為什么林予川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悶哼了一聲,猛地用手捂住眼。
我轉(zhuǎn)頭。
鏡子干干凈凈,只有我和他兩個影子。
可再看一眼,鏡子里——我身后站著三個我。
左邊那個嘴巴裂到耳根,右邊那個沒有眼睛,中間那個站在我背后一點點,正歪頭“笑”。
我立刻往后一退,抬手朝鏡面按下一張符。
“啪!”
鏡面瞬間爆出一陣白霧,像是有人在水泥縫里活活被捂死后吐出最后一口氣。
白霧中,一個濕透的女鬼低頭從鏡面里爬了出來。
她穿著校服,頭發(fā)披著,膝蓋在地板上磨出一道水印,肩膀聳動,像是抽泣。
“你們?yōu)槭裁础伎粗?/p>
“你們一個一個都站在外面看……”
“你們?yōu)槭裁床贿M(jìn)來……救我……”
我沒說話,只從懷里掏出一枚拇指大的香丸,扔進(jìn)鏡子里。
“你不是她。”我低聲說。
“你只是……她控制的。”
“你是那個跳樓女孩。”
女鬼停了。
她抬頭。
臉上有血還有白色的漿糊混在一起,看不清五官。
血順著臉和脖子流了出來,一滴滴,砸在地上,發(fā)出“啪嗒”的聲音。
“你……你是誰……”
“你為什么能看出來我不是她……”
我靜靜看著她,嘆了一口氣。
“你已經(jīng)不該留在這里了?!?/p>
女鬼一下變了,頭直接一點一點裂開,嘴巴張開從嘴角裂到耳后,一雙眼睛紅的好像是從血水中撈出來的一樣,直直盯著林予川。
“那你們……也不能走了!”她尖叫著,雙手從水中抽出,露出兩條泡爛的手臂,扭曲著整個身體撲向我。
“林予川,退后!”
我一掌拍在地磚上,手里的鎮(zhèn)靈釘瞬間扎入其中,甩出去的四方鎮(zhèn)煞符隨之點燃。
那女鬼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蛇,猛地一扭,但手還是努力想要抓住我。
我不慌。
左手扔出鎖魂線,右手從懷中掏出香灰和狗血浸過的線鞭,往她身上狠狠一抽——
“滾回去!”
“啪!”
鞭落。
鏡面炸裂。
女鬼像是被什么一腳踹回去了,魂體像影子一樣在地上一滑,整個“溶進(jìn)”鏡子裂縫里。
裂縫閉合,空氣又是一片死靜。
我站起來,轉(zhuǎn)頭看林予川:“你沒事吧?”
他臉白得像紙,眼神還在發(fā)愣。
“……剛剛那個鬼?!?/p>
“不是許梓涵?!?/p>
我點頭:“是她殺的人,被她留在這兒,成了她的眼。”
“她知道我們在哪,她在等我們走?!?/p>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