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從齊墨指間滑落。秦九搶先一步接住,指尖在照片上輕輕摩挲,停在那個捧著青銅匣的年輕人臉上。
"周鼎文..."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導(dǎo)師從來沒提過他參加過這次考古?"
齊墨搖頭,太陽穴突突直跳。照片上的年輕人確實是他導(dǎo)師年輕時的模樣,但名字不對——他導(dǎo)師叫李文瀚。更詭異的是,照片中青銅匣的紋路與現(xiàn)在這個分毫不差,連角宿位置的磨損都一模一樣。
三指劉突然奪過照片,黑眼珠緊盯著照片背景中的墓坑:"不對,時間線不對。"他的三指劃過墓坑邊緣的紋飾,"這是西周早期的墓,但1968年我們挖的是東漢..."
祠堂地面突然震動起來。地洞角落的老式相機自己倒了下來,碎裂的鏡頭后爬出幾條青銅色的蜈蚣。秦九一腳踩碎相機,從碎片中撿起半張底片,對著油燈一看,臉色驟變。
"不是同一個墓。"她把底片遞給齊墨,"看墓道結(jié)構(gòu)。"
底片上顯示的墓道呈"甲"字形,而照片上的墓坑是"中"字形。但更讓齊墨毛骨悚然的是底片角落的日期——1968年7月15日,正是筆記本上記載"出現(xiàn)異常"的那天。
"兩個考古隊。"三指劉的三指捏著照片邊緣,"一個挖西周墓,一個挖東漢墓,但都找到了青銅匣..."
祠堂外突然傳來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音,比之前更急促。秦九迅速翻動筆記本,停在最后一頁——上面用血畫著個簡易地圖,標注著"主墓室"的位置,旁邊潦草地寫著"匣非匣,門非門"。
"我們得去真正的西周墓。"她撕下那頁塞進口袋,"南宮家被東漢墓誤導(dǎo)了。"
三指劉的黑眼珠轉(zhuǎn)向地洞另一側(cè)的土墻:"從這里挖,七尺之后右轉(zhuǎn)。"說著從腰間掏出把青銅匕首,刀柄上纏著褪色的紅繩,"用這個挖,碰到任何骨頭都別用手碰。"
齊墨接過匕首時,刀身突然變得滾燙,在他掌心烙出個北斗七星的印記。土墻比想象中松軟,匕首挖上去如同切豆腐。挖到五尺深時,刀尖突然"叮"的一聲碰到金屬。
"停!"三指劉的三指插入土中,摳出個生銹的工兵鏟——鏟頭上沾著已經(jīng)發(fā)黑的血跡,"考古隊的鏟子...他們是從這邊逃過來的。"
繼續(xù)往前挖,土里開始出現(xiàn)碎骨。齊墨小心地用匕首撥開,發(fā)現(xiàn)每塊骨頭上都有細小的齒痕。挖到七尺時,右側(cè)的土壁突然坍塌,露出條狹窄的甬道,甬道地面上散落著幾枚銹蝕的子彈殼。
"跟緊。"秦九第一個鉆進去,手中的青銅匕首發(fā)出微弱的熒光,"別碰兩邊的壁畫。"
甬道墻壁上繪著褪色的壁畫,內(nèi)容令人不寒而栗:一群戴枷鎖的奴隸正在鑄造某種青銅器,監(jiān)工們卻長著蛇首人身。更詭異的是,當齊墨的手電光掃過時,壁畫上的奴隸突然轉(zhuǎn)動眼珠,齊刷刷看向他。
"別看他們的眼睛!"秦九一把打掉他的手電。黑暗中,齊墨聽見壁畫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無數(shù)鱗片在摩擦。
三指劉摸出枚青銅錢幣,在墻上輕輕一磕。錢幣發(fā)出清脆的嗡鳴,壁畫立刻安靜下來。"鬼工錢。"老頭把錢幣塞給齊墨,"含在舌下,能騙過墓里的東西。"
錢幣入口的瞬間,齊墨的視野突然變了——甬道盡頭出現(xiàn)一道青銅門,門上二十八宿圖正在緩慢旋轉(zhuǎn),而門前跪著七個模糊的人影,正在用匕首割自己的手腕。
"1968年的殘影。"秦九拽著他向前,"他們當年也走到了這里。"
靠近青銅門時,齊墨發(fā)現(xiàn)門上的角宿位置有個凹槽,形狀與青銅匣完全吻合。但更讓他在意的是門前地面——那里有七灘人形灰燼,呈北斗七星排列。
"匣非匣..."三指劉突然用青銅匕首劃開自己的手掌,血滴在灰燼上,"門非門。"
鮮血接觸灰燼的瞬間,七灘灰燼突然騰起幽綠色的火苗,在空中組成了一幅星圖。秦九迅速掏出青銅匣,但沒按向門上的凹槽,而是對準了星圖中天樞星的位置。
"這才是真正的鑰匙孔。"她將青銅匣按進虛空,匣子竟然懸停在空中,開始自行旋轉(zhuǎn)。
青銅門發(fā)出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緩緩開啟一條縫。門縫里涌出冰冷的霧氣,霧中隱約可見無數(shù)懸浮的青銅碎片,每塊碎片上都刻著人臉。
"主墓室。"三指劉的三指突然指向霧氣深處,"看祭壇!"
霧氣稍散,露出個圓形祭壇。壇中央立著七根青銅柱,每根柱子上都綁著具干尸,干尸的胸口位置有個黑洞。而祭壇正上方懸浮著的,正是照片中那個"青銅匣"——但它現(xiàn)在展開成了蓮花狀,中心位置嵌著塊人骨。
"七個守陵人..."秦九的聲音帶著顫抖,"被自己的鑰匙殺死了。"
齊墨突然明白過來:"1968年他們挖開的是守陵人的殉葬坑,不是真正的墓室!"
話音未落,懸浮的青銅碎片突然全部轉(zhuǎn)向他們。三指劉猛地將兩人推開,自己卻被一塊碎片劃過臉頰。黑血涌出的瞬間,整個墓室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嘶吼聲。
"血引子!"老頭捂住傷口,"快把真正的青銅匣放上祭壇!"
秦九沖向祭壇時,地面突然伸出無數(shù)青銅手臂。齊墨想追上去,卻被一塊碎片刺入肩膀。劇痛中,他看見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竟然組成了兩個篆字——"生祭"。
霧氣突然變成血紅色。祭壇上的七具干尸同時抬起頭,黑洞洞的眼窩對準了齊墨。而懸浮的"青銅匣"中心,那塊人骨正緩緩轉(zhuǎn)向他,骨面上浮現(xiàn)出他導(dǎo)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