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里的空氣凝固了。
"周毅副局長?"齊陽的聲音幾乎變了調,"我們剛剛交上去的'珠寶師'案件報告,審批人就是他!"
林艾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調出副局長檔案:"任職三年,之前是經(jīng)偵總隊隊長,破獲多起金融大案...太干凈了,像是精心編排的簡歷。"
荊鴻心站在窗前,逆光中他的輪廓如同刀刻。三天前從迪拜回來的航班上,他的左臂傷口一直在隱隱作痛,但此刻更讓他不安的是這個新發(fā)現(xiàn)。
"'珠寶師'名單上有他的名字,關聯(lián)代碼'VB-0045'。"荊鴻心轉身,眼神銳利如鷹,"齊陽,查一下這個代碼的含義。林艾,我要周毅過去三個月的所有行程記錄。"
局長推門而入,身后跟著一個陌生女子。女子約莫三十歲,黑發(fā)及肩,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透著銳利與疏離。她穿著簡潔的深藍色西裝,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一半的刀。
"這位是驪鳶博士,犯罪心理學專家,從今天起加入特案T組。"局長介紹道,"她特別擅長高智商犯罪心理側寫。"
驪鳶微微頷首,目光掃過三人,在荊鴻心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久仰T組大名。"
她的聲音低沉清晰,帶著一絲難以辨認的口音。林艾注意到她左手腕內側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像是很久以前的手術痕跡。
"正好有新案子。"局長將一份文件放在桌上,"驪博士可以立即投入工作。"
等局長離開,荊鴻心直截了當?shù)貑枺?你的簡歷上說,曾在歐洲刑警組織工作。為什么回國?"
驪鳶的嘴角微微上揚:"私人原因。荊組長不信任空降兵?"
"我只信任證明過自己的人。"荊鴻心將周毅的資料推到她面前,"既然你是心理專家,分析一下我們的副局長。"
驪鳶沒有立即翻閱文件,而是從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金屬煙盒——盡管警局明令禁煙。她只是打開盒子聞了聞里面的薄荷香氣,然后才開始閱讀。
五分鐘后,她抬起頭:"表面完美主義者,實際控制狂。公開場合低調謙和,私下極度自信?;橐鰻顩r?"
"離異,前妻和女兒定居加拿大。"林艾回答。
"典型的情感隔離。"驪鳶輕敲文件上周毅的照片,"這種人最容易產(chǎn)生'我有特權'的幻覺,進而合理化違法行為。"
荊鴻心挑眉:"這是專業(yè)分析還是個人見解?"
"都是。"驪鳶合上文件,"他在名單上的角色是什么?"
齊陽插話:"我們剛查到'VB-0045'——是瑞士銀行的一個保險箱編號,與之前羅文謙案中的模式一致。"
"所以他也收了鉆石芯片..."林艾思索著,"一個副局長能為'珠寶師'網(wǎng)絡提供什么?"
"保護傘。"驪鳶和荊鴻心異口同聲。
兩人對視一眼,驪鳶繼續(xù)道:"更重要的是,誰給他的芯片?列文已經(jīng)消失,羅文謙死了...名單上還有更高級別的保護者。"
荊鴻心分配任務:"齊陽和林艾監(jiān)視周毅的日常活動。驪鳶,你跟我去他辦公室——局長給了我們搜查令,借口是安保檢查。"
周毅的辦公室在八樓,寬敞明亮,窗外是城市全景。荊鴻心帶著技術科的人檢查電子設備,驪鳶則看似隨意地觀察著房間細節(jié)。
"看這個書柜。"她低聲對荊鴻心說,"法律書籍按顏色排列,但第三排的紅色法典比其他書突出半厘米——經(jīng)常被取出。"
荊鴻心不動聲色地檢查那本法典,果然發(fā)現(xiàn)內頁被挖空,藏著一把小型保險箱鑰匙。
"辦公桌下。"驪鳶用口型示意。
荊鴻心彎腰檢查,在桌子底部摸到一個隱蔽的保險箱。鑰匙正好匹配。
保險箱里只有一個黑色絨布小袋,倒出來是三顆與羅文謙案中相似的鉆石。
"芯片在里面?"驪鳶問。
荊鴻心對著光檢查:"不確定,需要技術科分析。但——"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周毅本人站在門口,臉色陰沉:"荊組長,我不知道今天有安保檢查。"
驪鳶自然地擋在保險箱前:"例行程序,周局。我們接到報告說這層樓的消防系統(tǒng)有問題。"
周毅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消防是齊陽負責的領域,不是嗎?"
"他今天請假了。"荊鴻心面不改色,"驪博士是心理學專家,但她的博士學位其實是消防工程——很少有人知道這點。"
這個臨場編造的謊言如此荒謬,驪鳶卻嚴肅地點頭附和:"火災往往始于心理隱患。過度壓抑的辦公室環(huán)境會增加靜電風險。"
周毅明顯不信,但沒再追問:"一小時后我有會議,請在那之前完成你們的...檢查。"
離開副局長辦公室,荊鴻心立即聯(lián)系技術科分析鉆石。驪鳶則站在走廊窗前,若有所思。
"你在歐洲見過這種案子?"荊鴻心走到她身旁。
"更復雜。"驪鳶望著窗外,"權力與金錢交織的網(wǎng)絡,像九頭蛇,砍掉一個頭會長出兩個。"
"你似乎很熟悉。"
驪鳶轉頭看他,琥珀色的眼睛深不可測:"心理學研究的是人性,荊組長。而腐敗是最古老的人性之一。"
她的手機突然震動,看了一眼后表情微變:"我需要請假兩小時。私人事務。"
沒等荊鴻心回應,她已經(jīng)快步走向電梯。荊鴻心注意到她查看手機時,左手不自覺地摸向那道疤痕——典型的應激反應。
林艾從監(jiān)控室出來:"周毅剛剛打了個電話,只說了一句'龍影醒了'就掛斷了。"
"龍影?"荊鴻心皺眉,"查一下這個代號。"
兩小時后,驪鳶沒有回來,卻傳來一個爆炸性消息——市長秘書跳樓自殺,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本加密日記,其中多次提到"龍影"和周毅的名字。
更奇怪的是,當荊鴻心趕到市長秘書死亡現(xiàn)場時,驪鳶已經(jīng)在那里,正與法醫(yī)低聲交談。
"你怎么在這里?"荊鴻心質問道。
驪鳶出示手機上的信息:"局長通知我的。死者陳明...是我大學導師的侄子。"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荊鴻心的直覺告訴他沒那么簡單。尤其是當他看到驪鳶檢查尸體時那種專業(yè)而冷靜的手法——不像心理學家,更像經(jīng)驗豐富的法醫(yī)或刑警。
"日記里寫了什么?"他問現(xiàn)場警員。
"大部分是數(shù)字和代號,但有一段很明確:'龍影命令停止調查,周只是棋子。如果我再追問十五年前的真相,就會和梁一樣下場。'"
"梁?"荊鴻心看向驪鳶,"你知道指誰嗎?"
驪鳶的表情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梁文超,十五年前反貪局局長。他在調查一起高層腐敗案時'自殺',和我父親同一天。"
這個突如其來的個人信息讓荊鴻心愣住了。驪鳶迅速恢復了冷靜,但那一瞬間的脆弱已經(jīng)暴露。
"我需要查看那本日記。"她說,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靜,"特別是數(shù)字部分,可能是心理密碼。"
回到警局,荊鴻心調出了梁文超案的檔案。十五年前的報告確實結論為自殺,但現(xiàn)場照片顯示許多疑點——尸體姿勢不自然,沒有遺書,而且...
"左手腕有切割傷。"林艾指著照片,"和驪鳶手腕上的疤痕位置幾乎一樣。"
齊陽從電腦前抬頭:"更奇怪的是,我查不到驪鳶父親的信息。她的檔案上父親一欄是空的,但歐洲刑警的記錄顯示她曾用名'梁驪鳶'。"
梁驪鳶——梁文超的女兒?
荊鴻心立即打電話給局長確認驪鳶的背景,卻被告知局長臨時出差,無法聯(lián)系。
夜幕降臨,驪鳶依然在分析那本日記。當荊鴻心走進分析室時,發(fā)現(xiàn)她面前攤著日記、梁文超案卷宗,和...周毅的簡歷。
"你不該碰這些。"荊鴻心冷冷地說。
驪鳶頭也不抬:"我需要完整背景才能破解密碼。"
"或者收集對付周毅的證據(jù)?"
她終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你在暗示什么,荊組長?"
"梁驪鳶。"荊鴻心直呼其名,"十五年前你父親'自殺',現(xiàn)在你以假身份加入警隊,恰好在我們調查周毅時出現(xiàn)——太巧合了。"
驪鳶緩緩站起身,左手無意識地摸向那道疤痕:"你以為我是來復仇的?"
"不是嗎?"
"如果是,"她突然逼近一步,兩人之間只剩呼吸的距離,"我會直接殺了他,而不是坐在這里破解該死的密碼!"
她的爆發(fā)讓荊鴻心驚訝。那個永遠冷靜的心理專家面具第一次完全碎裂,露出下面真實的痛苦與憤怒。
正當氣氛劍拔弩張之際,林艾沖進分析室:"技術科的結果出來了!周毅的鉆石芯片里不是銀行密鑰,而是一個地址——城北老工業(yè)區(qū)23號倉庫!"
驪鳶迅速恢復了冷靜:"什么時候的分析?你們沒告訴我已經(jīng)提取了芯片內容。"
"因為不信任你。"荊鴻心直言不諱,"但現(xiàn)在我們需要共同行動。齊陽已經(jīng)監(jiān)視到周毅正前往那個地址。"
倉庫區(qū)在深夜如同鬼城,廢棄的廠房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T組悄悄包圍了23號倉庫,透過破舊的窗戶,可以看到周毅正在與一個背對窗戶的人交談。
"不是列文,"荊鴻心通過耳機低聲說,"體型較瘦,可能更年輕。"
驪鳶不知何時已經(jīng)移動到倉庫側門,手勢示意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好的觀察點。荊鴻心不得不佩服她的潛行能力——安靜得像只貓。
突然,周毅的聲音提高:"這不在協(xié)議內!龍影承諾過保護——"
一聲消音手槍的悶響。周毅倒地,那個神秘人迅速從后門離開。
"行動!"荊鴻心下令。
警察沖入倉庫,但兇手已經(jīng)消失無蹤。周毅胸口中彈,奄奄一息。驪鳶跪在他身邊,熟練地檢查傷勢。
"為什么...梁的女兒..."周毅艱難地說,認出了驪鳶,"他騙了我們...龍影從來不是一個人..."
"誰殺了梁文超?"驪鳶厲聲問。
周毅的嘴角溢出鮮血:"問...問市長..."他的眼睛永遠定格在了那個未完成的問題上。
林艾從周毅的口袋里找出一張折疊的紙條,上面只有一個詞:"凈化"。
齊陽檢查了兇手留下的痕跡:"專業(yè)殺手,沒留下任何指紋或DNA。但他掉了這個..."
一枚精致的袖扣,上面刻著交織的"V"和"B"。
"Van Buren,"驪鳶輕聲說,"和蛇形戒指同一個工坊。"
荊鴻心看著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驪鳶迎上他的目光:"意味著'珠寶師'網(wǎng)絡的第三位成員剛剛現(xiàn)身。而市長可能是下一個目標。"
回到警局,驪鳶終于坦白了一切——她確實是梁文超的女兒,十五年前被送往歐洲保護起來。母親早逝,父親被害后,她發(fā)誓找出真相,為此學習犯罪心理學,加入歐洲刑警組織。
"三年前我發(fā)現(xiàn)了'龍影'的線索,"她展示了一份加密文件,"一個橫跨政商兩界的影子組織,我父親和周毅都曾是其成員,后來想退出..."
"所以周毅給你的鉆石芯片其實是求救信號?"林艾問。
"或者是陷阱。"荊鴻心仍然警惕,"驪鳶,你隱瞞身份加入調查,已經(jīng)違法了警隊規(guī)定。"
驪鳶苦笑:"你以為局長不知道?是他找到我,說T組即將觸及'龍影'的核心,需要我的幫助。"
這個揭露讓所有人震驚。局長一直是T組最堅實的后盾,現(xiàn)在卻卷入了一個長達十五年的陰謀?
"凈化..."齊陽思索著,"周毅的紙條上寫著'凈化',市長秘書的日記也提到這個詞。"
驪鳶調出一張老照片:"十五年前,在梁文超和陳明死亡前一周,市政府啟動了一個叫'城市凈化'的計劃,名義上是整頓市容,實際上..."
"實際上是清除內部威脅。"荊鴻心完成她的思路,"而現(xiàn)在,歷史正在重演。"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條加密信息:"市長緊急召集安全會議,地點市政廳地下室,僅限T組核心成員參加。"
"奇怪,"林艾皺眉,"通常這種會議會在局長辦公室。"
"更奇怪的是,"荊鴻心檢查著信息頭,"發(fā)信人顯示是局長,但用的是他三年前就停用的舊號碼。"
驪鳶的手再次摸向那道疤痕:"不是會議,是陷阱。但我們必須去——市長可能是唯一知道'龍影'真相的人了。"
四人面面相覷,意識到他們正站在一個巨大陰謀的邊緣。而這一次,連局長都可能無法信任。
"武裝準備,"荊鴻心下令,"齊陽留守監(jiān)控通訊。驪鳶..."他猶豫片刻,"你確定要繼續(xù)嗎?這已經(jīng)超出你的私人復仇。"
驪鳶檢查配槍的動作熟練得令人不安:"十五年了,荊組長。有些事必須了結。"
市政廳地下室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是隨時會熄滅。荊鴻心走在最前面,手槍已上膛,每一步都謹慎地落在陰影處。驪鳶緊隨其后,她的呼吸幾乎無聲,左手不時摸向腕間那道疤痕。
"這里太安靜了。"林艾通過耳機低聲說,"監(jiān)控顯示市長確實進入了市政廳,但地下室不應該一個人都沒有。"
齊陽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我剛黑入內部系統(tǒng),地下二層確實有個會議室被預定,但登記人是...周毅副局長。"
"死人不會預定會議室。"荊鴻心冷笑,"果然是個陷阱。"
驪鳶突然拉住荊鴻心,指向地面——幾乎不可見的細線橫在走廊拐角,連接著某種裝置。
"絆雷,"她輕聲說,"軍用級別。"
荊鴻心審視著她:"你怎么認出來的?"
"阿富汗,2014年。"驪鳶簡短回答,隨即繞過絆線,"這邊走,有備用通道。"
她帶著三人穿過一個隱蔽的維修通道,對市政廳的結構熟悉得令人起疑。通道盡頭是一扇生銹的鐵門,驪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鑰匙。
"等等,你怎么會有——"林艾的話沒說完,驪鳶已經(jīng)推開門。
門后是一個小型監(jiān)控室,屏幕上顯示著地下室各角落的畫面。其中一個畫面里,市長癱坐在椅子上,胸口一片血紅,還在微弱地呼吸。
"左邊第三走廊,快!"驪鳶已經(jīng)沖了出去。
市長的情況比屏幕上看起來更糟。他臉色灰白,嘴唇因失血而發(fā)青,但看到驪鳶時,渾濁的眼睛突然睜大。
"梁...的女兒..."他艱難地喘息,"你...終于來了..."
驪鳶跪在他身邊,手法專業(yè)地檢查傷口:"誰干的?龍影?"
市長微弱地搖頭:"龍影...從來不是一個人...是...決策圈..."他突然抓住驪鳶的手,"凈化...又開始了...名單上...有你們..."
荊鴻心迅速聯(lián)絡救護車,同時警惕地巡視四周。這個房間沒有其他出口,兇手一定還在附近。
"十五年前..."市長的聲音越來越弱,"你父親...反對清除計劃...鄭書記...下令..."
"鄭國權?"荊鴻心震驚地插話,"現(xiàn)任市委書記?"
市長點頭,突然抽搐起來:"檔案...中央空調...維修通道..."他的眼睛永遠定格在了這個未完成的句子上。
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從天花板傳來。荊鴻心立即舉槍向上,但驪鳶動作更快——她抓起桌上的鋼筆全力擲向通風口,同時大喊:"閃開!"
一枚手雷從通風口落下。驪鳶撲向荊鴻心,兩人摔到墻角,堪堪避開爆炸范圍。林艾迅速拖開市長尸體,躲到鐵柜后面。
煙霧中,一個黑影從通風口跳下,快速沖向門口。荊鴻心連開三槍,第三槍擊中對方腿部,但那人仍踉蹌著逃了出去。
"追!"荊鴻心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驪鳶臉色蒼白,右臂被彈片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我沒事,"她咬牙撕下襯衫一角包扎,"別讓他跑了!"
林艾留下照顧驪鳶,荊鴻心獨自追了出去。走廊盡頭,血跡突然消失——兇手一定進入了某個房間。他小心推開一扇標有"電力室"的門,里面卻空無一人,只有墻上的配電箱敞開著,后面露出一個暗道。
"齊陽,市政廳有秘密通道嗎?"荊鴻心通過耳機詢問。
"正在查...找到了!"齊陽的聲音因興奮而尖銳,"市政廳建于八十年代,當時設計有防空通道,理論上已經(jīng)封存...圖紙顯示出口在西北角花壇!"
荊鴻心立即通知外圍警力封鎖西北角,但為時已晚——警員只找到一灘血跡和丟棄的染血外套。
回到監(jiān)控室,驪鳶的傷口已經(jīng)由趕來的醫(yī)護人員包扎好。她拒絕去醫(yī)院,正和林艾一起檢查市長的隨身物品。
"找到這個。"林艾舉起一部老式手機,"最近通話記錄只有一條,標記為'G'。"
"鄭國權的首字母。"荊鴻心思索著,"市長臨死前說的'中央空調維修通道'是什么意思?"
驪鳶突然站起身:"不是字面意思...十五年前市政府有個'空調維修基金',實際上是秘密資金池!"
齊陽通過耳機確認:"確實有這個記錄!基金在三年前停止運作,但之前的所有文件都存放在...市檔案館特別保管區(qū)。"
"而特別保管區(qū)的鑰匙,"林艾查看著資料,"需要市長和市委書記共同授權。"
所有線索指向同一個人——市委書記鄭國權。
"我們需要證據(jù),"荊鴻心說,"不能僅憑垂死之人的話就指控市委書記。"
驪鳶從市長口袋里摸出一個小U盤:"也許這就是證據(jù)。"
U盤里的內容讓所有人震驚——詳細記錄了"龍影"十五年的活動:賄賂、謀殺、操縱招標...而最近的文件是一份"凈化名單",上面赫然有周毅、市長、已經(jīng)死去的陳明...以及荊鴻心、林艾和齊陽的名字。
"名單日期是兩周前,"林艾聲音發(fā)抖,"就在我們開始調查'珠寶師'案件后。"
最令人不安的是文件末尾的簽名——一個優(yōu)雅的"Z"字母,與鄭國權公開文件上的簽名一致。
"還有這個。"驪鳶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需要密碼。
"市長最后說'檔案'..."荊鴻心思索著,"試試'龍影'拼音加日期?"
驪鳶輸入"longying2008",錯誤。她又試了"凈化"、"清除"等詞,都不對。
"試試你父親的名字加日期。"林艾突然建議。
驪鳶猶豫了一下,輸入"liangwenchao2008"。
文件夾打開了。
里面是一段模糊的視頻,拍攝于十五年前的某個地下室。畫面中,時任副市長的鄭國權正在與幾個人交談,其中就包括年輕的梁文超和周毅。
"...名單上的人必須處理掉,"鄭國權說,"梁,我知道你反對,但這是為了更大的利益。"
梁文超激烈地反駁:"謀殺不是利益!我會向紀委舉報這一切!"
視頻戛然而止,下一段是三天后拍攝的——梁文超的尸體躺在一個類似倉庫的地方,左手腕被割開,旁邊放著一張偽造的遺書。
"這就是證據(jù)..."驪鳶的聲音冰冷刺骨,"鄭國權殺了我父親。"
荊鴻心正要說話,齊陽突然緊急呼叫:"所有單位注意!市委書記鄭國權剛剛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宣布啟動'城市安全凈化行動',點名要整頓警隊紀律,特別提到T組'越權調查'問題!"
"他在先發(fā)制人,"林艾立刻明白,"準備以整頓為名清除我們!"
驪鳶檢查了彈匣:"我們得趕在他銷毀所有證據(jù)前行動。檔案館,現(xiàn)在就去。"
荊鴻心攔住她:"你太情緒化了。我們需要合法搜查令。"
"等搜查令下來,證據(jù)早就不在了!"驪鳶罕見地提高了聲音,"十五年前他們就是這樣逃脫的!"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視著。最終荊鴻心做出妥協(xié):"林艾,你去申請搜查令。齊陽,準備曝光預案,萬一我們出事,把所有資料發(fā)給各大媒體。驪鳶...跟我來。"
市檔案館在市政廳西側,是一棟不起眼的老式建筑。夜班警衛(wèi)看到荊鴻心的警官證后有些猶豫,但驪鳶出示了市長身上的鑰匙卡,順利放行。
特別保管區(qū)在地下二層,需要兩道門禁。市長的鑰匙卡開了第一道門,但第二道需要指紋驗證。
"該死,"荊鴻心低咒,"需要鄭國權的指紋。"
驪鳶從包里取出一個小裝置:"生物膠復制器。只需要他碰過的物品..."
"你隨身帶這個?"荊鴻心難以置信,"你到底為誰工作?"
驪鳶沒有回答,只是拿出一個透明袋,里面裝著那枚刻有"VB"的袖扣:"兇手掉的,鄭國權一定碰過。"
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方法奏效了。第二道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裝滿文件柜的小房間。
"空調維修基金"的記錄柜里塞滿了賬本。驪鳶快速翻閱著,突然停在一頁上:"看這個!"
賬本顯示過去十年間,每月都有一筆固定支出匯往瑞士某賬戶,備注為"設備維護",但金額高達五十萬美元。收款賬戶名是"VB Holdings"。
"VB...Van Buren的縮寫?"荊鴻心思索著,"鄭國權與'珠寶師'網(wǎng)絡有關聯(lián)?"
更驚人的發(fā)現(xiàn)在后面——一本標著"凈化行動"的黑色文件夾里,詳細記錄了十五年前被謀殺的人員名單及原因。梁文超的名字旁邊寫著"過度調查鉆石劫案,威脅到VB項目"。
"鉆石劫案..."驪鳶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所以2005年那批被劫鉆石真的與'龍影'有關。"
荊鴻心繼續(xù)翻閱,發(fā)現(xiàn)了最近的記錄:"天啊...周毅是被指派監(jiān)視我們的眼線,但他最近開始動搖,所以被清除。市長因為知道太多也被列入名單..."
最后一頁是一份新的行動計劃,日期是明天,標題為"T組事故預案"。
"他們要制造我們因公殉職的假象。"荊鴻心冷靜地說,拍下所有關鍵頁面,"這些足夠立案了。"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時,驪鳶突然推開荊鴻心:"小心!"
一發(fā)子彈擊穿了驪鳶的肩膀,她悶哼一聲倒在地上。門口站著三個人——鄭國權的貼身保鏢,以及...局長!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這里。"局長嘆息道,"何必這么執(zhí)著呢,荊鴻心?"
荊鴻心的槍指著局長,心中翻涌著被背叛的憤怒:"你也是'龍影'的人?"
"只是務實而已。"局長搖頭,"有些事需要...特殊處理。鄭書記為國家做出過巨大貢獻,不能因為一些陳年舊事毀了前程。"
驪鳶掙扎著坐起來,血流如注:"我父親...梁文超...也是這樣被'特殊處理'的?"
局長沒有直接回答:"老梁太理想主義了。小驪,你本可以過平靜生活的,為什么要回來?"
"為了真相。"驪鳶咬牙道,"為了所有被你們謀殺的人!"
保鏢的槍口轉向驪鳶:"鄭書記說處理干凈點。上次沒割對位置,這次不會失誤了。"
這句話證實了荊鴻心的猜想——驪鳶手腕上的疤痕不是意外,而是"龍影"的殺人滅口!
就在保鏢扣動扳機的瞬間,荊鴻心猛地撞向文件架,厚重的金屬架倒下,暫時擋住了子彈。他趁機拖起驪鳶,躲到角落的保險柜后面。
"堅持住,"他撕下襯衫為驪鳶包扎,"支援馬上到。"
驪鳶虛弱地笑了:"你什么時候叫的支援?"
"進檔案館前就給林艾發(fā)了信號。"荊鴻心檢查彈匣,"只剩四發(fā)子彈了..."
局長在外面喊話:"荊鴻心,投降吧!你是個好警察,鄭書記答應給你體面的葬禮和烈士稱號。"
"替我謝謝他,"荊鴻心冷笑,"但我更想活著領獎。"
突然,檔案館的消防噴淋系統(tǒng)啟動,水霧彌漫中傳來一陣打斗聲和槍響,接著是林艾的喊聲:"荊隊!你們在哪?"
"這里!"荊鴻心回應。
幾分鐘后,林艾和特警隊員控制了現(xiàn)場。局長和兩名保鏢被制服,但局長口中不斷重復著:"你們不明白...鄭書記的重要性...國家需要他..."
"國家需要的是法治,不是謀殺。"荊鴻心冷冷地說,隨即轉向救護人員,"先救她!"
驪鳶被抬上擔架時,緊緊抓住荊鴻心的手:"鄭國權...他還沒..."
"我知道,"荊鴻心點頭,"已經(jīng)派人去他官邸了。"
然而,鄭國權早已不見蹤影。他的助理聲稱書記去省里開會了,但行車記錄顯示他的專車駛向了機場。
"封鎖所有出口!"荊鴻心在指揮中心下令,"他跑不掉的!"
但鄭國權確實消失了——就像二十年前的列文一樣,沒有登機記錄,沒有出境記錄,仿佛人間蒸發(fā)。
三天后,驪鳶從醫(yī)院病床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邊的荊鴻心。
"鄭國權呢?"她嘶啞地問。
"還沒找到。"荊鴻心遞給她一杯水,"但國際刑警已經(jīng)凍結了VB控股的所有賬戶,他的政治生涯結束了。"
驪鳶望向窗外:"就像十五年前一樣...有權勢的人總能逃脫。"
"不一樣。"荊鴻心堅定地說,"這次我們有證據(jù),有媒體關注,有上級特別調查組。他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了。"
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那天在檔案館...你為什么要推開我?"
驪鳶的琥珀色眼睛直視著他:"因為你是好警察,而我已經(jīng)...不那么純粹了。"
"什么意思?"
"我回國不是為了當警察,"驪鳶輕聲承認,"是為了復仇。歐洲刑警的身份是掩護,局長找到我時,我以為終于有機會接近真相...但我本打算親手殺了鄭國權。"
荊鴻心沉默片刻:"而現(xiàn)在?"
"現(xiàn)在我明白了父親的選擇——他寧愿舉報也不私刑,因為法律才是我們與罪犯的區(qū)別。"驪鳶摸著手腕上的疤痕,"謝謝你阻止我墮落。"
荊鴻心罕見地微笑:"歡迎加入T組,正式地。"
一個月后,鄭國權的尸體在邊境線附近被發(fā)現(xiàn),死于"意外車禍"。但法醫(yī)私下告訴荊鴻心,死者是先中彈后被偽裝成事故的。
同一天,荊鴻心收到一個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枚蛇形戒指和一張字條:"龍影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