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風中傳來一聲輕嘆。
“如兒,你訓過烈犬嗎?”
“你沒進京之前,幕僚曾送我一條西域來的狗。”
“你沒見過,日后也不會見到?!?/p>
“送狗之人跟我說這狗性烈,只吃草原上的羊,連帶送來的還有幾百斤羊肉?!?/p>
“過程就不講給你這小嬌娘聽了,你猜,它最后去哪了?”
盯著石桌的棱角,我死死咬住嘴唇,心底寒意漸起。
“如兒,你現(xiàn)在是奴籍,日后進我府上已是極大的恩賜了?!?/p>
二皇子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帶著寒意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
“再考慮考慮?”
我垂眸,側臉看向飄落的葉片。
“我要回父母故去之地?!?/p>
葉落歸根。
我要找個家,做完完整整的人。
二皇子氣急,冷哼一聲拂袖轉身,“任你考慮三個月,最后一次機會!”
……
第二日我照例敲響房門,開門之人是蘇姑娘的丫鬟。
不知為何,我心里一松。
“如兒姑娘,今日得托你彈奏一晚了。”蘇茹霜滿身疲憊,“以往阿昭不在,我整晚都睡不安穩(wěn)?!?/p>
“今日終于能睡個好覺了?!?/p>
我惶然,但只能頷首,“是?!蹦P算著到明早得彈多久。
四個時辰后,我在熹微晨光中停下,琴弦已然染血。
踉蹌著起身,輕輕擦去指尖和弦上污漬,手腕連著整個手掌都止不住地發(fā)抖。
擦不掉。
都擦不掉。
聽到床幔處傳來的動靜,我下意識抱起琴準備離開。
“慢著!”
蘇茹霜喊住我。
“許久沒睡這么安穩(wěn)了?!?/p>
“怡紅樓從哪請來的師傅教你們琴藝?教得如此精湛,我竟不知京城有人琴藝高超至此?!?/p>
我垂眸抱緊手中的琴,“我半年前才進樓里?!?/p>
像是沒想到,蘇茹霜瞪大雙眼,“怪不得,想來在家時很受寵吧,阿昭怎么回事?竟看著你這等才女進到那種地方?!?/p>
“我與二皇子半年前相識,此前并不認識,我家…在蘇南一個小縣?!蔽移D難地發(fā)出聲音。
蘇茹霜長嘆一口氣,“世事難料!”像是突然看到什么,“你的手???”
指尖向里蜷縮,想避開這人的視線,十指連心,每動一下都是劇痛。
“春竹,給如兒姑娘請個大夫,別誤了晚上的琴?!?/p>
……
“你的手怎么回事??”
二皇子猛地捉住我的手腕。
接連三日,日日整晚彈琴,指尖好了又痛,好了又痛,每每撥動琴弦,都連著心尖顫抖。
索性,就不管了,現(xiàn)在又紅又腫。
我掙脫他的束縛,他還在輕笑,“無妨,往后你不用彈琴了?!?/p>
“今晚不必過去,養(yǎng)好你的手,日后只彈給我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