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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北城冬曲 笑臨東 276965 字 2025-06-20 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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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冷,也預(yù)示著春節(jié)越近了。大街小巷沒有一個居民敢怠慢,就算生活艱苦,也要以嶄新的面貌去迎接明天。

一些稍富裕的家庭掛起了紅燈籠,擺上貢品,供佛求神;貧苦人家清點著家里所剩無幾的米面,還是將他們擺上了桌,祈禱著新時代的來臨。身著新棉襖的小孩子揮動著手中的撥浪鼓,叫上幾個要好的小伙伴一起玩耍。鞭炮噼里啪啦地喧鬧著,空氣中氤氳著甜蜜的暖香。

肖玉似乎對過年特別熱衷。為了布設(shè),她特地起了個大早,張羅著劇院的團員掛燈籠,貼窗花。張羅完了,少女自己也捧著一疊厚厚的春聯(lián),搬了個小椅子,對著大門專心致志地比劃。團長凌木詩偶然路過,一見肖玉的身影,禁不住停住腳步,站在了她的身后。

或許是有了春聯(lián)的映襯,老舊的大門也有了些許生氣。拍去朱門上的灰塵后,肖玉靈巧地從椅子上跳下。似乎是察覺到身后的目光,她俏皮地扭過頭,半捂著嘴,笑道:“木詩,你來啦。你看我寫的春聯(lián)……漂亮嗎?”

或許是肖玉的笑容太過奪目,凌木詩呆了呆,過了一陣才反應(yīng)過來:“漂亮啊。”

“時間過得好快啊,轉(zhuǎn)眼間都要過年了?!?/p>

凌木詩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雙目間似有足以融化人心的溫柔:“對啊,快過年了。這么想來,你也是難得和大家一起過年吧?!?/p>

對此,肖玉不置可否,只是撣了撣一身洋裝上的塵土,忽而落寞地別過臉,輕聲應(yīng)道:“抱歉,團長。我想告訴你,不久后,我就要離開劇院了?!?/p>

“沒關(guān)系,我們都會等你。”凌木詩并未詢問肖玉離去的緣由,而是輕輕抹開少女眼角的淚水,“答應(yīng)我,別哭了,好嗎?”

可這畢竟只是在辦事的途中偶然路過劇院,他不得不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揮手向肖玉告別。

他轉(zhuǎn)過身,悲哀卻在一瞬間蔓延。

他又要赴約了。

實話實說,若不是為了弟弟,若不是現(xiàn)在凌家敗落,他真的不想與那人有什么瓜葛。

凌木詩不禁再度回望了肖玉一眼,她依舊立在燈下,笑容純凈美好。忽而,凌木詩竟想逃避一切,忘卻自我,忘卻肩負的榮譽過錯,忘卻這紛紛擾擾的世間,只為能永久沉醉在此刻。

“凌先生還在發(fā)呆?”一聲喚,打斷了凌木詩的思緒。

“您也不算專注。”凌木詩這才意識到自己還陷在方才的回憶之中。

不過,他隨即反應(yīng)過來,甚至面無表情地回了對方一句。

“抱歉,在下會注意的。不過……您剛剛是問在下關(guān)于季南的事情嗎?”對方的嗓音頗顯稚氣,“季南近來有些抑郁,不過沒有大礙。”

凌木詩渾身一顫,啞聲道:“抑郁……你說抑郁,是嗎?!?/p>

“不必驚訝,這很正常。畢竟都是在那里工作的人了……”對方并沒有因凌木詩的反應(yīng)而變了臉色,甚至嘴角隱隱帶了些許笑意,“關(guān)于季南的事,您就放心吧。我既然答應(yīng)幫您,那我就可保證,季南的生死已在我的掌控之中。前些日子季南脫了險,您也是親眼目睹了?!?/p>

“多謝。那關(guān)于報酬的問題……”

“凌先生不必在意。上次幫您,是我主動不需要報酬的。幫助那些可憐的孩子,那的確美好得很?!?/p>

凌木詩苦笑一聲:“謝青杰先生,您不必這樣。”

“雖說有些不禮貌,不過,確實是您多慮了。”謝青杰憐惜地看著凌木詩,宛若看著一只搖尾乞憐的敗犬,“我并非裝模作樣。對于那些可憐的生命,我的確愿意無償奉獻?!?/p>

看見他那張白白凈凈,本應(yīng)盛放單純花朵的面龐上,綻出蠱惑,甚至于妖冶的笑容,凌木詩就一陣惡心。

“我們最好還是坦誠相見,不必遮遮掩掩。”凌木詩嘆了一聲,“……很抱歉,我對您這樣說,只希望您別介意?!?/p>

“沒關(guān)系,畢竟在下的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不過在下知道,您是個好哥哥。”謝青杰凝視著對方,面有愧色,“有些事情需要告訴您。從表面看來,季南已化險為夷,但實質(zhì)上,他仍處于危險之中??晌胰羰桥囵B(yǎng)這樣一個小孩子在軍統(tǒng)步步為營,似乎……也不太可能?!?/p>

“我知道?!绷枘驹姵聊税肷?,才幽幽開口,“所以,我請求您,繼續(xù)幫我照顧好季南。我沒有時間,亦沒有權(quán)利。作為補償,先生想要什么,可以隨便提?!?/p>

“我知曉您與季南情誼深厚,卻難以相見。所以,我對凌先生也是相當(dāng)同情。”謝青杰矜持地點點頭,“在下對報酬并不看重,只需先生聽話就好,季南我自然會照顧?!?/p>

季南姓凌,與團長凌木詩是親生兄弟。

前不久,凌季南突然遇險。由于家族的無能,季南被迫淪為殺雞儆猴的棋子,自然,他的生命也岌岌可危。

凌木詩得知這個消息后,便散財向四處求助。而這時,謝青杰主動走到了他面前,對他說,自己可以無條件幫助他。

凌木詩并未答應(yīng),不過謝青杰卻毫不在意,和聲細語地對凌木詩道——不必擔(dān)憂,您只需要等這個結(jié)果就好了。

后來,凌季南在謝青杰的幫助下,的的確確脫了險。

事情雖已辦成,謝青杰卻像是要好心幫到底。他詳實地記錄了一份凌季南的檔案,告知團長,凌季南此刻的不佳處境,并真誠而熱切地握著他的手保證——他有辦法讓凌季南在這兒好好生活下去。

謝青杰做到了這個份上,使凌木詩陷入了巨大的道德困境中。凌季南仍有危險,而謝青杰此人,他又對其有些嫌隙。

只是,謝青杰買通了他人,斷了他與季南相關(guān)的一切后路,沒有給凌木詩任何選擇的余地。

“不必猶豫,這里,就是最佳答案。

凌大少爺,這么些年,您還是這般東猜西疑,不信任別人,這可不好。不過,這也是在下的錯?!?/p>

凌木詩幼年便與謝青杰相識。

可若擺明面上提,這就算一段不太光彩的過去了。

當(dāng)年,謝家為鞏固地位,與凌家交好。兩家互相扶持,后來都初具規(guī)模。

而后,謝青杰的父親見形勢不對,為謀求后路,便賣了地,將金錢投入資本生產(chǎn)中,以發(fā)展工業(yè)??稍谥x家飛黃騰達后,那家主竟毫不猶豫與凌家斷了關(guān)系。

后來,謝家干起了倒賣物資的生意,甚至對日方進行軍事援助,也不怨凌木詩對其心存芥蒂。

若不是幾年后凌家沒落,二人或許會有更多交集。

或許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謝青杰,只是一次偶然,聽說他犯了什么大錯,被家族趕去了離家不遠的一處戲班子。

要說這戲班子,它本是凌木詩小叔買下的一塊地盤。城內(nèi)皆知近年來謝凌兩家不對付,謝家把謝青杰趕去此處,怕是故意而為之。

后來,謝家向倭寇倒戈,為了回到謝家,謝青杰在殺了凌木詩小叔后,毫不猶豫去當(dāng)了漢奸。

這也僅是幾年前的事情,凌木詩自然清楚得很。

所以,看謝青杰現(xiàn)在這般“無私”,莫名讓團長心里發(fā)怵。

“凌先生,只是在下愧疚罷了,所以在下想補償先前對諸位的傷害。您不相信,人會變嗎?”謝青杰垂首,言語含笑,“不過,在下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您可以幫在下保守一個秘密?!?/p>

“什么?”

“在下是潛伏在軍統(tǒng)的臥底,但現(xiàn)在與組織已經(jīng)斷了聯(lián)系。我們是舊識,在下信任您,才將這個秘密告訴您。”謝青杰道,“在下急于與組織聯(lián)系,您人脈極廣,怎么說,也能幫在下吧?!?/p>

“你何必這么放心。你把身份亮出來,不怕我利用你的身份做文章?”

凌木詩自知謝青杰只是為了試探,此話絕非真實??伤麚?dān)憂謝青杰到時會漫天要價,若是自己提供的情報被迫牽連到組織,那就極有可能危及到地下黨的安全。

謝青杰怔愣片刻,才笑著回答:“空口無憑,算造謠吧。您的話,有人信?而且,我是位臥底。季南與在下,其實是站在對立面上的兩人。您這么不聽話,季南是不是要付出點代價呢?!?/p>

“你!……住口?!?/p>

“只要凌先生不背叛在下,在下自然不會動令弟一根毫毛?!敝x青杰瞇眼輕笑,象征性地安撫凌木詩,順便遞給對方一個布袋,“對于那件事,我實在是愧疚。還有在下的師兄……在下知曉他身體不好,所以特地為他準(zhǔn)備了一些中藥,希望他可以早日康復(fù)。請務(wù)必交到他手上,他會明白的。”

“這么愧疚,您可以親自去找他。您師兄的事情,我不需要插手,我之于您師兄,也不過一個過客罷了?!绷枘驹姵爸S。

“不,不……我不敢面對。”謝青杰縮回手,怯懦地搖頭,“只要他還活著,我就已經(jīng)很慶幸了?!?/p>

“就這樣吧?!绷枘驹婋S意收起了布袋,直接無視了他矯揉造作的表情,“我走了?!?/p>

“請便。”謝青杰朝凌木詩點頭示意。

當(dāng)凌木詩歸來之時,劇院已經(jīng)布置得差不多了,紅燈籠配著青磚瓦,的確讓凌木詩眼前一亮。幾個小姑娘收拾好東西,圍著桌子吃起早餐。見凌木詩走來,她們都紛紛放下了手上的食物,笑著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你們才開始用餐嗎?大家都辛苦了,之后啊,我們劇院會為大家準(zhǔn)備早餐的。”凌木詩先是禮貌地朝她們揮揮手。而后,他的腳步一頓,看似隨意地環(huán)顧了一周,卻意外看不見肖玉的身影。

“對了,肖玉小姐呢,她去何處了?”凌木詩側(cè)過頭,問了一句。

“她和其他妹妹出去逛街了呢,馬上回來?!鄙倥σ饕鞯乩×枘驹姷谋郯颍皥F長,別這么著急呀,先和我們聊聊天嘛。”

凌木詩沒有回應(yīng),反而憂慮地撇過頭,將目光落在了劇院一隅。

九夕和蘇憶歌就坐在此處。

近來,二人比以往親近了不少,在閑暇之余,九夕常煮一壺清茶,端坐笑著,與少女談天。

偶爾,凌木詩也會裝作不經(jīng)意路過,聽聽二人的故事。

四方一片靜默,獨余老舊唱機播著輕柔曼妙的曲子。在這種氛圍下,總會讓人文思泉涌。只是對蘇憶歌而言,其實聊什么是次要的,她只是想和他多待一會兒,多說一會兒話,僅此而已。

“這是今天的早餐,應(yīng)該合你的口味?!逼饺绽铮瑒≡翰惶峁┰绮?。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九夕每天都會踏著樂聲,帶著兩份早餐在大廳等蘇憶歌。當(dāng)然,今日也不例外。

蘇憶歌接過早餐,抬起頭,微笑著向他道謝。

九夕一愣,不覺別扭地別過臉去,說這是肖玉吩咐帶的,要謝就謝她吧。

蘇憶歌并未太在意這句話,更沒有過多懷疑什么。可肖玉卻偏偏抱著不知道又從哪里撿的流浪貓,恰好在那一時回來。

見眼前一幕,她不住眉眼一彎:“九夕哥哥,你看你,也不主動點兒,怎么讓人小蘇妹妹明白你的心意啊。”

“沒大沒小的,和副團長應(yīng)該聊這些嗎?”

九夕話音剛落,肖玉竟笑出聲來。

“老板,你就別裝啦。”肖玉自是有逗弄九夕的惡趣味,卻也對他這種不清不楚的表達方式頗為不滿,“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哎!你看你臉都紅了……”

九夕情不自禁揚了揚嘴角,但他哪肯承認(rèn),便是搖搖頭:“沒有這回事……你啊,就知道亂講?!?/p>

肖玉沖九夕吐了吐舌頭,轉(zhuǎn)頭的剎那,卻見蘇憶歌略顯躲閃的眼神,自己倒也收斂了一些,只是朝她使了個眼色。

“原來……是這樣啊?!碧K憶歌似是若有所思,而后輕聲細語地提問,“所以,你們可以告訴我,早點到底是誰帶的嗎?說出來,我也方便感謝。”

蘇憶歌又支支吾吾著談起了前幾天吃的饅頭,勉強將話題轉(zhuǎn)移過去。

肖玉姐也太心急了,她還不清楚九夕是否的確有這般心意,更何況他們二人相處時間并不長,頂多只能算熟悉,若是直接點破,也著實尷尬啊。

肖玉的笑容一僵,顯然是被蘇憶歌的反應(yīng)氣到了。

是她的指向性還不夠明顯嗎?九夕又是個口是心非的家伙,想讓他承認(rèn)自己在乎哪個人,可能的幾率等同于肖硯明日就八抬大轎把一位美嬌娘娶進門。

九夕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二人:“早點?哎呀,光顧著聊天,看看這包子都快冷了,你們不吃嗎?”

提起食物,蘇憶歌竟毫不猶豫就放棄了追問,一鼓作氣地吃著,也顧不得什么形象了。

肖玉勉強扯了個笑容,不再提起。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小蘇的眼里,她不過就是個無足輕重的朋友罷了。她裝模作樣地撮合,矯揉造作的自作多情,永遠只能感動到自己。

而且,她也即將離開了,不是嗎?所謂眷戀,她也應(yīng)當(dāng)放下了。

肖玉上前了一步。

或許,她只是想和劇院的大家再說說話,開一些不痛不癢的玩笑,然后嘰嘰喳喳吵吵鬧鬧成一團。

哪怕他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可至少,她喜歡著劇院的每一個人。

肖玉摸了摸懷中的小貓,小貓揮著爪子朝她撒嬌,惹得少女咯咯直笑。笑過后,她又是久久的沉默。

現(xiàn)在,她終于清楚,肖硯只給她留了一條后路。

而有些東西,自己本就不應(yīng)當(dāng)追尋,只怕自己陷得越深,掙扎就會越痛苦。

兄長的話像是警醒,警醒她放棄一些散落的美好,而去尋求更為“幸?!钡奈磥?。她——她那么信任肖硯,腦海中反抗的想法如冬夜?fàn)T火,寒風(fēng)瞬間將其撲滅,不再復(fù)燃。

那就嘗試去接受吧——那種未知的幸福。

少女垂下眼簾,苦笑著嘆息。

不過在臨別之際,有些事,自己還是可以幫上忙。

肖玉勾起唇角,揚揚手,沖九夕眨眼:“哥,這是團長留下的藥,別忘了吃啊!”

少女手中的布袋一晃,一下子勾起了在一旁的凌木詩的目光。

這是……

他還未等肖玉看向他,自己便裝作若無其事地咳嗽幾聲,平靜地推了推眼鏡,轉(zhuǎn)身裝作無事離開了。

這的確是藥,是謝青杰口中,給自己師兄的“中藥”。

說來,凌木詩本沒打算將其送到九夕手里。原先這布袋子放在桌上,恰巧被肖玉發(fā)現(xiàn)了。肖玉問起,自己也是一時糊涂,習(xí)慣性地對肖玉說是帶給九夕的。

不過,這布袋子與自己平日給九夕抓的藥迥異,他這么謹(jǐn)慎的人,想必能看出來,只是自己未來如何解釋,倒成了麻煩事。

起碼,他與謝青杰暗中交易一事,自己必定要保密,絕不能和九夕提起。

此刻,凌木詩卻聽到了肖玉慌慌張張地說:“哎呀哎呀,別多想……他沒有大病啦,只是副團長的體質(zhì)不好,所以吃點兒藥補補身子嘛?!?/p>

一旁的蘇憶歌心頭一緊:“那他這個工作強度和作息規(guī)律……”

肖玉苦笑:“我倒想勸勸呢,不過不提這個,他能安安分分喝藥就不錯了?!闭f罷,她還特地瞪了九夕一眼。

聽到這一番對話,九夕無奈地搖搖頭,語氣緩和了不少:“我近來還是挺注意的,不也有諸位來做監(jiān)督呀?!?/p>

他怎會不知道肖玉話中的意思?便轉(zhuǎn)頭,直接取走了肖玉手中的藥。

可沒想到,肖玉前腳剛踏出房門,九夕就趁旁人不注意,直接把藥隨意扔到一個裝雜物的房間里。

不過,這一舉動被蘇憶歌撞見了。她緩步走向雜物間,將藥撿起來,剛想開口發(fā)問,卻被九夕的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別著急問,先仔細看看?!?/p>

九夕關(guān)上房門,神色嚴(yán)肅了不少。蘇憶歌坐下來,打開了布袋,發(fā)現(xiàn)里面擠著一堆中草藥。她挑出一片,拈住,來回翻轉(zhuǎn)了一下。蘇憶歌曾在書中見過這種中草藥,有補血,緩解疲勞之功效,似乎并無問題。

九夕的聲音中明顯帶著幾分笑意:“還沒看出來嗎?”

蘇憶歌皺了皺眉。

“發(fā)現(xiàn)了?”

“這……”少女摩挲了一番此藥,指尖沾染的顏色似乎攜上了些許異味。

她沉默了片刻,才一反常態(tài)地扯住九夕的衣袖發(fā)問。

“怎么可能!團長要對你下毒?”蘇憶歌錯愕地抬起頭,“我不懂……為什么?!?/p>

她對凌木詩的行為深感不解。哪怕凌木詩是潛伏在其間的臥底,他也斷然不會這樣做。

害了九夕,對他沒有任何好處,甚至能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團長不傻,他必然是知曉這一道理的。更何況,這毒下得還算明顯,團長怎么可能有把握不被對方發(fā)現(xiàn)?

“不是他。”九夕緩緩開口,點開了蘇憶歌心中的疑惑,但雙目卻瞬間失了神,“說不定,我還得問問他,這藥的來由?!?/p>

“那你……”蘇憶歌一愣,心突然懸了起來。

“你瞎擔(dān)心什么……”九夕別過臉去,語氣聽起來卻毫無波瀾,仿佛這件事并未發(fā)生在他的身上般,“我不是沒吃嘛?!?/p>

蘇憶歌垂首,言語間滿是擔(dān)憂:“難道是軍統(tǒng)的那些人嗎?但這手段并不高明,應(yīng)該也不太可能……”

“不是,都不是?!本畔u搖頭,似乎不愿再多說下去,回答的話也模棱兩可。

蘇憶歌也猜測到對方可能有難以言表的苦衷,自然沉默下來。

可她開始擔(dān)憂,擔(dān)憂這一切和平的表象即將湮滅——她沒有辦法信任肖玉,沒有辦法信任團長,沒有辦法信任高舉“布爾什維克”大旗的文壇中人,沒有辦法信任學(xué)院里所謂“大義凜然”的校長與學(xué)生。

別有用心的人,太多太多了。

而這件事的背后……又是誰呢?


更新時間:2025-06-20 20: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