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裊裊升騰的青色微光,如同受到了強勁的吸引,從那些貢品中瘋狂涌出,匯聚成一道肉眼可見的青色光流,被神像鯨吞!
“轟!”
原本還在燃燒的黃紙,火光猛地一竄,發(fā)出爆燃之聲,瞬間化為飛灰,差點燎到李建仁的頭發(fā)!
那兩根手臂粗的紅蠟燭,燭火“噗”地一下暴漲到一尺來高,發(fā)出噼啪的爆鳴,燭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融,仿佛被無形巨口吞噬。
那把點燃的香,更是紅光大盛,如同燒紅的鐵條,瞬間便矮下去一大截,香灰簌簌落下,堆起一小堆。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供桌上那三盤熱氣騰騰的菜肴——蒜苗炒臘肉、本地香腸、酸菜炒肉片,上面的熱氣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瞬間抽干,菜品表面的油光迅速凝固,轉(zhuǎn)眼間,就變成了三盤冰涼的“冷盤”!
連那碗剛倒的白酒,都似乎少了一些!
靜!
死一般的寂靜!
雨聲,風聲,竹葉搖晃聲,在這一刻仿佛都消失了。
李建仁、張文雄、麥蕾怡三人,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凍住了一般,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癡癡呆呆地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張文雄手里的煙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卻渾然不覺。
一秒,兩秒,三秒……
足足過了十幾秒,麥蕾怡才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渾身猛地一顫,第一個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媽呀!”她失聲尖叫,聲音都變了調(diào),緊接著便是連吞了幾口唾沫,指著神像,語氣又驚又喜,帶著一絲顫抖:“顯……顯靈了!土地爺真的顯靈了!”
“土地爺這是……這是滿意咱們準備的貢品,他老人家已經(jīng)享用過了!享用過了?。 ?/p>
說到這里,麥蕾怡“啪嗒”一聲,竟是把雨傘都扔了,任由冰冷的雨水澆在身上,也顧不得了。她雙膝一軟,重重跪在泥水里,對著土地神像便開始砰砰磕頭,嘴里更是神神叨叨地念個不停:
“土地爺保佑!土地爺保佑??!”
“土地爺,您老人家放心,俺麥蕾怡以后一定天天來看您,初一十五準時上供,一天三炷香,風雨無阻!求您老人家大發(fā)慈悲,救救珍香和她肚子里的娃兒……”
念叨了幾句,麥蕾怡突然想起正事,現(xiàn)在最需要土地爺顯靈的不是她,而是李建仁。
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還跪在地上,依舊有些魂不守舍的李建仁,急聲催促道:
“建仁!建仁!你還愣著干啥呀?!快!快繼續(xù)給土地爺磕頭!使勁磕!最好能磕出響聲來,讓土地爺聽見你的誠心!”
香燭黃紙劇烈燃燒,菜肴瞬間冰涼!
這一幕幕,徹底擊潰了李建仁三人心中最后一點疑慮,土地爺真的顯靈了!
李建仁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原本慌亂無神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起來。
他二話不說,“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也顧不上地上冰涼的泥土和石子,額頭一下下磕在廟前的青石板上。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泣不成聲地哀求:“土地爺爺??!求求您老人家大發(fā)慈悲,救救俺媳婦霍珍香,救救俺那未出世的孩兒吧!只要您能保佑她們母子平安,俺李建仁從今往后給您當牛做馬,一輩子給您燒高香,給您重塑金身啊!”
好家伙!
李建仁這是真急了,也是真信了,磕頭不帶半點虛的。
腦袋砸在濕滑的地面上,“嘭”“嘭”“嘭”的悶響聲,清晰得有些嚇人。
別說神像里的陳晨聽得真切,就連旁邊的張文雄和麥蕾怡,聽著這聲音都替他腦門疼。
李建仁一口氣磕了足足九個響頭,額頭上已經(jīng)是一片紅腫,混著雨水和泥污,狼狽不堪,但他毫不在意。
就在他磕頭的時候,陳晨的神魂清晰地“看”到,一股股肉眼難辨的青金色氣息,足足有十縷之多,從李建仁身上緩緩溢出,飄向神像。
“嘶——這是又要出狂信徒的節(jié)奏?”
陳晨心中一震,緊接著便是狂喜。
他是真的高興壞了。
雖然李建仁目前這十縷香火愿力,還沒達到狂信徒的標準,但那又如何?
等自己出手,幫他老婆霍珍香母子平安,順利誕下麟兒,這李建仁還不鐵定突破那層界限,成為自己座下第一個狂信徒?
“不過,話又說回來……”
陳晨收斂了些許喜色,神情認真起來:“原本只打算消耗一縷香火愿力,保他老婆孩子順利生產(chǎn)。
現(xiàn)在看來,建仁哥這么給力,我這個土地爺也不能太摳門了,必須得加碼!”
他心中迅速盤算。
“不僅要讓霍珍香順利分娩,還得讓她順順利利,最好是那種……嗯,電視里演的,‘噗’的一聲,孩子就跟拉粑粑一樣輕松出來,母子平安,大人還沒啥感覺,生完就能下地跑!”
陳晨暗自點頭,這個可以安排上。
這樣一來,霍珍香產(chǎn)后身體損傷降到最低,恢復起來自然神速,李建仁一家還不把自己當活神仙供著?
這狂信徒的身份,就更是板上釘釘了!
此時,土地廟前,磕完了九個響頭的李建仁終于抬起頭。
他額頭紅腫一片,雨水混著泥水從臉上滑落,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但他眼神卻亮得驚人,充滿了孤注一擲的虔誠,望著陳晨的神像,聲音嘶啞地祈求:“土地爺!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幫幫我!”
“我李建仁爛命一條,怎么樣都行!我只求您老人家大發(fā)慈悲,保佑我老婆珍香,保佑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母子平安,一定要??!”
“土地爺,您老人家放心!等珍香平安生下孩子,我一定立刻來給您老人家還愿,磕頭!等珍香出了月子,我?guī)е?,我們?nèi)叶紒斫o您老人家磕頭,年年都來,月月都來!”
李建仁的聲音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發(fā)自肺腑。
陳晨的出現(xiàn),對他而言,不啻于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求,只求抓住這唯一的希望,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都愿意。
旁邊的麥蕾怡見狀,也忍不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勸慰道:“建仁,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土地爺都享用了咱們的香燭貢品,肯定會保佑珍香母子平安的!”
安慰完李建仁,麥蕾怡立刻轉(zhuǎn)向還愣著的張文雄,催促道:“老頭子,你還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過來給土地爺磕頭!求土地爺保佑咱們家也平平安安的!”
麥蕾怡說著,自己先扔了雨傘,對著陳晨的神像又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頓時,一縷比之前李建仁略細的青金色香火愿力,從她身上悠悠飄出。
張文雄這才如夢初醒,也顧不得多想,把手里的破雨傘往旁邊一扔,學著麥蕾怡的樣子,也對著神像磕了三個頭。
又是一縷香火愿力飄出,融入神像。
竹林間的土地廟前,暴雨依舊瓢潑。
但詭異的是,那燃燒的香燭黃紙,任憑雨點如何密集,火光不僅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像是被澆了熱油一般,燒得更加旺盛,噼啪作響。
這等神異景象,更是讓李建仁三人心中再無半分懷疑,對陳晨這位土地爺?shù)木次酚稚盍艘粚印?/p>
陳晨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切,心中滿意至極。
待到張文雄也磕完頭,他略作沉吟,神像中的神魂意念一動,對著李建仁的方向隔空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