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尚未完全落定,混合著血腥、煞氣和粉塵的氣味令人作嘔。
“咳咳咳……”刀疤臉巡城衛(wèi)隊長掙扎著從瓦礫堆里撐起身子,半邊身子血肉模糊。他看著眼前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巨大缺口——酒館大門連同半面墻徹底消失,地面留下一個焦黑的深坑,坑邊散落著幾片融化變形的玄甲碎片——那是他三個手下存在過的痕跡。
“趙德柱??!”張隊目眥欲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血絲布滿眼球,混合著臉上的血污,狀若厲鬼。
滔天的恨意和一種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懼在他胸腔里沖撞。那最后爆發(fā)的血色光柱……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那紋身……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隊長!”幸存的幾個巡城衛(wèi)臉色慘白,強忍著嘔吐和神魂震蕩的眩暈感,踉蹌著圍攏過來,眼神里充滿了后怕和茫然。
“追!他受了重創(chuàng),跑不遠!通知全城戒嚴!所有城門封鎖!上報千戶大人,目標持有禁忌兇器,極度危險!請求‘天羅’支援!”張隊嘶吼著下令,聲音沙啞破碎。他掙扎著想要站起,卻牽動了傷口,痛得眼前發(fā)黑。
就在這時,一股宏大而又精純、帶著撫慰人心力量的佛光籠罩下來,驅(qū)散了部分令人不適的煞氣殘余。身披月白袈裟的年輕僧人手持九環(huán)錫杖,踏著滿地狼藉,無聲無息地落在廢墟中央。他面容俊朗,寶相莊嚴,眉心一點朱砂痣更添幾分神圣,只是此刻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卻帶著一絲罕見的凝重和深深的探究。
“大師!”張隊認出這是上面特意派來協(xié)助追索魔杵的禪宗高人——妙法禪師。
他掙扎著抱拳行禮,“多謝大師援手!那兇徒趙德柱……”
妙法禪師微微抬手,止住了張隊的話。他目光掃過現(xiàn)場,視線最終停留在趙德柱最后消失的土墻缺口處,那里的煞氣殘留最為濃烈,還混雜著一絲精血燃燒殆盡的衰敗氣息。
“阿彌陀佛?!泵罘ǘU師宣了聲佛號,聲音平和卻帶著穿透力,“此人強行催動本源,已遭反噬,油盡燈枯,逃遁不遠。然……”
他頓了頓,眉頭微蹙,似乎在仔細感知著什么。就在剛才那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分明感覺到那兇徒即將徹底爆發(fā)的毀滅性能量,卻被一股極其隱晦的力量……硬生生“摁”了回去?
而且,他捕捉到了一縷幾乎無法察覺的“視線”波動。
“大師?”張隊見妙法禪師沉吟不語,心中焦急。
妙法禪師收回目光,看向張隊,眼神恢復了澄澈:“張隊長,此獠窮途末路,必會尋地療傷或試圖轉(zhuǎn)移。貧僧觀其遁走方向煞氣殘留雖重,卻隱隱有‘斷尾求生’之意,恐是疑兵之計。他最后出現(xiàn)、且停留時間最長之地在何處?”
張隊一愣,隨即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地方——那個當鋪!那個一臉市儈、眼神閃爍的年輕掌柜!他們就是在那里捕捉到最清晰的魔杵煞氣殘留,也是那個掌柜“好心”指出了趙德柱離開的方向!
“有求必應當鋪!”張隊脫口而出,眼中瞬間燃起希望和狠厲,“對!就是那里!我們循著煞氣最先找到的就是那家當鋪!那掌柜的……”
他話沒說完,妙法禪師眼中精光一閃!
有求必應當鋪!
那縷指向城中的隱晦“視線”……
莫非……?
“速去當鋪!”妙法禪師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急促,“那兇兵……恐有異變!那掌柜,未必無辜!” 他身形一晃,月白袈裟帶起一道流光,竟率先朝著當鋪方向疾掠而去!
張隊聞言,心中疑竇頓生,隨即被巨大的憤怒取代。媽的!被耍了?!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子,跟趙德柱是一伙的?!他強提一口氣,對著手下怒吼:“還能動的!跟我去當鋪!抓人!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兇器給老子找出來!快!”
幾個還能站立的巡城衛(wèi)立刻應聲,攙扶著張隊,帶著滿腔的怒火和憋屈,踉蹌卻迅猛地撲向“有求必應”當鋪的方向。
廢墟之上,只留下濃重的血腥與煞氣,以及那深坑無聲訴說著剛才的毀滅。
一場更大的風暴,正急速撲向?qū)Υ诉€正癱在庫房里罵娘的魏靖。而他身后那個被破氈布包裹、被木柜頂住的鐵皮箱里,那兩點針尖大小的猩紅光芒,在絕對的黑暗中,極其緩慢地……眨動了一下。
后記:“妙法禪師,禪宗佛子,精通佛法,嫉惡如仇,年僅參拾貳,排名貳拾有捌?!薄度宋镏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