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姐姐和看起來有些嚴肅的叔叔一直沉默著，榮月以為他們是不相信，于是解釋道：“我觀察過陳叔叔和滄南的人們的情況，雖然不知道是誰用什么術(shù)法固定住了他們的靈魂，但是他們的靈魂保存的非常完整，只要找到足夠的材料，制作出能夠讓他們靈魂依憑的肉身，他們就能得救。”
王晴緊緊盯著榮月：“你為什么想要做這些事？”
葉梵從震撼里回過神，聽到王晴突然的發(fā)問，想要阻止，卻對上了他師父金蟬大法師無聲的搖頭。
陳牧野想替榮月說話，被王晴抬手阻止。
“陳牧野，你和他相處過有感情，你想救他，我能理解，”王晴的發(fā)問并不尖銳，反而展現(xiàn)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但滄南那些人，他們應該和你非親非故。”
救一個親近的人，救幾個陌生的人和救一整座城市幾十萬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榮月本來以為王晴會問她要找哪些材料，做哪些準備，用什么方法，但沒想到王晴會問這個。
她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有想過誒。
“我沒想過……”
為什么想救？榮月?lián)蠐舷到y(tǒng)貓的下巴代替撓自己的下巴，系統(tǒng)貓舒服的瞇起眼睛，進入貓的身體后，它的一些本能也在向貓靠攏。
榮月回想了一下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她看到滄南情況的時候隨嘴和系統(tǒng)聊了兩句這種情況該怎么辦，她的傳承記憶里有相關(guān)的東西，系統(tǒng)也給出了詳細的方案，那就，去做唄？
“嗯，因為他們能獲救？漂亮姐姐，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榮月無辜狗狗眼，腦海里瘋狂戳系統(tǒng)：“系統(tǒng)系統(tǒng)，她問這話是什么意思?。克遣皇遣幌嘈盼艺f的話啊？我要怎么讓她相信我？”
系統(tǒng)：[。]
它只是全知，它不是人肚子里的蛔蟲啊。
“我真是……”
王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她低著頭，額前碎發(fā)落下的陰影讓人一時間看不清她的眼睛。
葉梵被吸引去目光，覺得王晴看起來有些反常：“你……”
[放開我。]
“什么？”榮月手臂被系統(tǒng)貓蹬了一腳。
黑色的奶貓像條泥鰍一樣從王晴撲過來的空隙里滑了出去，榮月則被激動的王晴抱了個滿懷，揉揉：“嗷嗷嗷，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寶寶，你就是塊香香軟軟的小蛋糕！啵唧！”
榮月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叭叭叭被親了好幾口，人都傻了。
金蟬大法師： (;?Д?i|!)
陳牧野：っ?Д?)っ
葉梵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沒眼看了！??！
王晴像貓抱住了貓薄荷：“哎呀，我一見你就喜歡不得了，真是太可愛了！”
沒有人比葉梵更清楚，這三年來王晴一直在找榮月。
關(guān)于榮月的唯一線索就是曾經(jīng)的006小隊提供的一張相片。
照片里抱著黑貓的小女孩唇紅齒白，笑的陽光明媚，亮晶晶的琥珀色眼眸里盛滿了光。
用王晴的話來說，就是看了就想讓人偷回家養(yǎng)。
至于為什么是偷回家養(yǎng)，而不是自己生一個。
王晴回答的也非常理直氣壯，順產(chǎn)哪有順手快呢，是不是？
早些時候進這間會議室時，葉梵就覺得不是太對勁?，F(xiàn)在想想，原來是因為王晴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過平靜了。
榮月被夸的不好意思，紅著臉說：“姐姐，你也很漂亮?！?/p>
“好了，別坐在這里聊這些正經(jīng)八百的事情了，這么長時間了，你還沒有吃過晚飯吧？就讓姐姐帶你去嘗嘗咱上京的特產(chǎn)——”
王晴比了個大拇指，一把攬住榮月就往外帶。
見王晴帶著榮月出去，陳牧野連忙跟了出去，在沙發(fā)上舔爪爪的系統(tǒng)貓也順勢跳到了陳牧野肩膀上，再一個借力重新回到了榮月懷里。
葉梵沒動，除了金蟬大法師讓他留下來的眼神外，更因為作為守夜人總司令他有必須要擔的責任。
“榮小施主那邊，王晴施主有分寸?！?/p>
確實，很多話還沒有聊完，尤其是關(guān)于榮月的部分。
葉梵和金蟬大法師重新相對坐下。
剛才的談話時間雖然不長，但仔細拆分開來，其中的內(nèi)容其實非常的多。
比如女媧后裔一族，比榮月提到的拯救蒼南的方法，新出現(xiàn)的神明代理。
“師父，女媧后裔一族究竟是什么？”
榮月剛剛說得很籠統(tǒng)，她說是女媧創(chuàng)造了這一族，讓這一族守護神器女媧血玉。這似乎符合她們先前避世而居的生存方式。
“那個孩子也是神明轉(zhuǎn)世之類的嗎？”
作為現(xiàn)任守夜人總司令，葉梵知道在迷霧里幸存的大夏神大部分還處于輪回轉(zhuǎn)世，未完全蘇醒的階段。
“不，這也是我留下來要和你說的，”金蟬大法師神色鄭重，“如今你們了解大夏神，其實大部分都是封神之戰(zhàn)后，敕封正統(tǒng)的神明?！?/p>
“女媧后裔一族存在的時間遠比你想象的更加久遠，可以追溯到人族尚未誕生的洪荒時代。她是女媧依照自己的本相捏的第一個人，你也可以認為她是源初的人類。”
葉梵注意到了金蟬大法師說的是“她”，而不是她們。
金蟬大法師似乎知道葉梵想問什么，他搖搖頭：“這一點我也還不確定，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是我對此事也知之甚少。如果不是在尋訪契靈人的時候，見到了榮小施主，我一直以為女媧后裔只是傳說?！?/p>
“除了這次兵解，我曾經(jīng)歷過十世輪回，關(guān)于往世的記憶早已斷代?！?/p>
女媧摶土造人，這在大夏神話里是個耳熟能詳?shù)墓适?。這卻是葉梵第一次聽自己的師父提起女媧大神。
“師父，女媧大神已經(jīng)不在了嗎？”
“封神之戰(zhàn)后，所有圣人都離開了，沒有神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金蟬大法師搖搖頭，“也許是離開了這方世界，也有可能是應劫消散于天地間，那之后沒有神再見過圣人?！?/p>
“女媧后裔雖然不是神，但女媧后裔代表著‘傳承’，”金蟬大法師神色認真，“女媧大神讓她帶著使命下界，守護的除了神器，還有歷史?！?/p>
“當初我在小山村見到榮小施主的時候，她還沒有覺醒，我本以為至少要花百年的時間，她才會覺醒，沒想到這次見面，她竟然已經(jīng)覺醒了。”
“她的輪回轉(zhuǎn)世獨立于六道之外，不僅僅是修為，記憶也同樣代代相繼?！?/p>
“葉梵你明白嗎？”
葉梵大腦一片空白，他的聲音干澀：“明白?！?/p>
“老衲想要說的話說完了?！苯鹣s大法師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葉梵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很久。
另一邊，新府井肯德基，王晴正帶著榮月大快朵頤。
陳牧野滿頭黑線，這就是王晴口中的上京特色美食？
“小孩子不能吃垃圾食……”陳牧野話還沒說完，腳就在桌下被王晴重重地一踩，疼的他立刻閉上了嘴。
“嗯？”
榮月眨眨眼睛。
這是她第一次吃炸雞和薯條，她像只小倉鼠一樣，什么感興趣的都往嘴里塞一點。
系統(tǒng)在她腦海里幽幽的響起：[我做的飯難道不比這個好吃嗎？]
榮月的進食速度一點也沒有變慢，但毫不吝嗇自己對系統(tǒng)做的美食的溢美之詞：“你做的飯?zhí)貏e好吃，每天吃飯的時候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要是每天都能吃到你做飯，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而且我覺得如果是你來做這個的話，一定會比這一家做的更好吃！”
系統(tǒng)用貓爪子沾了一點番茄醬舔舔，它剛剛看見榮月在薯條上擠了好多番茄醬，看起來非常愛吃的樣子。
原來她喜歡這種酸甜度嗎？
看著王晴蠢蠢欲動往這邊來的手，系統(tǒng)貓對她呲了呲牙。
王晴把原本準備拎起小奶貓后頸的手收了回去。
滄南的“奇跡”讓所有人都回來了，除了榮月。
在找尋的過程里，王晴自然也對榮月的一些事爛熟于胸，比如，她之前一直和榮老生活在一個閉塞的小山村里，沒有上過學，曾經(jīng)的上京的006小隊就是她見到過為數(shù)不多的人，比如九命貓放在容月身邊的這只小貓。
王晴是見過九命貓的。那只貓不愛顯露身形，哪怕是容老，它也不怎么與她親近，雖然有著“貓貓”這種可愛又軟萌的名字，但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冷漠，就讓人望而生畏，很難想象它還有這么奶萌奶萌的樣子。
“神話生物也能繼承神墟嗎？”王晴收回的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這算是開了先例？
“小尾巴不是神話生物。”榮月認真的解釋，“貓尾巴和貓是兩種生物?！?/p>
陳牧野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早在榮月第一次來到006小隊，有人管小尾巴認成九命貓的時候，小姑娘就一本正經(jīng)說過這句話。
這也是為什么會有“貓貓”和“小尾巴”兩個名字的原因。
王晴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覺得十分新奇：“貓尾巴不是貓的一部分嗎？”
榮月認真科普：“貓尾巴有自己的意識。小尾巴的身體是貓貓成神后蛻下的凡尾，意識是貓貓把尾巴那部分分了出來?！?/p>
當然，現(xiàn)在的小尾巴應該和同樣可憐貓貓一起被封印了。
“它現(xiàn)在應該不是克萊因境吧？”王晴聽著點點頭表示了解，她咬了一口手里的奧爾良雞翅：“你是（嚼嚼）怎么見到那位（嚼嚼）傳奇大魔法師（嚼嚼）的呀？他對你（嚼嚼）有什么要求嗎？”
陳牧野默默握緊拳：可惡，不要在吃東西的時候說話帶壞小孩??！
通常來說，神明指定代理人要么是尋物，要么是做事。王晴實在想象不到，這個魔法與智慧之神的梅林選一只貓做自己的代理，這個神，他會是個什么想法？
“嗯，他讓我們?nèi)フ乙槐緯！?/p>
“什么書？”
“圣經(jīng)?！?/p>
這也是他們事先想好的借口。不管怎么說，榮月失蹤這三年，關(guān)于諸神精神病院的一切不能說出來的話，總要有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這個解釋就是“小尾巴”誤打誤撞把她帶到了迷霧之中，然后他們在迷霧之中遇到了梅林。
王晴動作一頓，[?_?]啊？
魔法師找圣經(jīng)？
這河貍嗎？
王晴晃晃腦袋，不得不說有這么一只貓在榮月身邊很多事就能省心很多。
吃飽喝足，王晴也聊起了正事：“你說能夠救滄南的人們，需要找哪些材料？”
“黃土，高純度的玉石，交合之氣，九天息壤，返魂香。”榮月一口氣報出了五樣東西。
“??？真是泥巴捏的呀？”王晴還以為摶土造人就是個神話故事呢！
“嗯嗯?！睒s月抱著可樂咕咚咕咚。
“嘶，這黃土和玉石有什么講究嗎？”總不能是隨便挖的泥巴吧？
“最好是滄南的土，靠水的土，土質(zhì)肥沃一點最好了，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嘛?！睒s月說的一板一眼。
王晴和陳牧野同步后仰：神了，一方水養(yǎng)一方人，這樣用的嗎？
“玉石純度高，靈力會更加充足，適合布陣?！?/p>
如果說黃土和玉石王晴還能理解，這個九天息壤又是什么東西，交合之氣是她想的那樣嗎？還有那什么返魂香，不會是那個傳說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秘藥吧？
“九天息壤會賦予黃土成長性，交合之氣賦予生育力，返魂香是路引，指引魂魄歸鄉(xiāng)，”榮月仔細解釋，又道，“九天息壤不用擔心，我知道在哪里。我現(xiàn)在是地仙中階，等我升到天仙境就可以通過母親在人間的道場進入媧皇宮，拿到九天息壤?！?/p>
榮月掰著手指算了算時間，給了王晴一個大概的數(shù)字：“三、不是，五年?！?/p>
榮月用力點頭，對，就是五年。
有事沒事，放過自己。
“五年嗎？”比她想象的時間還要更少呢。
王晴記得自己三年前去九華山求助的時候，那幫老梆子還說他們大夏神要達到能夠迎戰(zhàn)神級至少需要十年呢。
別說五年了，只要能救下滄南幾十萬人，多少年都是要的。
原本是打算等大夏神復蘇再想辦法，如今有了希望哪有不跟的道理？
該問的事情問清楚之后，安排榮月到哪里去，成了一個讓葉梵煩心的問題。
陳牧野回了滄南，當年的預言說瀆神者會出現(xiàn)在滄南，陳牧野守在那最合適不過。
但榮月過去就不合適了。
而且守夜人總部并非鐵板一塊，讓榮月長久的待在這里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本來榮老遺孤和契靈人傳人這個身份就很惹眼了，如果再被有心人知道了她的特別之處，那又會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再加上榮月年紀小，葉梵也怕孩子照顧不好長歪。
王晴看著葉梵苦惱的樣子，咧咧嘴，“不是有一個現(xiàn)成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