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幽冥山脈籠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林夜背著昏迷的云清瑤,艱難地穿行在密林間。她的身體輕盈得不可思議,但傷勢卻比想象中嚴重——那一記鐘乳石的撞擊傷及內(nèi)腑,呼吸越來越微弱。
"堅持住...很快就安全了..."林夜低聲說著,既是安慰云清瑤,也是給自己打氣。
身后,隱約傳來追兵的聲響。血煞門的人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們,正沿著山道搜捕。林夜咬緊牙關,強忍著經(jīng)脈中傳來的刺痛感——過度使用玄陰寒脈的后遺癥開始顯現(xiàn)。
前方出現(xiàn)一條小溪,林夜決定稍作休整。他小心地將云清瑤放在溪邊一塊平坦的巖石上,取水為她擦拭臉上的血跡。月光下,她蒼白的臉色幾乎透明,長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的血跡刺眼得令人心痛。
"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夜輕聲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拂過她的臉頰。
就在這時,云清瑤腰間的衣帶松開了些許,露出一塊青玉令牌的一角。林夜本想為她整理好,但當看清令牌上的紋路時,他的手僵在了半空——那是一條盤繞的青龍,龍眼處鑲嵌著兩顆細小的紅寶石,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芒。
這種令牌他曾經(jīng)在云州城城主府見過一次,當時城主恭敬地稱之為"青冥令",只有青冥宗的核心高層才能持有。
"青冥宗...少宗主?"林夜倒吸一口冷氣。這個一直神秘莫測的少女,竟然是帝國北方最強大宗門的繼承人?
云清瑤突然咳嗽起來,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林夜顧不得震驚,趕緊扶起她,輕拍后背。她的身體冰涼得嚇人,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必須想辦法..."林夜急得額頭冒汗。他忽然想起玄冰碑上看到的那些信息——玄陰寒脈不僅可以攻擊,還能療傷!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掌輕輕貼在云清瑤后背傷處,嘗試引導體內(nèi)殘存的玄氣。起初,寒氣只是在他掌心凝聚,無法進入云清瑤體內(nèi)。但當他無意中觸碰到她腰間的那枚青冥令時,異變突生——
青冥令突然亮起柔和的青光,與林夜胸前的寒玉陰陽佩產(chǎn)生共鳴!兩股力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奇特的橋梁,讓林夜的玄陰寒脈之力得以順利進入云清瑤體內(nèi)。
"這是..."林夜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但很快收斂心神,專注于療傷。
隨著玄陰寒脈之力的注入,云清瑤體內(nèi)淤積的瘀血開始融化,受損的內(nèi)臟也被一層薄薄的冰霜包裹,暫時穩(wěn)定下來。她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臉色也有了些許血色。
正當林夜準備收手時,云清瑤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眼睛依然閉著,但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么。林夜俯身靠近,才聽清那微弱的聲音:
"...心...口..."
林夜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最嚴重的傷在心脈附近!他猶豫了一下,畢竟那個位置有些敏感,但眼下救命要緊。
"得罪了。"他低聲道,輕輕解開云清瑤衣領最上方的兩??圩?,將手掌貼在她鎖骨下方的位置。
這一接觸,兩人同時一震。林夜感受到一股奇異的吸力從云清瑤體內(nèi)傳來,不僅將他注入的玄氣吸收,還反過來引導他體內(nèi)的玄陰寒脈按照某種特定路線運轉。而云清瑤則發(fā)出一聲輕哼,眉頭舒展開來,似乎痛苦減輕了許多。
更神奇的是,兩人接觸的地方開始泛起冰藍色的光暈,如同水波般一圈圈擴散。林夜能感覺到,自己的玄陰寒脈正在與云清瑤體內(nèi)的某種力量產(chǎn)生共鳴,那種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仿佛久別重逢。
不知過了多久,云清瑤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當她看清眼前的情景時,那雙秋水般的眸子瞬間睜大,一抹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耳根。
"你...!"她本能地想推開林夜,但剛一動作就牽動了傷勢,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別動!"林夜趕緊按住她,"傷勢還沒完全穩(wěn)定。"
云清瑤這才注意到自己衣領微開的樣子,臉色更紅了,急忙用另一只手攏住領口:"轉過去!"
林夜尷尬地轉過身,聽到身后窸窸窣窣的整理聲。片刻后,云清瑤的聲音傳來,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可以了。"
轉回身時,云清瑤已經(jīng)坐起身,衣冠整齊,只是臉色仍有些蒼白。她看著林夜,眼神復雜:"你...用玄陰寒脈為我療傷?"
林夜點點頭:"玄冰碑上看到的方法,沒想到真的有用。"
"還看到了什么?"云清瑤突然緊張起來。
"很多,但都很模糊。"林夜老實回答,"不過...我看到了母親帶著嬰兒時的我來過這里..."
云清瑤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似乎在掙扎是否要告訴他什么。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兩人同時警覺起來。
"追兵。"云清瑤咬牙站起身,雖然還有些搖晃,但已經(jīng)能夠行動,"我們得離開這里。"
林夜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是...青冥宗少宗主?"
云清瑤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閃爍:"你看到了青冥令?"她輕嘆一聲,"罷了,現(xiàn)在隱瞞已經(jīng)沒有意義。"她直視林夜的眼睛,"沒錯,我是云清瑤,青冥宗現(xiàn)任宗主之女。"
盡管已經(jīng)猜到,但親耳聽到這個確認,林夜還是感到一陣眩暈。青冥宗少宗主,那可是與帝國皇子公主平起平坐的存在!為何會出現(xiàn)在幽冥山脈?又為何要幫助自己?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云清瑤繼續(xù)道:"三個月前,我接到父親密令,前來幽冥山脈尋找玄陰古墟,同時..."她頓了頓,"尋找一個可能擁有玄陰寒脈的人。"
"我?"林夜指著自己。
"起初不確定。"云清瑤搖頭,"直到那天在寒月潭,看到你母親留下的靈魂印記..."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林夜,你母親很可能是我青冥宗上一任圣女,二十年前神秘失蹤的月清霜。"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驚雷劈在林夜心頭。母親是青冥宗圣女?那為何會嫁給父親,又為何會離世?
"有很多事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云清瑤看出他的困惑,"但有一點你必須知道——血煞門追殺你,不僅因為你的玄陰寒脈,更因為你可能是唯一能解開'玄陰劫'之謎的人。"
"玄陰劫?"
云清瑤剛要解釋,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推開林夜:"趴下!"
一道血光從林間射來,擦著兩人的頭頂飛過,擊中身后的大樹。樹干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轟然倒下。
"找到你們了。"嘶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三個黑衣人緩步走出,正是之前在古墟中遭遇的血煞門殺手!
"陰魂不散!"云清瑤咬牙抽出長劍,但林夜看出她的手臂還在微微發(fā)抖——傷勢顯然沒有完全恢復。
"少宗主,別來無恙啊。"為首的黑衣人陰笑道,"把那個小子交出來,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云清瑤冷笑:"血煞門什么時候開始講信用了?"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黑衣人一揮手,三人同時出手!
林夜早有準備,雙手一合,一道冰墻瞬間凝結,擋住了第一波攻擊。但冰墻很快在血煞門的腐蝕性玄氣下融化。
"林夜,聽我說。"云清瑤快速低語,"我的傷勢只恢復了五成,硬拼沒有勝算。等會我制造機會,你立刻逃走。"
"不可能!"林夜斷然拒絕,"我不會丟下你!"
云清瑤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但形勢危急,不容多說。她突然咬破指尖,在劍身上畫出一道血符:"青冥劍訣·龍?zhí)ь^!"
長劍發(fā)出清越的龍吟,一道青色龍形劍氣呼嘯而出,直撲黑衣人!三人倉促閃避,陣型頓時大亂。
"就是現(xiàn)在!"云清瑤喝道。
但林夜沒有逃跑,反而沖上前去:"玄陰寒脈·冰封千里!"
他全力催動體內(nèi)玄氣,雙掌拍向地面??植赖暮畾馑查g蔓延,方圓十丈內(nèi)的地面眨眼間變成光滑如鏡的冰面!兩個黑衣人猝不及防,腳下打滑,狼狽倒地。
"你...!"云清瑤又驚又怒,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機會。她劍鋒一轉,直取最后一個站立的黑衣人。
黑衣人倉促應戰(zhàn),骨杖與長劍相擊,火花四濺。云清瑤雖然傷勢未愈,但劍法精妙絕倫,幾個回合就逼得對手連連后退。
另一邊,林夜與兩個摔倒的黑衣人纏斗。他修為雖不如對方,但玄陰寒脈的特殊能力讓他的每一次攻擊都附帶極寒效果,稍有不慎就會被凍傷經(jīng)脈。一時間,兩人竟拿他不下。
"該死的小子!"一個黑衣人怒吼,突然從懷中掏出一顆血色珠子,"去死吧!"
珠子拋向空中,爆開一團血霧。林夜本能地感到危險,急速后退,但還是被幾滴血霧沾到手臂。頓時,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被沾染的皮膚開始腐爛!
"血煞毒!"云清瑤見狀大驚,不顧一切地沖向林夜。黑衣人趁機一杖擊在她背上,她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但還是堅持來到林夜身邊。
"忍著點!"她一把抓住林夜受傷的手臂,青冥令再次亮起,一股清涼的力量注入傷口,暫時遏制了毒素的蔓延。
但這一分心,兩人徹底陷入險境。三個黑衣人呈三角之勢將他們圍住,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笑容。
"少宗主,何必為了一個孽種送命呢?"為首者陰森道。
云清瑤將林夜護在身后,盡管嘴角帶血,眼神卻依然堅定:"青冥宗的人,輪不到你們血煞門來處置!"
"那就一起死吧!"黑衣人高舉骨杖,血光凝聚。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林夜胸前的寒玉陰陽佩突然自行飛出,懸浮在半空中,散發(fā)出耀眼的藍白光芒!與此同時,云清瑤腰間的青冥令也掙脫束縛,飛到玉佩旁邊。
兩件寶物在空中旋轉,光芒交織,最終形成一個太極圖案。圖案中,隱約可見一個白衣女子的虛影,正是林夜之前見過的母親形象!
"這是...陰陽合璧?!"云清瑤瞪大眼睛。
黑衣人則臉色大變:"不好!快退!"
但為時已晚。太極圖案中射出一道純凈的白光,掃過三個黑衣人。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化作三具冰雕,然后"砰"的一聲碎裂成無數(shù)冰晶,隨風飄散。
白光過后,玉佩和青冥令分別回到主人手中。林夜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臂上的血煞毒已經(jīng)消失無蹤,連疤痕都沒留下。
"這是..."他看向云清瑤。
云清瑤同樣震驚不已:"陰陽合璧...傳說中只有圣女和宗主才能施展的禁術..."她看向林夜的眼神變得異常復雜,"你母親...在玉佩中留下的不止是靈魂印記..."
林夜握緊玉佩,心中五味雜陳。母親到底留下了多少秘密?她又為何要這樣做?
"我們得立刻離開。"云清瑤收起震驚,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剛才的動靜太大,可能會引來更多敵人。"
林夜點頭,攙扶著她向密林深處走去。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兩人沉默地走著,各自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中。
走了一段路后,云清瑤突然開口:"林夜,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林夜看向她,等待下文。
"玄陰劫...是一個古老的預言。"云清瑤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千鈞,"千年之前,玄陰宗之所以突然衰落,就是因為這個預言。而你...可能是預言中提到的'玄陰之子'。"
林夜心頭一震:"什么意思?"
"具體內(nèi)容只有宗主和圣女才知道。"云清瑤搖頭,"但血煞門顯然相信這個預言與某種強大力量有關,所以他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殺你。"
林夜沉默片刻,突然問道:"那你呢?你接近我,也是為了這個預言嗎?"
云清瑤的腳步頓了一下,月光下,她的側臉線條柔和了幾分:"起初...是的。"她輕聲承認,"但現(xiàn)在..."
她沒有說完,但林夜感覺心中有什么東西悄然融化了。
遠處,幽冥山脈的深處傳來一聲悠長的狼嚎,仿佛在提醒他們危險尚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