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宴在柔軟的床墊上翻了個身。眼皮沉重得像是黏合在了一起,
身體卻固執(zhí)地拒絕沉入睡眠。窗外,天色由濃墨轉為魚肚白,
城市蘇醒的細微聲響隔著厚重的玻璃,變得遙遠而不真切。君瀾酒店的房間奢華舒適,
空氣里高級香薰的味道清淡宜人。他卻輾轉反側,明明困倦到了極點,大腦皮層卻異常活躍。
那些關于孫念雪的畫面,她直播時的笑鬧,她朋友圈里的風景,還有她偶爾流露出的疲憊,
在他腦海里輪番上演,比任何電影都更清晰。胃部那點熟悉的隱痛,在失眠的催化下,
又開始隱隱作祟。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索性起身。與其在床上與失眠苦苦搏斗,
不如出去走走。看看這座城市,孫念雪生活過的城市,在清晨是什么模樣。
酒店大堂空曠安靜,只有值班的前臺小姐姐在昏昏欲睡。傅知宴推開厚重的玻璃門,
一股帶著濕潤水汽的微涼空氣撲面而來。凌晨的街道行人稀少,只有偶爾駛過的車輛,
在空曠的馬路上劃出孤獨的軌跡。路燈的光暈在微濕的地面上拉出長長的倒影。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像一只誤入陌生森林的小獸,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然后,
他愣住了。馬路對面的斑馬線,竟然是粉紅色與白色相間的。不是那種常見的,
單調(diào)的白色條紋。是帶著點夢幻色彩的粉白。在這座常住人口不過兩百四十萬的小城,
在這個萬物尚未蘇醒的清晨,這抹粉色顯得格外突兀,又帶著點莫名的溫柔。
空氣里似乎都彌漫著一種悠閑安逸的味道。他走進國購廣場。商場里冷冷清清,
只有少數(shù)幾家早開的店鋪亮著燈。傅知宴找了個角落的休息椅坐下,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
點開了抖音。指尖隨意劃動著,屏幕上快速閃過各種光怪陸離的短視頻。忽然,
一個熟悉的側臉映入眼簾。視頻的畫面有些晃動,顯然是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