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舞會,下人不能進場。
否則整個場地烏泱泱。
玄一禾不想讓青果在外面苦苦等,還是決定一個人去。
而且新時代了,確實看見這里的人尋常外出,并不常帶著下人。
這點自由度,她喜歡的。
舞會時間是傍晚6點開始,不知道會幾點結束。
初次來這種場合,她可不想在酒會自助餐上尋求飽肚子,提前吃了點東西才過來。
她是提早出了門,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路上人多車多。
到的時候晚了點,但絕對沒有遲到。
進門就被晃了眼。
水晶吊燈下,多是身著錦繡旗袍的名媛,還有西裝革履的公子。
視線穿越人影縫隙,恍見折射著鎏金光暈的香檳塔。
環(huán)視左右,都是三三兩兩言笑晏晏,顯得自己有些孤落。
她覺得越來越多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
見窗邊角落一隅的沙發(fā)椅沒人,打算過去小坐。
一路聞著各種混合的香味,踩著厚毯,還真有幾分紙醉金迷之感。
不過,新鮮感一瞬就退了,哪比得過以后的主題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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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還在增多。
米白色襟領貼同色花邊旗袍,杏色羊毛披肩,又直又順的頭發(fā)一支玉簪扎成個圓髻,珍珠手包隨意捏在手里,雖是落單的一個人,可神色自如。
“這人誰啊,太漂亮了吧。”
“我想起來了,她這裙子是予馨時裝的,我當時也看見了,沒想到上身竟然這么好看?!?/p>
“是人好看吧,你看那身段?!?/p>
“這是誰?剛留洋回來的?”
“可能是吧,不然以前怎么沒見過?!?/p>
“她怎么一個人?”
“可能等人吧,看她去沙發(fā)那邊了,沒跟任何人搭訕。”
“走,我們也過去。認識認識。”
“等等再看,別急?!?/p>
……
玄晚棠聽著身邊的贊賞,氣得磨牙。
玄一禾怎么會穿得習慣這種帶跟小皮鞋,還走得那么穩(wěn)!
旗袍那么貼身,搔首弄姿,想勾引誰?。?/p>
扭頭一看,司馬皓輝也是看得有些愣。
“怎么,好看嗎?”
司馬皓輝一秒回神。
“沒,就是沒見過她穿旗袍,一時不確定是她?!?/p>
“我還以為你也被她迷住了?!?/p>
司馬皓輝悄悄拉住她手。
“你在我跟前,誰還能入我的眼。再說她就算好看,也只是徒有其表的花瓶,哪比得上你?!?/p>
玄晚棠被夸得怒氣稍降,但嘴上不饒人。
“她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前朝侯府嫡女,你說她徒有其表?”
司馬皓輝寵愛般的捏了她一下。
“那玩意,以前官家小姐們誰不會。她會的你也會,可你會的她可是聽都沒聽過,這能如何比。你啊……耍小性無非是覺得以前被她壓了一頭,可如今她連跟你提鞋都不配,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p>
玄晚棠揚起下巴,帶著笑。
“你說得對,不跟她一般見識,到底是我姐姐,上去打打招呼吧,怎好讓她落單?!?/p>
玄晚棠帶著司馬皓輝往玄一禾走,吸引了附近不少視線。
“姐姐來了怎么也不找我,還以為你遲了呢?!?/p>
玄一禾坐著懶得起身,微微抬頭,脖頸如同天鵝,司馬皓輝看見眼神一暗。
沒有察覺的玄晚棠走到玄一禾對面坐下,笑道:
“皓輝哥哥開車去接的我,沒有帶上姐姐,是因為我們還有其他事,姐姐可不要生氣?!?/p>
“我這不是來了嗎?有什么好生氣的?!?/p>
見有人坐下,侍者端來紅酒。
玄一禾前世確診腦瘤,謹記醫(yī)生的話,非必要不喝酒,哪怕一口也是毒。
“謝謝,再給我拿杯檸檬水?!?/p>
玄晚棠搖著紅酒杯,“怎么,姐姐不會喝酒?”
司馬皓輝不知怎么的,看見今天的玄一禾,態(tài)度硬不起來。
也許是因為已經(jīng)順利退了親,畢竟還是沾親,好聚好散,不用鬧得太難看。
再說,到底是他負了她,想起她死也不愿意退親,應該是對他情深不渝,可怎么會因為兩個鋪子松了口,看來她日子過得很艱難。
“晚棠,她一直在家里,喝不慣紅酒也正常?!?/p>
“也是,可惜了姐姐沒能一起出去見見世面。不過姐姐別怕,今晚有什么不懂的,不會的,你問我,我教你啊。”
“好,有不會的,問你?!?/p>
玄晚棠見她如此淡定,心底發(fā)氣。
怎么回事,她不應該自慚形穢無地自容嗎?
這時,檸檬水來了。
玄一禾喝了一口,見玄晚棠氣得冒煙。
她也不怕得結節(jié)。
玄晚棠不依不饒。
“姐姐,哪有人來了舞會喝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嫌棄帥府的紅酒不夠好呢。
再說了,別人跟你碰杯,難道你喝水,在場的非富即貴,你得罪了人,司馬哥哥可不會幫你擔著。”
玄一禾淡定不起來了,這茶言茶語真煩人。
開口反嗆。
“好好坐著呢,這酒就在我跟前放著,我該喝的時候自然會喝,現(xiàn)在又沒人找我碰杯,你急個什么勁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我酒里下了毒,千方百計讓我喝?!?/p>
玄晚棠胸口一堵,更氣了,聲音都大了幾分。
“分明是你自己不會喝紅酒怕丟人!”
玄一禾緩緩呼吸,實在不想讓人知道,這傻缺跟她有關系。
沒想到司馬皓輝竟然幫腔。
“一禾,不會喝學就是,不丟人的。”
玄一禾實在不知道,除了這里,還有哪能躲,躲開這兩個傻缺。
“誰說喝了紅酒就高人一等。不就是葡萄釀的,跟梅子酒桑葚酒大米酒比,哪里就更高貴了,愛喝你們就多喝點,捧著桶喝,沒人攔!”
一點動靜壓根避不了人,附近的人看過來,是看熱鬧的眼神。
司馬皓輝被嗆,低聲警告。
“別不識好歹!”
身后傳來呵笑一聲。
玄一禾回頭,看見一個身穿斜紋灰色馬甲的戴著銀絲眼鏡的人,才知道她身后的墻背后還有座。
司馬皓輝看見人時,立馬換了張臉,誰不知道季少是穆少帥的朋友。
玄晚棠也站了起來。
玄一禾當然也不會失禮。
司馬皓輝帶著可以說是有點諂媚的笑:“季少也在?!?/p>
季周插著口袋,看白癡一樣看著司馬皓輝。
“昀修都會來的舞會,我怎么會不在。原以為能看他的熱鬧,不想在這先看了一場。”
司馬皓輝汗顏,都怪玄一禾。
萬幸沒說什么見不得人的話。
“季少說笑了,在下司馬皓輝,家父是財政局副局長司馬庭,不知能否有幸,今晚能敬季少跟穆少帥一杯。”
季周唇角一勾,聲音微揚。
“哦?副的?!?/p>
司馬皓輝臉一麻,尷尬又丟臉,硬著頭皮只能回一個字。
“是?!?/p>
在有實力的人面前,玄晚棠屁不敢放一個。
玄一禾實在沒忍住,緩緩別過頭,無聲偷笑。
這悄摸摸的樣子,到底還是被季周瞥見。
他伸出手,手指修長,指甲干凈。
“幸會,我季周。季節(jié)的季,周全的周。”
玄一禾看了一眼他銀絲眼鏡下的狹長眼睛,真的好一副斯文敗類帥氣模樣。
這人就是男主身邊好朋友,做生意一把好手,黑白通吃的那個出現(xiàn)次數(shù)不多,但次次高光的男配?
好像也有點喜歡女主?
不確定。
這人不能得罪。
她微笑伸手,淺淺一握。
“幸會,我玄一禾。玄學,一年四季,禾苗?!?/p>
“紅酒不想喝?我?guī)阕咦???/p>
司馬皓輝一驚,玄晚棠也是一愣。
只有玄一禾依舊云淡風輕。
“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