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撕扯著破舊的窗欞,發(fā)出陣陣嗚咽,如同某種絕望的哭泣。
十八歲的硯宸蜷縮在床角,那床破爛不堪的被褥上滿是霉斑和破洞,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霉臭味。
但真正讓他靈魂都在戰(zhàn)栗的,是心中那股比極地寒風更加刺骨的絕望——那是一種活生生被世界拋棄的絕望。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如同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他牢牢困住。
‘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問著自己,不是為了追問命運的不公,而是為了尋找迷失的答案。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曾經(jīng)輝煌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硯宸,曾經(jīng)是家族的希望,一個被譽為千年難遇的靈能天才。
但在十歲之前,他只是硯氏家族一個不起眼的旁支子弟。
硯宸的父親硯懷瑾只是家族中的一個普通族人,既沒有出眾的修為,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才能,一家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住的是家族最偏僻的小院,用的是最普通的修煉資源,甚至連參加家族聚會都只能站在最角落的位置。
那些主系的子弟們總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他們,仿佛在看什么低人一等的存在。
硯宸從小就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差距和不公,也看到了母親林氏眼中時常閃過的那種無奈和不甘。
靈能測試前夜,硯宸坐在簡陋的小院里,看著母親那略顯疲憊的身影在燭光下修補著一件舊衣裳。
那是他明天測試要穿的,雖然簡樸,但母親依然要讓它看起來體面一些。
“娘”硯宸走到母親身邊,稚嫩的聲音中帶著堅定,“您別擔心,我一定會在明天的靈能測試中獲得一個好成績的?!?/p>
林氏抬起頭,看著自己年幼的兒子,眼中既有期待,又有擔憂:“宸兒,你還小,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咱們家...咱們家本就是旁支,能在家族中有個容身之地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不!”硯宸握緊了小拳頭,眼中閃爍著不服輸?shù)墓饷?,“我要讓咱們家過得更好!我要讓那些瞧不起我們的人刮目相看!娘,您相信我嗎?”
林氏看著兒子那雙清澈而堅定的眼睛,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她輕撫著硯宸的頭發(fā),聲音有些哽咽:“娘當然相信你,宸兒。不管結(jié)果如何,你都是娘最驕傲的兒子?!?/p>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硯宸認真地說道,“明天之后,我們家的日子一定會不一樣的?!?/p>
那一夜,母子兩人相擁而坐,在微弱的燭光下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硯宸暗暗發(fā)誓,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父親不再受人白眼,讓他們這個小家庭在硯氏家族中占有一席之地。
第二天,十歲的硯宸帶著這份堅定的信念,走向了改變命運的靈能測試臺。
那年的家族靈能測試,至今仍是整個硯氏家族津津樂道的傳奇。
當測試水晶綻放出七色光芒時,在場的長老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僅顏色純正如虹,更重要的是那令人窒息的顏色深度和刺眼的亮度,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要知道,就連家族現(xiàn)任族長當年也不過是六色靈能,而硯宸竟然展現(xiàn)出了傳說中的七色滿譜!
更讓人震驚的是,硯宸在第一‘先天元精’境的融合程度遠超常人想象。
普通孩子十歲時才能修滿精境,而他早在九歲便已臻至巔峰。
那一刻的驕傲和興奮,至今還能清晰地感受到——長老們顫抖著聲音宣布結(jié)果,族人們震撼得鴉雀無聲,還有父親眼中那份難以掩飾的狂喜與不敢置信。
他們預言他未來將成為家族的榮耀,甚至可能成為受人敬仰、無人企及的七境合道圣神。
正是因為硯宸這一次驚世駭俗的表現(xiàn),原本只是硯氏邊緣分支的他們一家,瞬間被拉入主系核心,擁有了前所未有的話語權和地位。
錦衣玉食,名師指導,最珍貴的修煉資源傾囊而出,曾經(jīng)的一切都如同夢幻般美好。
十二歲時,硯宸便成功突破至第三境‘先天之炁’,這個速度已經(jīng)讓無數(shù)天才汗顏。
但他并未急于求成,而是選擇了一條更加艱難卻更加完美的道路——尋找最契合自己的‘先天之炁’作為根基。
普通修煉者往往因?qū)嵙κ芟?,無奈選擇一個差不多的就心滿意足,但硯宸深知根基的重要性,寧可放慢修煉進度也要追求完美。
這種超乎尋常的理智和遠見,更是讓家族長老們刮目相看。
如今十六歲的他,已經(jīng)踏入了凝神境,這在同齡人中簡直是神話般的存在。
要知道,普通修煉者從第一境到第四境需要十到二十年的時間,而且還要每年春季沐浴雷霆之力才能突破。
硯宸卻用了僅僅六年時間,而且每一次突破都穩(wěn)扎穩(wěn)打,根基無比扎實。
更重要的是,無數(shù)修煉者窮其一生都止步于四境之前,而凝神境素有“通天之門”的美譽——只要成功凝神,對于七色靈能的硯宸來說,踏足傳說中的六境便指日可待。
至于七境合道圣神,近千年內(nèi)無人踏足已然成了傳說!
凝神成功的硯宸,意味著他已經(jīng)站在了一個令無數(shù)人仰望的高度,距離那傳說中的合道圣神,只有一步之遙。
所有人都說,這一切昭示著他輝煌的未來。
然而,光芒萬丈的背后,也有陰影在暗中滋長。
硯明誠,原本被家族寄予厚望的次一代天才,在硯宸橫空出世之前,他一直是家族重點培養(yǎng)的對象之一。
五色靈能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在同齡人中也稱得上出類拔萃。
可硯宸的出現(xiàn),徹底改變了一切。
原本屬于硯明誠的修煉資源、名師指導、甚至連家族長老的關注,都如潮水般涌向了硯宸。
硯明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眾星捧月的天才,一夜之間淪為了陪襯的綠葉。
那些曾經(jīng)對他百般殷勤的族人,現(xiàn)在連正眼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嫉妒如毒蛇般在硯明誠心中盤桓,日日夜夜地啃噬著他的理智。
表面上他保持著禮貌的微笑,私下里卻常常用惡毒的眼神盯著硯宸,仿佛要將這個奪走了他一切的“天才”活活瞪死。
每當聽到族人們稱贊硯宸時,他的拳頭總是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還要強顏歡笑地附和幾句。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硯明誠總是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等到了更高的境界,天賦的差距就沒那么明顯了?!?/p>
可現(xiàn)實卻一次次地打擊著他的自尊。
硯宸不僅天賦異稟,修煉態(tài)度更是嚴謹?shù)昧钊税l(fā)指,從不驕傲自滿,反而越發(fā)勤奮刻苦。
這種完美讓硯明誠更加絕望,也更加怨恨。
然而,在這種眾星捧月的日子中,硯宸漸漸的感覺并不快樂。
這種矛盾一直如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內(nèi)心。
榮光加身,他卻常常感到迷茫,仿佛自己是一個被推上高臺的木偶,所有人都在為他的表演鼓掌,而他卻知道,這并非他真正想要的人生。
力量的意義是什么?
僅僅是為了家族的榮耀,為了更高的社會地位嗎?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聲音在他心中越來越強烈。
他渴望的并非這些外在的東西,而是一種更純粹、更真實的內(nèi)在滿足。
他常常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凝視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讓思緒如云般飄散,去尋找那些無人能給他答案的問題。
思考著力量的本質(zhì),人生的意義,以及這個世界的運行規(guī)律。
他隱約覺得,這個世界對靈能的理解,或許過于淺薄和功利。
真正的力量,或許并不在于掌控外物,而在于內(nèi)心的強大,在于對生命真諦的理解。
而這樣的思考,注定讓他走上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殊不知一個陰謀竟悄然而至。
深夜時分,硯明誠悄悄來到了父親硯烈的書房。
燭火搖曳中,硯烈正在翻閱著家族的修煉典籍,眉頭緊鎖。
自從硯宸崛起后,他這個原本頗有地位的族中長老,如今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資源和話語權不斷流失。
“父親”硯明誠輕聲喚道,聲音中帶著壓抑已久的怨恨。
硯烈抬起頭,看到兒子眼中那熟悉的不甘和憤怒,不禁嘆了口氣。
作為父親,他太了解硯明誠心中的痛苦了。
這個曾經(jīng)被寄予厚望的孩子,如今卻只能活在硯宸的陰影之下。
“又想起那個小畜生了?”硯烈放下書卷,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看著他春風得意,我也恨不得食其肉、剝其皮。”
硯明誠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的光芒:“父親,我有一個想法...”
父子二人在燭光下竊竊私語,陰險的計謀逐漸成形。
幾日后,硯宸的導師云長老正在靜室中修煉,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長老,有要事稟報?!遍T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云長老皺了皺眉,開門一看,是一個面色匆忙的中年修士,看裝扮似乎是外來的散修,修為不過堪堪二境。
“敢問長老可是硯宸公子的導師?”那人姿態(tài)放得很低,眼神卻不卑不亢,帶著一絲江湖人的精明。
“正是,何事?”云長老語氣平淡,心中卻暗自戒備。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是這種主動送上門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