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劍上的溟紋光芒開始黯淡。七名黑袍修士呈扇形將他包圍,魂火燈的紫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腐肉翻卷的嘴角溢出涎水,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混雜著腐尸與硫磺的惡臭,幾乎讓他窒息。他踉蹌著后退,后背撞上冰涼的漢白玉欄桿,粗糙的紋理硌得脊背生疼,腳踝的傷口還在滲血,每動一下都像有無數(shù)鋼針在骨縫里攪動,鉆心的疼痛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吞噬。
"溯溟血脈...果然美味。"為首的修士伸出布滿膿瘡的舌頭舔過嘴唇,骨刃上凝結(jié)的黑霧突然暴漲,化作猙獰的狼頭虛影撲來。夙淵咬牙揮劍格擋,卻在接觸的瞬間聽見劍鳴哀嘯——那團黑霧竟在腐蝕青云劍的靈力紋路!金屬被腐蝕的滋滋聲中,他仿佛看到自己手中的劍正一寸寸失去光澤,恐懼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
千鈞一發(fā)之際,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銀芒。尖銳的破空聲撕裂戰(zhàn)場的喧囂,如同死神的號角。滄月璃腳踏由冰棱凝結(jié)的階梯,從噬光舟撕開的裂縫中破空而來。她的月白色勁裝被罡風掀起,露出腰間懸掛的冰魄長弓,發(fā)間鑲嵌的寒晶隨著動作碰撞,發(fā)出風鈴般的清響,這聲音卻在肅殺的戰(zhàn)場中顯得格外空靈,竟莫名讓夙淵想起藏經(jīng)閣檐角的銅鈴,在某個靜謐的午后,曾輕輕搖晃過他的夢境。
"小心左側(cè)!"清冷的女聲穿透戰(zhàn)場喧囂,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夙淵本能地側(cè)身翻滾,一支冰晶箭矢擦著他的發(fā)梢飛過,精準貫穿偷襲者的咽喉。被射中者的身體在剎那間被寒霜覆蓋,皮膚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隨后化作冰雕轟然碎裂,飛濺的冰晶劃過夙淵臉頰,帶來刺骨的涼意,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冰刀在切割他的皮膚。
滄月璃凌空張弓,弓弦上凝結(jié)的不是普通箭矢,而是七道流轉(zhuǎn)著星辰光輝的冰晶。那些冰晶表面流轉(zhuǎn)著神秘的星芒紋路,尾端拖曳著銀河般的殘影,仿佛將整片星空都凝聚在了箭尖。她的瞳孔泛起淡藍色光芒,銀發(fā)在靈力波動中無風自動,整個人仿佛與天地間的寒意融為一體,周身散發(fā)著讓人不敢逼視的冷冽氣場。隨著弓弦輕顫,七道流光以匪夷所思的軌跡劃過戰(zhàn)場——第一箭擊碎魂火燈,幽紫色的靈氣爆鳴著消散,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第二箭射中修士手腕,骨刃墜地時已被凍成齏粉,碎裂的聲音清脆而急促;第三到第六箭如同活物般追蹤閃避的敵人,箭矢劃破空氣的尖嘯聲令人毛骨悚然;最后一箭更是在空中分裂成無數(shù)冰刃,織成死亡之網(wǎng),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新來的,愣著等死?"她腳尖輕點飄落,冰魄弓橫擋在夙淵身前,寒晶折射的冷光與他皮膚下的溟紋藍光相撞,在空氣中激起細小的電流,發(fā)出噼啪的聲響。夙淵這才看清,少女眉梢凝結(jié)著細小的霜花,睫毛上掛著尚未融化的冰晶,蒼白的嘴唇卻緊抿成倔強的弧度,眼神中透著堅定與決絕。
戰(zhàn)場因這突如其來的援手陷入短暫寂靜。幽冥殿修士們望著同伴的冰雕殘骸,握武器的手開始微微發(fā)抖,恐懼在他們之間迅速蔓延。一個黑袍修士因畏懼滄月璃的冰箭,故意躲在同伴身后,暴露其懦弱本性;而敵方首領(lǐng)扯下腐爛的面皮露出機械齒輪面孔,獰笑"原來滄月族也插手了",話語中充滿了仇恨與不甘。滄月璃卻沒有給他們喘息機會,她反手抽出腰間冰棱,在掌心旋出凜冽的冰龍卷。隨著她的動作,地面的溫度急劇下降,植被瞬間覆蓋冰晶,溪水凍結(jié)成尖銳的冰錐,整個戰(zhàn)場仿佛變成了一座冰獄。"凌霄宗的雜役,什么時候輪到你們?nèi)局噶耍?話音未落,冰龍卷裹挾著碎冰與寒風席卷而去,所過之處,地面凝結(jié)出蔓延的霜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凍結(jié)聲。
夙淵握著青云劍的手指收緊。他注意到滄月璃揮劍的姿勢——手腕翻轉(zhuǎn)的角度、發(fā)力的節(jié)點,竟與自己覺醒時的本能動作有幾分相似。記憶突然閃回昨夜,他在藏經(jīng)閣角落翻到的《滄月戰(zhàn)典》殘頁,那些晦澀的劍譜圖示,此刻與眼前少女的動作重疊。難道... 而在遠處,玄霄道長余光瞥見滄月璃與夙淵力量共鳴的場景,瞳孔驟縮并低語"古老的契約...要重現(xiàn)了"。
"別分心!"滄月璃的冰箭擦著他耳際飛過,釘入背后突然偷襲的修士心口。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焦急,握弓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卻仍保持著冷靜的表象:"噬光舟的核心要啟動了!"夙淵猛地抬頭,看見三首冥狼的口中開始凝聚紫色光球,整個云闕天的靈氣都在被瘋狂吸納,天空被吸成漩渦狀,云層扭曲成猙獰面孔;地面石板開裂滲出黑霧,護山大陣的青光如燭火般明滅,陣眼處的靈脈發(fā)出垂死的嗡鳴,裂紋中滲出腥臭液體,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走向毀滅。
就在此時,滄月璃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夙淵的皮膚剛觸到少女冰涼的指尖,一股寒意順著皮膚滲入骨髓,與他皮膚下滾燙的溟紋碰撞,產(chǎn)生電流般的酥麻感,體內(nèi)的溟紋竟產(chǎn)生奇異共鳴,藍光順著接觸點蔓延至她的掌心。"你在做什么?!"他驚愕地想要抽回手,卻聽見滄月璃低聲道:"借你力量一用!"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隨后將冰魄弓高舉過頭頂,夙淵的溟藍色靈力與她的冰系法則在弓弦上交融,凝結(jié)成一枚散發(fā)著星云光芒的箭矢。這箭矢的光芒太過耀眼,以至于讓整個戰(zhàn)場都失去了顏色,天空從靛藍轉(zhuǎn)為墨紫,最后被霜天貫日箭的光芒染成刺目的純白。
在力量交融的瞬間,夙淵的意識被卷入某種奇異的空間。他看到滄月族的先祖在風雪中拉弓,看見冰魄弓上的寒晶是如何吸收萬年玄冰的精魄,看見這一箭曾如何射穿遠古兇獸的心臟;同時,他的腦海中還閃現(xiàn)出模糊畫面:前世的自己與滄月族先祖并肩作戰(zhàn),手中武器同樣迸發(fā)藍光與銀光。而滄月璃在拉弓時,回憶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囑:"若遇溟紋之人,不惜一切代價守護",這也解釋了她為何會如此堅定地選擇幫助夙淵。
箭矢離弦的瞬間,時間仿佛停滯。當箭矢命中噬光舟的剎那,紫色光球轟然炸裂,沖擊波震碎了周圍的云霧,露出云層后方幽冥殿殿主陰沉的臉。他注視著滄月璃的眼神充滿恨意,冷笑道"滄月族的叛徒,當年就該..."讓人不禁好奇滄月族與幽冥殿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
"走!"滄月璃的冰棱抵住他后背,將他推向玄霄道長的方向。她的月白色勁裝已被鮮血染紅,發(fā)間寒晶碎裂了大半,卻仍保持著優(yōu)雅的戰(zhàn)斗姿態(tài):"去支援長老,這里我頂著!"夙淵望著她單薄的背影,突然想起流民窟里,那個寧可自己挨餓也要分給他半塊饅頭的小女孩。原來,有些人的光芒,從相遇的第一刻起,就從未改變。而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滄月璃在檢查戰(zhàn)場時,發(fā)現(xiàn)一枚刻有暗裔符號的金屬碎片,臉色驟變卻未告知夙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