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幽冥突襲
滄月璃話音剛落，洞頂垂落的磷火突然詭異地扭曲成骷髏形狀。她后頸寒毛炸起，敏銳捕捉到巖壁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咔嗒聲——那是幽冥殿獨有的機關啟動聲。夙淵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滾燙得驚人："三點鐘方向，有十七道呼吸聲。"
話音被尖銳的破空聲撕裂。第一道鏈刃擦著滄月璃耳際飛過，漆黑咒文在空氣中燃燒出幽綠軌跡。她聞到刺鼻的鐵銹味，那是鏈刃浸過尸油的標志。記憶如潮水翻涌：小時候躲在母親身后，看著同樣的鏈刃穿透父親咽喉，溫熱的血濺在她臉上，腥甜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腐臭。
"散開！"她旋身甩出冰刃，寒光與鏈刃相撞迸發(fā)出火星。七道黑影從鐘乳石后暴起，他們踏著巖壁的動作詭譎異常，膝蓋彎曲角度遠超常人，像是被折斷關節(jié)重新拼接的傀儡。滄月璃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冰刃在手中震出細微裂痕——這些影衛(wèi)的力量，竟比三年前圍剿的幽冥護法還要強悍。
地面突然傳來令人牙酸的開裂聲。為首的面具人掌心浮現(xiàn)血色咒印，滄月璃瞳孔驟縮：那是幽冥殿失傳百年的"百鬼縛仙陣"！無數(shù)鎖鏈破土而出，表面纏繞著扭曲的人臉浮雕，每一張面孔都在無聲嘶吼。她想起古籍記載，此陣需用百名修士生魂祭煉七七四十九日，鎖鏈上的每張臉都是祭品的殘留意識。
"小心！"夙淵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沙啞。一條鎖鏈纏住滄月璃腳踝，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僵住——這溫度與當年母親被黑霧吞噬前，握住她的那只手如出一轍。她揮劍斬斷鎖鏈，卻見斷面滲出黑色黏液，落在地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
空間突然扭曲，十七道黑影同時消失。滄月璃嗅到空氣中彌漫的腐香，這是幽冥殿"鬼影遁形術"的標志。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冰藍色血液在空中凝結成三百六十枚冰晶，這是凌霄宗失傳的"血瞳冰晶陣"。當冰晶照亮溶洞瞬間，她看見巖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這些咒文組成了巨大的招魂幡圖案，而她和夙淵，正站在幡心位置。
面具人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鏈刃直取后心。千鈞一發(fā)之際，夙淵的青云劍擦著她耳際刺出，劍身上的溟紋與鏈刃咒文相撞，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滄月璃感覺耳膜幾乎要被震破，鼻腔涌入濃烈的硫磺味，這是兩種極端力量碰撞產(chǎn)生的硝煙。她看見夙淵手臂的溟紋瘋狂流轉，每一次閃爍都在他皮膚上烙下更深的印記。
"交出玄溟碑的解讀！"面具人聲音突然變得雌雄莫辨，面具縫隙中滲出綠色黏液。滄月璃注意到他脖頸處有金屬齒輪轉動的痕跡，這根本不是活人！腦海里突然閃回半年前在幽冥殿廢墟發(fā)現(xiàn)的古籍殘頁："以機關術重塑肉身，可避輪回之苦。"難道眼前這個面具人，就是傳說中背叛宗門、將自己改造成半機械體的初代溯溟使？
地面鎖鏈突然活過來，化作巨蟒纏住兩人。滄月璃的冰力剛觸及鎖鏈，就聽見無數(shù)凄厲的慘叫在腦海炸響。她看見鎖鏈上的人臉都在對著她獰笑，其中一張赫然是她失蹤的師兄！劇痛從太陽穴炸開，她咬破嘴唇強行保持清醒，冰刃在掌心劃出符文，鮮血滴落之處，地面凝結出冰蓮花圖案。
"破！"冰蓮花轟然綻放，凍結了方圓十丈內(nèi)的鎖鏈。面具人發(fā)出非人的尖嘯，面具裂開縫隙，露出里面布滿齒輪的詭異面孔。滄月璃注意到他左眼位置是個旋轉的六芒星孔洞，這與古籍中記載的"幽冥之眼"完全吻合——傳說此眼能看穿人心最深處的恐懼。
果然，下一秒溶洞場景驟變。滄月璃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凌霄宗廢墟，滿地都是族人的尸體。母親血肉模糊的手從瓦礫中伸出，死死抓住她腳踝："璃兒，是你引來了幽冥殿..."幻象太過真實，她幾乎要被愧疚淹沒。突然，手腕傳來刺骨的冰涼——是夙淵抓住了她，他手臂的溟紋發(fā)出藍光，驅散了幻象。
"這些都是幻覺！"夙淵的聲音帶著撕裂感，他的瞳孔已經(jīng)完全變成暗金色，"小心他的..."話未說完，面具人掌心射出萬千銀針，每一根都纏繞著細小的鎖鏈。滄月璃看見銀針上刻著她的生辰八字，這是要取她魂魄的"索命釘"！
千鈞一發(fā)之際，夙淵突然將她護在身后。溟紋爆發(fā)出刺目光芒，形成半球形屏障。銀針撞擊在屏障上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曧?，卻有幾根穿透屏障，刺入夙淵肩頭。滄月璃聞到焦糊味，看見他傷口處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泛著藍光的液體——這分明是古籍中記載的"溯溟之血"，傳說擁有此血者，可操控九幽之力。
面具人發(fā)出憤怒的咆哮，身體開始膨脹變形。他的機械面孔裂開，露出里面蠕動的血肉，無數(shù)鎖鏈從胸腔中鉆出，在空中編織成巨大的招魂幡。滄月璃握緊冰魄弓，卻發(fā)現(xiàn)弓弦正在融化——這是幽冥之力完全壓制冰屬性靈力的征兆。她突然想起古籍最后的批注："唯有溯溟使的血，能破幽冥之陣..."
滄月璃感覺溫度驟降至冰點，呼出的白霧在面前凝成細小的冰晶，簌簌落在肩頭。那聲音像是生銹的齒輪相互碾壓，帶著撕裂耳膜的尖銳，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地底深處的九幽黃泉爬上來的，裹挾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夙淵下意識握緊手中的青云劍，劍脊上的紋路微微發(fā)燙。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溟紋正在瘋狂跳動，如同被驚醒的遠古巨獸。面具人周身繚繞的黑霧中，隱隱浮現(xiàn)出一張張扭曲的人臉，那些面孔或是猙獰或是痛苦，在黑霧中時隱時現(xiàn)，發(fā)出若有若無的嗚咽聲。滄月璃想起家族古籍中記載的幽冥秘術，這些人臉，恐怕都是被獻祭的修士亡魂。
“玄溟碑...”滄月璃在心中默念，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三個月前。那是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她在家族禁地的最深處，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本殘破的古籍。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繪制著一座神秘的石碑，旁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批注。其中一句話，此刻在她腦海中反復回響：“玄溟碑現(xiàn)，九幽啟，溯溟使臨，天下亂?！?/p>
面具人向前邁出一步，地面突然裂開細小的縫隙，黑色的霧氣從中涌出，在他腳下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陣。六芒星的每個角都閃爍著幽綠的光芒，如同六只眼睛，死死地盯著滄月璃和夙淵。滄月璃注意到，面具人行走時，腳下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仿佛他的身體根本沒有接觸地面，只是漂浮在空氣中。
夙淵突然低聲說道：“小心，他的氣息...在變化?！痹捯粑绰?，面具人周身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滾，那些扭曲的人臉變得更加清晰，他們的嘴巴大張，似乎在吶喊著什么。滄月璃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知道，這是幽冥秘術“攝魂音”的前兆。
面具人抬起手，掌心緩緩向上翻轉。滄月璃看到，他的手掌上布滿了細密的紋路，那些紋路散發(fā)著詭異的紅光，如同一條條活物在皮膚下游走。隨著他的動作，整個溶洞開始震動，洞頂?shù)乃槭娂姷袈?，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p>
“再問一遍?！泵婢呷说穆曇糇兊酶颖洌靶楸慕庾x，交出來?！彼纳眢w開始膨脹，黑霧中隱約露出半張布滿機械齒輪的臉，那些齒輪相互咬合，發(fā)出“咔咔”的聲響。滄月璃注意到，在面具人胸口的位置，有一個圓形的孔洞，里面跳動著一顆暗紫色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會有黑色的液體從孔洞中溢出。
夙淵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一絲瘋狂。他手臂上的溟紋光芒大盛，照亮了他蒼白的臉龐：“想要玄溟碑的秘密？先過我這關！”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如同一道藍色的閃電般沖了出去，青云劍上的光芒與溟紋的藍光交織在一起，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絢麗的弧線。
面具人冷哼一聲，手掌猛地向下一揮。六芒星陣中突然伸出無數(shù)條鎖鏈，鎖鏈上布滿了倒刺，每一根倒刺都泛著幽綠的毒光。鎖鏈如同活蛇般向夙淵纏去，空氣中傳來鎖鏈劃破空氣的尖嘯聲。滄月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覺到，這些鎖鏈上附著著強大的幽冥之力，一旦被纏住，后果不堪設想。
就在鎖鏈即將觸及夙淵的瞬間，滄月璃手中的冰魄弓發(fā)出一聲清鳴，七道冰箭組成北斗劍陣，帶著刺骨的寒意射向面具人。冰箭與鎖鏈相撞，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冰晶四濺，黑色的霧氣被驅散了一瞬。面具人發(fā)出一聲怒吼，聲音震得溶洞嗡嗡作響，滄月璃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跟著震動。
“敬酒不吃吃罰酒！”面具人的聲音中充滿了殺意，他胸口的暗紫色心臟跳動得越來越快，黑色的液體不斷涌出，在空中匯聚成一個巨大的骷髏頭。骷髏頭的眼眶中燃燒著幽藍的火焰，張開的巨口中，密密麻麻排列著三層利齒，每一顆牙齒上都滴落著毒液。
滄月璃和夙淵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然。他們知道，這一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玄溟碑的秘密，絕對不能落入幽冥殿手中。溶洞中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一根繃緊的弦，隨時都會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