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鍋底的時候，陸驍說明天帶蘇棠上后山去摘沙棗。
陸驍只是覺得，蘇棠在家里待的無聊，怕她悶出病來。
畢竟她爸媽對他家的恩情很大，要是人在他這里出了事，別說蘇棠爸媽，他爸媽都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才提出要帶蘇棠去后山挖沙棗。
兩人簡單吃了晚飯就準(zhǔn)備去休息了。
說閑話時，外面就傳來咚咚咚的聲音。
“外面究竟是什么？怎么一到晚上就咚咚咚的?！?/p>
蘇棠好奇的問了句，說著還想去掀窗簾。
別是什么野獸吧。
見狀，陸驍趕忙伸手?jǐn)r住她。
這個姿勢曖昧的很，從后看，蘇棠像是整個人都被陸驍給圈在懷中一般。
男人溫?zé)岬暮粑鼑姳≡谔K棠的后脖頸上。
煤油燈微弱的光亮照在這一方小天地，陸驍?shù)皖^時，只看到白到發(fā)光的肌膚。
就像是他曾經(jīng)在西北遇到的白狐一般。
蘇棠感覺到陸驍?shù)暮粑林亓藥追?，她別過頭，攥緊了窗簾。
陸驍察覺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唐突后，連連后退。
“沒什么，就是夫妻間的那點(diǎn)兒事兒?！?/p>
說完，剛喝完紅糖水的陸驍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這家屬院本就不大隔音，屋子連著屋子，動靜一大，就能聽出來。
男人嘛，本就血?dú)夥絼偅砩舷藷?，可不就這點(diǎn)事嗎？
蘇棠先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扭過頭，眨了下眼。
散開的黑色長發(fā)柔順的像是水一般。
再配上蘇棠無辜的大眼，惹得陸驍又是一陣口干舌燥。
“什么事兒？”
這咚咚咚的，她還以為是什么東西掉……
等下，夫妻的那點(diǎn)兒……事？
“陸驍！你耍流氓！”
蘇棠臉一瞬爆紅，跟白玉似的手指伸出來，指向?qū)γ娴年戲敗?/p>
幸虧陸驍?shù)哪樅谝稽c(diǎn)，就算是臉紅也看不出來什么。
“白天見了各位嫂子，可別提這事兒?！?/p>
本來就尷尬，這不更尷尬嗎？
蘇棠抿唇，轉(zhuǎn)過身去，只覺得臉都燒起來了。
不過也是，七零年代，也沒什么娛樂，晚上吃完飯，就沒事兒干了。
哪像現(xiàn)代，這會兒才是她剛下班的時候呢。
兩人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沒再提，背對背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陸驍就蹲在院子里磨鐵鍬。
生銹的刃口在磨石上發(fā)出刺啦刺啦的聲響，驚飛了窗臺上啄食玉米渣的麻雀。
蘇棠抱著搪瓷缸子站在門檻上，看他卷著的褲腿露出小麥色的小腿肌肉。
晨光里蒸騰的白氣從他汗?jié)竦囊骂I(lǐng)里冒出來。
都秋天了，他過得好像是夏天一樣。
“走吧?！?/p>
見蘇棠出來，一身工裝，頭戴草帽，要不是那張臉白嫩，倒是和他們沒什么區(qū)別了。
后山的沙棗林在晨霧里泛著灰綠色，沙土路被露水洇得發(fā)黑。
陸驍走在前面用鐵鍬趟開帶刺的灌木，蘇棠踩著他踩過的地方走，鼻尖縈繞著沙棗花細(xì)碎的甜香。
忽然感覺腳腕被什么劃了一下，低頭看見土縫里鉆出幾簇淡紫色的馬蘭，花瓣上還沾著露珠。
“當(dāng)心刺?！?/p>
陸驍忽然轉(zhuǎn)身，鐵鍬柄橫在她胸前。
蘇棠沒注意到前面斜伸出來的沙棗枝，尖刺正對著她的眼睛。
兩人距離近得能看見他睫毛上沾著的霧珠。
蘇棠慌忙后退，腳后跟卻踩進(jìn)松軟的沙土里。
陸驍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一帶一拉間，蘇棠撞進(jìn)他帶著汗味的藍(lán)布衫里。
心跳聲在耳邊轟鳴，比昨晚聽見的咚咚聲還要響。
他的手掌粗糙卻有力，虎口處的老繭蹭得她手腕發(fā)癢。
直到遠(yuǎn)處傳來砍柴的聲響，兩人才像被燙到般分開。
這林子可不是只有他們兩個，前面不少人呢。
沙棗樹長在向陽的坡地上，碗口粗的樹干上結(jié)滿青黃色的小果子。
陸驍踩著樹杈往上爬，工裝褲被樹皮蹭出沙沙的響聲。
蘇棠抱著竹筐仰頭看，陽光從枝葉間漏下來，在他古銅色的額頭上鍍了層金邊。
忽然有熟透的沙棗啪嗒掉進(jìn)筐里，砸在她手背上。
甜膩的果香混著樹皮的澀味涌進(jìn)鼻腔。
“接著?！?/p>
陸驍在樹上晃了晃樹枝，密集的沙棗雨點(diǎn)般落下來。
蘇棠笑著用筐去接，忽然看見他腳下的樹杈發(fā)出咯吱聲。
“小心！”
她話音未落，陸驍已經(jīng)從樹上摔下來，整個人壓在她身上。
竹筐扣在頭上，沙棗滾得滿地都是。
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陸驍撐著胳膊肘懸在她上方，鼻尖幾乎要碰到她顫動的睫毛。
蘇棠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耳后根紅得比熟透的沙棗還要鮮艷。
遠(yuǎn)處傳來趕羊的鞭哨聲，他猛地起身，伸手去扶她時才發(fā)現(xiàn)她掌心被刺劃破了皮。
“我、我回去給你找藥膏?！?/p>
一向沉穩(wěn)冷靜的男人見到她受傷，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了。
他掏出汗巾，想包又不敢碰她的手。
蘇棠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忽然想起昨晚他說夫妻那點(diǎn)事時的窘迫，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這純情的樣子，該不會還是……
想到這里，蘇棠笑的更放肆。
晨光里，她的眼睛彎成月牙，嘴角沾著沙棗的甜汁，像只偷喝了蜂蜜的小獸。
“陸驍，笑笑才好看。”
看著蘇棠笑，陸驍感覺自己的心情也像是被渲染了一般，甜滋滋的。
兩人弄完沙棗后就回去了。
快到家屬院時，遠(yuǎn)遠(yuǎn)聽見幾個嫂子在門口說話。
“你說陸驍會不會因?yàn)檫@件事被處分??？”
“大好前途，全被個資本小姐給毀了，唉?！?/p>
陸驍?shù)哪_步頓在原地，脊背繃得筆直。
他聽見資本小姐幾個字時，不由得攥緊了手。
余光看見蘇棠垂著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
草帽檐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抿成直線的嘴唇。
“李嫂子?！?/p>
陸驍突然開口，聲音像磨過的鐵鍬刃，冷硬里帶著金屬的鈍響。
“您男人上個月扭傷腰，是誰替他值了三個夜？”
正在說話的中年女人轉(zhuǎn)身，聽到這話，臉紅到耳后根。
旁邊穿藍(lán)布衫的嫂子扯了扯她的袖口，咳嗽著轉(zhuǎn)移話題。
“這天要下雨了，趕緊收晾的被單……”
陸驍沒再搭理她們，伸手接過蘇棠手里的竹筐。
指尖相觸時，他注意到她掌心的傷還在滲血。
“對不起啊陸驍，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別聽她們胡說?！?/p>
走了幾步，聽到蘇棠的話，陸驍?shù)吐曢_口：“我們結(jié)婚一年了，要是連累，早就連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