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薛彤霏神色沉著、舉止從容,然而內(nèi)心之中,她正焦急萬分地思索應對之策。回想起昨夜與新收的小師弟在水簾洞探險時,機緣巧合之下竟收獲了那張六弦瑤琴,此刻,這瑤琴正發(fā)揮著關(guān)鍵作用,成功鎮(zhèn)撫住了眼前這群兇悍的狴獄狂獒,她心中不禁涌起一絲慶幸。
但慶幸之余,更多的卻是深深的躊躇。以她自身靈力的深厚底蘊,憑借這六弦瑤琴持續(xù)鎮(zhèn)撫這群狂獒兩個時辰,倒也有一定把握——這比那邪眸魔神預估的時間還要稍長一些??蓡栴}在于,兩個時辰之后,她實在難以保證能帶著第五南星毫發(fā)無損地全身而退。
當下最為理想的辦法,自然是將這群妖獸一舉斬殺。但薛彤霏對自己的實力極限有著清晰的認知。若是同時出現(xiàn)的妖獸數(shù)量在五頭以內(nèi),她尚可施展本門威力強大的“霜華冰凝”法術(shù)。盡管施展此術(shù)會對靈力消耗巨大,可一旦成功施展,便有較大把握將這些狂獒斬殺殆盡。然而,一旦妖獸數(shù)量超過五頭,且不說它們是否會乖乖聚在一起任她攻擊,就算真的如此,以她目前的能力,也決然無法一口氣將六頭狂獒同時消滅。畢竟,眼前這些狴獄狂獒絕非等閑之輩,絕非隨便幾劍就能輕易解決的。
除了斬殺,次優(yōu)的策略便是趁著狴獄狂獒被瑤琴鎮(zhèn)撫,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冒險帶著第五南星御空飛回水簾洞天。憑借洞府自身的防御機制,再尋找時機對狂獒進行斬殺。只是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越為不利,尤其是遷延到晚上,形勢將變得更加嚴峻。畢竟,能借助瑤琴成功鎮(zhèn)撫這些妖獸,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狴獄狂獒晝伏夜出的習性,一旦夜幕降臨,情況恐怕會急轉(zhuǎn)直下。
就在薛彤霏權(quán)衡利弊、猶豫不決之時,變故陡生。原本被六弦瑤琴鎮(zhèn)壓安撫得昏昏欲睡的狴獄狂獒群中,一只藏在角落的幼崽不知為何突然躁動起來。它發(fā)出一陣尖銳的叫聲,聲音在寂靜的山谷中回蕩,竟是將其他幾只稍顯清醒的狂獒驚醒。
剎那間,場面陷入混亂。原本溫順的狴獄狂獒們瞬間恢復了兇性,它們雙目圓睜,露出尖銳的獠牙,頭頂犄角隱隱匯聚雷能,防止獵從空中逃脫。一邊發(fā)出低沉的咆哮,朝著薛彤霏和第五南星的方向猛撲而來。
薛彤霏心中暗叫不好,左手掐訣,一道迷惑敵人的法術(shù)瞬間施展,迷霧迸出將第五南星掩護在身后,右手猛壓琴弦,蓄力已久的一道琴音暗含殺機的向面前的妖獸襲去,頃刻間音波法術(shù)便重傷數(shù)頭狴獄狂獒。浮空且懸于身側(cè)的法寶靈劍,也同時被操控著疾刺而出,頓時將一頭妖獸梟首,劍尖綻出朵朵劍芒,試圖威懾住這群瘋狂的妖獸。
然而,狴獄狂獒數(shù)量眾多,它們分成幾波,從不同方向?qū)ρν归_攻擊。一只狂獒瞅準時機,從側(cè)面猛地一躍,朝著薛彤霏的咽喉咬去。薛彤霏側(cè)身一閃,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一擊,但她的衣袖還是被撕下了一塊。緊接著,又有兩只狂獒從兩側(cè)夾擊過來,薛彤霏揮動玉手,連連撥動琴弦,發(fā)出殺傷性法術(shù)琴音,與它們展開殊死搏斗??砷崛翰粩嘤可希闹薪辜比f分漸漸有些力不從心,身形也漸顯狼狽,漸感無力兼顧第五南星。
混亂之中,第五南星瞅準時機,避開了薛彤霏的注意。此時,識海中的邪眸魔神急切地說道:“小子,快讓我出來,不然咱倆都得死在這兒!”第五南星心中雖有猶豫,但面對如此危急的情況,也只能咬牙答應。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體內(nèi)涌出,邪眸魔神的神魂與他迅速合體。第五南星的身形開始急劇變化,眨眼間便恢復到了成年的模樣。
他在瞬間強勢降臨,周身散發(fā)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黑色的魔氣如洶涌的潮水般翻涌。薛彤霏透過混戰(zhàn)的獒群,隱約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心中又驚又喜,同時也警惕起來。
邪眸魔神目光掃過薛彤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開口道:“何方小輩,竟敢深入禁魂淵?小丫頭,你的情形看起來可不太妙啊。要不要前輩我出手相救?。俊?/p>
薛彤霏眉頭緊皺,手握長劍,感受到對方的實力如淵似岳,深不可測警惕地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
邪眸魔神哈哈一笑,笑聲在山谷中回蕩,“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解決這些麻煩,指點你出去。不過……你要怎么謝我?”
薛彤霏咬了咬牙,說道:“若前輩能相助我們擺脫困境,小女子銘感肺腑,定當厚報。但還望前輩先出手,救人于危難,解生死之危急?!?/p>
邪眸魔神挑眉道:“好!小丫頭伶牙俐齒,說的夠干脆,本座喜歡你這勁兒,就幫你這一回?!闭f罷,他大手一揮,一道黑色的光芒如利刃般橫掃而出,直接將沖在最前面的幾只狴獄狂獒的腦袋削去大半。鮮血淋漓,腦漿飛濺,視覺沖擊極強,血腥暴力之態(tài)盡顯,空氣中頓時彌漫起濃重的妖獸血腥味兒。其他狂獒見狀,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撲了上來。邪眸魔神冷哼一聲,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獒群之中,每一次出手,都伴隨著一只狂獒的倒下。
不過片刻,原本兇悍的狴獄狂獒便死傷大半,剩余的幾只見狀,夾著尾巴落荒而逃。薛彤霏收入瑤琴,還劍入鞘,微微喘息著,不禁感慨什么叫做一力降十會,這就是了。于是恭敬地走上前去,說道:“多謝這位前輩出手相助。”
邪眸魔神看著薛彤霏,裝作一副隱世高人的模樣,緩緩說道:“你這小丫頭,微末本事,膽子倒大。如此禁地也是你能來的?此地不宜久留。這禁魂淵的出路,需沿著東邊那條小溪一直向北,穿過一片石林,才能找到出口。”
薛彤霏感激不盡,連忙躬身行禮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敢問前輩尊姓大名,日后小女子定當厚報。前輩實力高強,想必世間罕有敵手,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
邪眸魔神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道:“本座自有要事,又豈是你這微末道行的小輩可以過問的?我不過是路過此地,正巧遇到你們被圍攻。見你還有幾分姿色,所用功法又似與我有些淵源,方才出手救你。我的事可沒閑工夫跟你多說。至于名字,你也不必知道?!?/p>
薛彤霏心中疑惑,但還是說道:“即便前輩不愿告知,小女子也銘記前輩恩情。只是不知前輩所為何事如此匆忙,若小女子能幫上忙……”
邪眸魔神冷笑一聲,“你本領(lǐng)低微是幫不上忙的?!?/p>
薛彤霏微微點頭,不再多問。邪眸魔神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故意湊近薛彤霏,輕佻地說道:“至于恩情報答嘛,本座還缺一個貼身侍女,你不如就以身相許如何?”
薛彤霏臉色瞬間一冷,對眼前這位“隱世大能”的好感頓時蕩然無存,心中涌起一股厭惡之感。她后退一步,冷冷地說道:“前輩若不愿告知,便作罷。小女子雖感激前輩救命之恩,但也請前輩自重。”
邪眸魔神見狀,知道再逗弄下去也討不了好,哈哈一笑,說道:“小丫頭秉性不錯,資質(zhì)尚可,不逗你了。你報個名字,說出師承,你我下次相見,我會向你討回謝禮的?!?/p>
薛彤霏將信將疑,但他實力強大,用意未明,若是不再糾纏自己,自是求之不得。于是回道:“晚輩薛彤霏,乃是朝青月星門弟子。自當提前備好謝禮?!?/p>
“好!好!好!本座還有要事在身,日后自有相見之日。你快帶著你的拖油瓶盡早出去吧!”說著身形一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邪眸魔神的離去,第五南星的身體也在避開薛彤霏的地方再次變回小孩子模樣。
薛彤霏四處尋找,終于在一塊巨石后找回了蜷縮起來第五南星。她焦急地將第五南星拉到身前,上下打量著,問道:“小南星,你怎么樣?剛才你怎么不見了?可嚇壞師姐了。你沒受傷吧?”
第五南星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小聲說道:“師姐,剛才突然冒出來好多黑煙,我什么都看不見,心里一慌,就向你跑去,卻不知道怎么跑散了。我也害怕極了,還好沒受傷。師姐,你呢?你有沒有受傷?剛才那些妖獸好兇殘,我好擔心你。”
薛彤霏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師姐沒事,就是受了點皮外傷。剛才實在太危險了,那些狴獄狂獒突然發(fā)瘋,一起朝我們撲過來,師姐差一點就抵擋不住了。還好有那位前輩及時出現(xiàn),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只是他并未留下名號,也不知到底是何方高人?!毖ν挠杏嗉碌卣f道。
第五南星睜大眼睛,一臉擔憂地問:“師姐,我剛才慌亂間懵了頭了,未曾見到那位前輩,只隱約聽見那個前輩說沿著小溪向北走就能出去,是真的嗎?”
薛彤霏看著第五南星,堅定地說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們都要去試一試。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我們收拾一下,趕緊出發(fā)吧。對了我們還得快點去取出妖獸內(nèi)丹,不然這么多內(nèi)丹若是被同一妖獸所獲,短時間內(nèi),就會造就一個更強大的妖獸。”
于是,薛彤霏帶著第五南星返回剛才的戰(zhàn)斗場景,一邊叮囑第五南星,要是覺得不舒服就盡量莫看,一邊運轉(zhuǎn)心法,御使利刃破開狴獄狂獒取出內(nèi)丹。
薛彤霏頗覺惋惜地對第五南星說道:“可惜那位前輩出手太過辛辣,不少妖獸的內(nèi)丹都被它隨手毀了。只取得十幾顆,倒是犄角還算多些?!?/p>
第五南星安慰著說道:“師姐!你應該這么想。要是掛在這里,我們豈不是連這點收獲也得不到了。還得說是師姐鴻福齊天,氣運所終,不然怎么那么巧,危機關(guān)頭,就有人幫我們解圍,還白送這么多妖獸內(nèi)丹和煉器材料給我們呢?”
薛彤霏抬手揉了揉第五南星的小腦瓜,說道:“就你鬼機靈,小小年紀不學好,油嘴滑舌,就會拿話哄女孩子。”
兩人這一次將眾多可以利用的東西一并收攏,新鮮的狴獄狂獒肉、堅實的妖獸皮、骨,煉器的稀有材質(zhì)狴獄狂獒的犄角,煉丹的妖獸內(nèi)丹等等,薛彤霏又取出一個小匣子,將這些統(tǒng)統(tǒng)收入其中,并封印。她告訴第五南星:“若是不對這眾多內(nèi)丹進行封印處理,會有妖氣泄漏,引起其它妖獸覬覦,帶來不必要的危險?!?/p>
兩人收拾完才再次出發(fā),其實就是薛彤霏一個人在忙活,第五南星只充當了一個捧匣童子。二人收拾完朝著邪眸魔神指點的東邊的小溪走去,心中對未來的路途充滿了擔憂與期待……
識海中第五南星問邪眸魔神:“是不是真能出去?你那身衣服從哪來的?”
邪眸魔神嘲笑道:“你是個空有寶山,而不知其用的人。”
“說人話!”第五南星一點嘲諷也不想聽。
“我去!越?jīng)]本事的人吼得聲音越大。我不是已經(jīng)把初元界的基本地理情況,轉(zhuǎn)化為你的三D投影了嗎?你自己不去查看,就知道亂喊?!毙绊癫环薜恼f道。
“至于我的衣服,當然是我用高深的修為幻化出來的了。你又沒有,穿的更是破破爛爛,太讓我掉份了。哎,話說你應該讓那小丫頭給你直接用水燭香草編織一套衣服出來。”
“師姐看不出來嗎?”
“我比她修為高,若是同境界,我等同于祼奔。”
“修為高就可以看穿低境界人的身體?那你豈不是把彤霏師姐看了個遍?”第五南星惡狠狠地問道。
邪眸魔神邪笑連連,然后解釋道:“沒那回事。你太敏感了,再說那小丫頭還不是你的人呢!我是就地取材,對比環(huán)境幻化的衣服,剛才在狴獄狂獒種族群居之處,黑霧繚繞。我又故意釋放魔氣遮蔽,不然時間久了,稍有不慎一樣會露出破綻,被人留心到,就能看破行藏。而大部分修士所穿的真實的衣服,都會施加防窺陣法,用來隔絕神識?;蛘哌\轉(zhuǎn)心法,形成靈氣罡風。此時就是用神識掃過,也像是看到一團水蒸汽。況且這里是禁魂淵,神識大大受限,所以才天衣無縫,沒有露出破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