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燈光突然“啪”地熄滅，黑暗像一塊厚重的帷幕瞬間落下。石凱的呼吸猛地一滯，手指條件反射地攥緊了身邊人的衣角，指甲幾乎要透過衣料掐進掌心。
“黃子...”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還在吧？”
衣角被輕輕扯了兩下，黃子弘凡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靠了過去讓人干脆把手圈在自己腰上：“在呢在呢，我這么大個人還能丟了不成？”雖然開著玩笑，但石凱感覺到對方溫暖的手掌悄悄覆上了自己攥得發(fā)白的指節(jié)，輕輕捏了捏。
“我要回家——”唐九洲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黑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八成又蹲下抱頭當(dāng)了鴕鳥。邵明明自己聲音都抖得不行，一起蹲在旁邊當(dāng)鴕鳥小聲安慰：“沒事的九洲，都是假的...”
齊思鈞的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墻壁，突然感覺有冰涼的東西擦過手背，他猛然抽回手，聲音都提高了八度：“什么東西！”
“別慌。”郭文韜的聲音冷靜得像是黑暗中的定海神針，他把齊思鈞拉了過來，“可能是機關(guān)觸發(fā)的...”他話還沒說完，蒲熠星突然“噓”了一聲：“你們聽?！?/p>
“咯咯咯...”
頭頂傳來的笑聲讓所有人瞬間噤聲。那聲音像是用指甲在生銹的鐵皮上刮擦，尖銳得讓人牙根發(fā)酸，后背發(fā)麻。石凱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生銹的機械關(guān)節(jié)，一寸寸艱難地向上轉(zhuǎn)動——
“咣當(dāng)！”
通風(fēng)管道口的金屬攔網(wǎng)突然被撞開，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一個黑影倒掛著緩緩垂下，慘白的臉龐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青光。它的長發(fā)像活物般飄動，嘴角幾乎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
“啊啊啊——！”
石凱的尖叫聲劃破黑暗，整個人已經(jīng)跳起來像樹袋熊一樣掛在黃子弘凡身上。黃子被撞得后退兩步，卻條件反射地托住了石凱的腿，還不忘貧嘴：“哎喲大哥，你這一蹦差點把我送走...”
那“鬼”突然動了。它以不可思議的柔韌度扭轉(zhuǎn)身體，雙手垂掛在半空中，整個身體像面條一樣墜落，然后輕巧地翻了個完美的后空翻——全程保持著倒掛姿勢，長發(fā)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地時膝蓋微曲緩沖，腳尖先著地，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仿佛一片羽毛飄落。
只不過膽小的幾個人壓根沒睜開眼睛，所以看到了全程的就只有蒲熠星郭文韜和黃子弘凡。
“專業(yè)啊...”蒲熠星小聲嘀咕，眼里閃過一絲贊賞。
“鬼”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郭文韜，動作快得帶出殘影。郭文韜本能后退，后背不小心撞上齊思鈞，“別過來，臟手別抓我！”并不是因為恐懼而后退，而是因為潔癖。
蒲熠星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文韜小心！”
黃子弘凡眼睛一亮，突然把石凱往齊思鈞方向一塞：“小齊接住了?。 睕]等石凱抗議，他已經(jīng)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邊跑邊喊：“看我的烏鴉坐飛機！”
只見他一個假動作假裝要撲向“鬼”的左側(cè)，在對方重心偏移的瞬間突然變向，整個人像炮彈一樣撞向“鬼”的腰部?！芭椤钡囊宦晲烅?，兩人一起栽倒在地，揚起一小片灰塵。
“漂亮！”圍觀了全程的蒲熠星忍不住喝彩，隨即意識到場合不對抿了抿嘴。
“鬼”顯然沒料到這一出，掙扎著要起身。黃子像個牛皮糖一樣靈活地纏上去，雙腿熟練地夾住對方的腰，嘴里還不停：“阿蒲！文韜！快來幫忙！這鬼勁兒賊大！”
蒲熠星和郭文韜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上前。蒲熠星精準(zhǔn)地按住“鬼”亂揮的手臂，用膝蓋抵住對方肩膀；郭文韜則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對方的腳踝，還不忘提醒：“小心點，別真?zhèn)恕！?/p>
“輕點輕點！要骨折了！”鬼突然發(fā)出悶悶的人聲，用還能動的手掌開始瘋狂拍打地板，“我投降！投降還不行嗎！”
“等等，這聲音...”齊思鈞皺眉在墻邊一陣摸索終于摸到了什么東西，“啪”地按下了開關(guān)。
燈光亮起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程柏今昭被黃子從背后鎖著脖子，蒲熠星和郭文韜一左一右按著他的手腳，假發(fā)歪到一邊，露出幾縷被汗水打濕的黑發(fā)。精心準(zhǔn)備的特效妝被蹭得亂七八糟，青一塊白一塊，活像只掉進面粉缸的貓。他的黑色袍子上沾滿了灰塵，看起來狼狽不堪。
“橙...橙子？”石凱在燈光亮起的時候就恢復(fù)了他薛定諤的膽子，從齊思鈞身后探出頭，帶著疑惑走近。
程柏今昭艱難地抬起臉，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空氣凝固了三秒鐘。
“噗嗤——”邵明明第一個沒忍住，接著就像傳染一樣，所有人都笑瘋了。
“哈哈哈哈老板你這造型絕了！”唐九洲笑得直拍大腿，眼角都泛出了淚花，“我要拍下來當(dāng)表情包！”
黃子趕緊松開手，結(jié)果被程柏今昭的腿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個...哈哈哈意外意外，這不是巧了嘛這不是...”他撓著頭傻笑，笑出了音階笑聲。
“你什么時候改行當(dāng)摔跤手了？”程柏今昭揉著發(fā)紅的脖子坐起來，沒好氣地瞪他，卻掩不住眼里的笑意。
齊思鈞忍著笑幫忙撿起掉落的假發(fā)，動作輕柔地拍掉上面的灰塵：“橙子，下次扮鬼前先給個員工心理建設(shè)？”他的聲音依然溫和，但微微上揚的嘴角泄露了真實情緒。
“我這不是想給你們個驚喜嘛...”程柏今昭委屈地撇嘴，伸手抹了把臉，結(jié)果把妝蹭得更花了，已經(jīng)和某個月亮黑臉的emoji一樣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灰塵的衣服，嘆了口氣：“還好是我扮鬼，不然真是別的NPC不得被你們哥幾個玩死...”
石凱早就用那雙亮晶晶的小狗眼睛打量程柏今昭了，一邊打量一邊摸摸戳戳他手臂：“哥們兒剛才那個空翻真帥啊，怎么做到的？”他的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剛才的恐懼。
提到專業(yè)領(lǐng)域，程柏今昭眼睛一亮，也顧不上形象了：“這個啊，要先用手撐住管道邊緣，”他邊說邊比劃，完全忘了自己還坐在地上，“核心發(fā)力帶動身體旋轉(zhuǎn)，落地時要...”他突然頓住，看著一圈圍過來的好奇面孔，失笑道：”你們還真感興趣?。俊?/p>
“當(dāng)然啦！”黃子一骨碌爬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這么帥的動作誰不想學(xué)！”
齊思鈞突然插話：“所以剛才蹭我手背的...”
“哦那個啊，”程柏今昭從口袋里掏出一袋還沒拆的冰淇淋雪團子，得意地晃了晃，“道具，怕你們不夠投入，剛剛用這個隨機丟的原來是從手邊過去了嗎，我還以為能直接砸臉呢?！?/p>
“......”
短暫的沉默后，石凱突然撲上去搶雪團子：“好啊你嚇唬我們還吃獨食！”
程柏今昭敏捷地往后一仰，順勢滾了半圈躲開，動作流暢得像條泥鰍：“想吃？追上我??！”說著就要往走廊另一頭跑，還不忘回頭做了個鬼臉。
“攔住他！”黃子立馬也來了精神，一馬當(dāng)先沖出去。郭文韜和蒲熠星條件反射地一左一右包抄，配合默契得像排練過無數(shù)次。唐九洲和邵明明在后面起哄：“加油??！抓住橙子加雞腿！”齊思鈞則站在原地?fù)u頭苦笑，但還是悄悄挪了一步擋住了一個可能的逃跑路線。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程柏今昭突然一個急剎車，轉(zhuǎn)身時差點撞上追來的黃子。他剛要說話，整個空間的燈光再次毫無征兆地熄滅。
黑暗中，一個從未聽過的女聲幽幽響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你們...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