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水晶棺開啟的剎那,夜玄懷中的蘇映雪突然化作流光沒入棺中。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指尖卻穿透了那道銀光,只撈到幾縷冰涼的月華。
"這是..."
"情感之棺的試煉。"夜影的聲音罕見地帶著猶豫,"你要想清楚,一旦開始,可能再也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夜玄沒有遲疑,縱身躍入棺中。預想中的撞擊感并未出現,他像是穿過了一層水膜,跌入某個記憶構成的世界。
......
鳥語花香取代了血腥氣息。夜玄睜開眼,發(fā)現自己站在座開滿桃花的山谷里。遠處溪水邊,一襲白衣的夜蒼穹正在撫琴,身旁坐著個銀發(fā)如瀑的女子——赫然是百花谷中見過的蘇明月!
"這是三百年前的記憶?"夜玄走近,卻發(fā)現兩人對他的存在毫無反應。
"明月,太陰玄脈的覺醒儀式定在下月十五。"夜蒼穹停下撫琴的手,"你確定要這么做?"
蘇明月微笑著點頭,銀眸中滿是堅定:"唯有完全覺醒的太陰玄脈,才能鎮(zhèn)住天魔王。這是蘇氏一族的使命。"
夜蒼穹突然將琴弦盡數扯斷:"去他的使命!那天魔王本就是天道化身,我們何必..."
"正因如此才更要反抗。"蘇明月輕撫夜蒼穹緊握的拳頭,"你創(chuàng)七棺分魂之法不就是為了今日?"
畫面突然扭曲。當視線重新清晰時,夜玄看到夜蒼穹站在七星祭壇中央,七口棺槨環(huán)繞四周。蘇明月躺在祭壇上,眉心滿月印記亮如銀燈。
"七棺分魂,太陰為引。"夜蒼穹聲音顫抖,"今日之后,你我魂魄相連,永世不滅。"
儀式進行到關鍵時刻,異變陡生!祭壇下方突然裂開深淵,漆黑觸須纏住蘇明月腳踝。夜蒼穹暴怒出手,卻見玄霄子手持天妒鏡從暗處偷襲!
"小心!"夜玄本能地大喊,卻無法改變既定事實。
鏡光擊中夜蒼穹后背的瞬間,蘇明月掙脫觸須撲來,用身體擋住了后續(xù)攻擊。天妒鏡照出她靈魂的本質——不是人類,而是一輪被鎖鏈束縛的明月!
"原來如此..."玄霄子獰笑,"太陰玄脈根本不是人類血脈,而是月靈轉世!"
夜蒼穹趁機激活祭壇,七口棺槨同時開啟。蘇明月的身體開始分解,銀白光芒分成七股注入棺槨。最后一刻,她看向虛空中的某處——竟似與觀察記憶的夜玄四目相對!
"記住,愛既是軟肋,也是鎧甲..."
......
夜玄猛地坐起,發(fā)現自己躺在粉色水晶棺中。棺蓋不知何時已經閉合,透過半透明的材質能看到外面有個人影晃動。他用力推蓋,卻發(fā)現棺槨紋絲不動。
"別費力氣了。"夜影的聲音帶著疲憊,"情感之棺需要等價交換。你想出去,就得留下最珍貴的情感記憶。"
夜玄這才注意到棺內壁刻滿符文,其中幾個正閃爍著吸吮般的光芒。他嘗試回憶與蘇映雪初遇的場景,卻發(fā)現那段記憶變得模糊不清,而對應的符文則暗淡了幾分。
"用我的記憶!"夜玄在心底對夜影說。
"沒用。"夜影苦笑,"我本就是記憶的碎片。除非..."
棺蓋突然透進銀光。外面?zhèn)鱽硎煜さ纳ひ簦?夜玄!把手給我!"
一只纖細的手穿透棺蓋伸了進來。夜玄毫不猶豫地握住,頓時被巨力拽出。新鮮空氣涌入肺部的剎那,他看清了救命恩人——是蘇映雪!但比記憶中的她更加成熟,眉心滿月印記完整無缺。
"你是...棺中的蘇映雪?"夜玄警覺后退。
女子微微一笑,銀眸中流轉著滄桑:"也是你認識的那個蘇映雪。準確地說,我是她缺失的那部分——完全覺醒的太陰玄脈。"
夜玄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身處一座水晶宮中。遠處王座上躺著昏迷的蘇映雪(或者說他認識的那個版本),周身纏繞著銀白絲線,如同繭中的蝶。
"三百年前,蘇明月為助夜蒼穹,自愿將太陰玄脈分裂。"女子輕撫王座,"一部分隨七棺分散,一部分轉世輪回。你認識的映雪是第九代轉世體,而我是留在情感之棺中的...本源。"
夜玄突然明白為何黑袍人說太陰玄脈是鑰匙——它本就是封印天魔王的核心!但更讓他在意的是王座上的蘇映雪,她臉色慘白,嘴角還帶著血痕。
"她強行斬斷供血管道,遭到反噬。"女子嘆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融合。"女子直視夜玄,"讓我回到她體內,補全太陰玄脈。但代價是...她會記起所有轉世記憶,包括那些痛苦的離別。"
夜玄想起記憶中蘇明月最后的眼神,胸口一陣刺痛。情感之棺的試煉讓他親歷了夜蒼穹的痛苦抉擇,此刻竟要輪到自己。
"沒有別的辦法?"
女子搖頭,突然臉色大變:"他們來了!"
水晶宮劇烈震動,穹頂出現蛛網般的裂紋。透過裂縫能看到黑袍人與天魔王正在外界攻擊。更可怕的是,夜玄體內的黑棺突然暴動,最后一道鎖鏈岌岌可危!
"沒時間了。"女子拉起夜玄的手按在王座上,"選擇吧——讓她永遠殘缺,或是承受完整帶來的重負。"
夜玄看向昏迷的蘇映雪,想起她為自己擋下的每一道攻擊,想起溪邊那句"愛是鎧甲"。他深吸一口氣,將另一只手也放在王座上:
"融合。"
女子欣慰地笑了,身體逐漸化為銀光。最后一刻,她在夜玄額頭輕輕一吻:"記住,七棺齊聚時,太陰與永夜必須保持平衡..."
銀光如瀑涌入王座上的軀體。蘇映雪猛地弓起身,銀發(fā)無風自動,眉心滿月印記大放光明。與此同時,水晶宮穹頂轟然破碎,黑袍人與天魔王同時降臨!
"晚了!"黑袍人怒吼,"太陰玄脈既已完整,那就連你一起吞噬!"
天魔王伸出由雷電構成的利爪,所過之處空間扭曲崩裂。夜玄想上前阻擋,體內黑棺卻突然傳來鎖鏈斷裂的脆響——最后一道封印,破了!
前所未有的力量洪流席卷全身。夜玄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面新生的漆黑鱗甲。額角雙角徹底破體而出,背后肩胛骨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一對龍翼正在展開!
"終于..."夜影的聲音與夜玄的思維徹底融合,"我們完整了。"
天魔王利爪臨頭的剎那,夜玄(或者說夜影)抬手格擋。黑紅相間的能量風暴在兩人之間爆發(fā),整座水晶宮瞬間汽化!沖擊波將黑袍人掀飛數百丈,而夜玄僅僅后退三步。
"夜蒼穹?!"天魔王首次露出驚色,"不...你是..."
夜玄沒有回答,背后龍翼一振,瞬間逼近天魔王。他的攻擊毫無花哨,每一拳都帶著毀滅星辰的力量。兩個非人存在在高空激烈交鋒,余波將方圓百里的云層撕得粉碎。
下方,完成融合的蘇映雪緩緩站起。她的氣質截然不同了,銀眸中沉淀著千年智慧。當黑袍人趁機偷襲時,她只是輕輕抬手,月光凝結成盾,輕松擋下攻擊。
"叛徒。"蘇映雪(現在或許該稱她蘇明月)的聲音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當年就是你向天魔王泄露封印位置。"
黑袍人撕下面具,露出玄霄子那張蒼老的臉:"蘇明月?不...這不可能!"
"很遺憾。"蘇映雪雙手結印,滿月印記投射出銀色鎖鏈,"這次沒有夜蒼穹救你。"
鎖鏈纏住玄霄子的瞬間,高空傳來天魔王痛苦的嘶吼。夜玄竟徒手撕下了它半邊翅膀!黑血如雨灑落,每一滴都在地面腐蝕出深坑。
"你們殺不死我!"天魔王咆哮,"我乃天道惡念所化,只要這世間還有惡意..."
夜玄的回答是直接貫穿其胸膛。當他抽回手臂時,掌中握著顆跳動的心臟——由純粹的血色雷霆構成。
"找到了。"夜影的聲音與夜玄重疊,"天魔王的核心。"
天魔王終于恐懼了:"住手!沒有我制衡,天道善念會將這方世界化為烏有!"
夜玄猶豫了一瞬。就在這剎那,天魔王突然自爆!恐怖的沖擊波將夜玄與蘇映雪同時掀飛,而玄霄子則趁機化作血光遁走。
當光芒散去,空中只剩下一縷不斷扭曲的黑氣,隱約能看出天魔王模糊的面容。
"這只是開始..."黑氣逐漸消散,"七棺齊聚之日,我會再..."
夜玄想追擊,卻被蘇映雪攔?。?沒用的,它已回歸天道。當務之急是找回剩余棺槨。"
百花谷已成廢墟。夜玄看著氣質大變的蘇映雪,不知該如何開口。她似乎看出他的糾結,主動牽起他的手:
"我還是我,只是多了些記憶。"銀眸中閃過一絲熟悉的靈動,"比如...你偷看我沐浴那次。"
夜玄頓時漲紅了臉。那是他十五歲時的事,本以為無人知曉。
"情感之棺呢?"他急忙轉移話題。
蘇映雪指向廢墟中央。粉色水晶棺完好無損地立在那里,只是顏色變成了透明的白。當她觸碰棺槨時,它迅速縮小,最終化作一枚月牙吊墜。
"情感之棺認可了你。"她為夜玄戴上吊墜,"現在我們去哪?"
夜玄感應著體內變化。黑棺完全解封后,他能模糊感知到其他棺槨的位置。西方有強烈的召喚感,對應著陰九燭地圖上的"金絕山"。
"金絕山,勇氣之棺。"他握住蘇映雪的手,"但首先,你得告訴我太陰玄脈的全部真相。"
蘇映雪望向西方,銀發(fā)在風中飄揚:"說來話長。簡單講,我們月靈一族本是天道的監(jiān)察者,直到發(fā)現天道早已分裂..."
她突然住口,警惕地看向北方。夜玄也感應到了——那里有股熟悉的劍氣正在逼近,強大得令人窒息。
"是劍閣的人。"蘇映雪臉色凝重,"他們世代守護著第五口棺槨。"
夜玄剛要細問,天邊已出現一道青色劍光。來人速度之快,幾乎眨眼間就到了眼前。當看清劍上站立的身影時,夜玄如遭雷擊——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背負古樸劍匣,面容竟與夜玄有七分相似!
"夜家血脈?"青年冷峻的目光掃過夜玄,"有意思。我乃劍閣執(zhí)劍使葉無塵,奉閣主之命取回勇氣之棺。"
夜玄體內黑棺突然震動,涌出前所未有的敵意。不是因為青年的話,而是因為...他的命格氣息竟與天妒鏡如出一轍!
"小心!"夜影在心底警告,"他是天妒鏡器靈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