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瑜深吸一口氣:“那是因為他對我有誤會,他說我害死親娘,可是我沒有做過這事,才去和他解釋。對了爹,我娘是誰?她是怎么死的?”
“瑜兒受委屈了,今后誰再找你的麻煩,盡管和爹說。和安騁的婚約,你怎么想的?”趙鈞并不回答,他如此逃避問題,反倒讓人感覺不坦蕩,雖然事實是他的確有很大問題。
趙白瑜掂量了下原主和安騁多年的感情,謹(jǐn)慎地說道:“我從小就知道以后要嫁給他,所以很早就把他當(dāng)作親人了。從沒有想過他竟然厭我至此,恨我到差點(diǎn)親手殺了我。可我,還是放不下他。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誤會解開了就好了。爹,您能幫我勸勸他嗎?他不會那么狠心拋下我的。”
趙鈞瞥了她一眼,優(yōu)柔寡斷,難堪大任,人家都拿刀對她了,還想嫁過去,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安騁都求到他面前了,可見這個女兒對安騁太過于死心塌地,安騁覺得在她那行不通,才這樣做。
就她這個樣子的,嫁到穆家都是高攀了。畢竟人家娶妻也要娶賢。倘若她能與穆家公子互相看上,屆時不但能留條命,也能與穆家攀上關(guān)系。
他耐心道:“無妨,爹會為你找一門更好的親事。”
他聽趙白瑜的說法,安騁是突然厭恨她的,趙白瑜生母的事自她小時候就瞞著她,她是不知道的。
這背后的原因一目了然,看“獲益”的人是誰便知道了。但是這真的是“獲益”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趙云珠本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處處和陳奕一條心,趙白瑜好歹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原本想和朝中一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大人穆韜結(jié)交,這個穆韜看似是個官職五品的通政司參議,實則背景深厚。
他父親曾是開國元老,母親是皇帝的親姑姑,二老都已隱退賦閑。妻子是前任兵部尚書的侄女姜徽。
不過他人緣不好,在朝中得罪無數(shù)大臣,皇上也拿他沒辦法,將他一貶再貶,他也不在乎,仍然心直口快,快語傷人。
第一次見趙鈞時他張嘴就說:“你就是探花郎?怎么,和猴子打架了?頭發(fā)被薅得剩這幾根,沒打贏吧,差點(diǎn)成禿驢?!?/p>
趙鈞脫發(fā)嚴(yán)重,前額發(fā)量稀少,被他一句話噎得郁悶了幾年。
天天吃黑芝麻黑豆,桑葚茯苓,吃得想吐,又找醫(yī)師開了不少生發(fā)益發(fā)的方子把頭發(fā)養(yǎng)起來了才慢慢釋懷。
這些年經(jīng)他的觀察,穆韜除了背后的實力不容小覷,與他交好的親朋同樣低調(diào),單是一個鎮(zhèn)北大將軍馬章就手握景國三成的兵力。
“爹,爹?”
趙鈞回過神來,“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問爹,婚約能否不取消。我不要更好的親事,就想和安騁結(jié)親。”
趙白瑜覺得這老頭似乎有點(diǎn)老得癡呆了,站在那里發(fā)呆和他說話沒反應(yīng),臉上還露出算計的微笑。
“沒事的話好好養(yǎng)病,婚約的事你別管了。書院那邊等痊愈了再去吧。”趙鈞起身離開。
“是?!?/p>
趙白瑜松了口氣,自己小鬧一場,趙鈞沒怪罪她,剛才還走神那么久,看來心里有別的事在琢磨呢。
為了和原主的人設(shè)不割裂,她現(xiàn)在還不能松口答應(yīng)取消和安騁的婚約。
下午她正懶洋洋地吃著瓜果,蘭香要出去買東西,趙白瑜讓她順便給自己買個水晶罐子,再買點(diǎn)醪糟和面粉,其他的材料廚房里有。
這幾天在外面吃住,她就沒看到有發(fā)面的東西,包子和餅子都是干硬的,看來這個時代沒有酵母。
她想先養(yǎng)個面引子,看看能不能發(fā)酵好,這個東西需要發(fā)酵的時間長,沒個一兩星期長不好。
蘭香回來時也將從小圓那里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趙白瑜。聽到趙健嶺宅子的地址,她重復(fù)道:“昌云路二十三號……那不就在長盛街后面嗎?”
“對,那里宅子都是些普通人家的小院,便宜,不惹人注意?!碧m香補(bǔ)充道。
“買在鬧市邊,倒是挺方便的?!壁w白瑜思索,那邊住的人家也挺多的,想不惹人注意也是有點(diǎn)難。
正好下午沒什么事做,她倆出去溜達(dá),到昌云街看看。
昌云街不像長盛街那樣大路筆直,而是蜿蜒曲折,路上小徑頗多,二十三號藏在里面,院墻上都是歲月的痕跡,倒是挺隱蔽。
見院門緊閉,兩人也不停留,繼續(xù)往前走,路過幾處宅子,聽到了水聲,原來這里離河沒多遠(yuǎn)。
沿著河岸走,看到二十三號的后門離河只有幾米遠(yuǎn),臨近的房子不知怎么是怕潮還是什么,沒有開后門。都是高墻大院的,那趙健嶺進(jìn)出房子確實不易被注意。
門邊的草無人打理,已經(jīng)長得擋住半扇門了。
趙白瑜拿出裝蕻棘草汁的瓶子,將汁液一滴滴的滴在草葉上,才兩天,草汁已經(jīng)變得有點(diǎn)發(fā)紅發(fā)褐,顏色是自然的,不突兀不惹眼。
趙健嶺這種公子哥一般不會自己做什么臟活累活,他平時住府里,找了這么個據(jù)點(diǎn),大概率是為了方便和他的爪牙議事,落腳。
又在可能被人接觸到的地方滴上不少汁液,趙白瑜和蘭香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府的路上趙白瑜心里突然有個疑問:“蘭香,你說我對他們有什么威脅嗎?除了和安騁有婚約,妨礙了他們擇婿?!?/p>
蘭香搖搖頭:“我不知道?!?/p>
一種不安始終縈繞在她心頭,她總覺得就算自己和安騁取消婚約,他們也不會放過自己。
而且取消了這個婚約,還有下一個婚約等著他。
這個她好歹知道是個什么東西,下一個有可能是盲婚啞嫁,掀蓋頭那天才知道對方長什么樣子。
不安全感襲來,她很想逃離這里,可是回不去現(xiàn)代,自己又暫時沒什么傍身的財物、本領(lǐng)。還是得蟄伏一陣,慢慢規(guī)劃。
走到街尾時,聽到水邊傳來笛聲,趙白瑜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男一女的身影,隔得太遠(yuǎn)看得并不真切。卻突然想起那個在安府前見到的女子,彼時她的腰間就別著一根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