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吃的飯菜有些油膩,岳芷君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結(jié)果一扭頭就看見趴在院子門口的李觀書,微微一愣。
這怎么又回來了?
他不是被李懷硯捉走了嗎
“你……你怎么回來了?”
李觀書解釋道:“我哥走了,我悄悄過來的?!?/p>
李觀書站直身子,有些扭捏的站在門口,“嫂嫂,我可以進(jìn)來嗎?”
李觀書一向都是知禮數(shù)的,別人不點頭,他不會私自進(jìn)別人的院子里。
岳芷君點頭,朝他招了招手,“當(dāng)然可以,你進(jìn)來吧?!?/p>
“十五,給你家二公子上點茶?!?/p>
十五和十六本來是李懷硯的侍衛(wèi),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李懷硯支給岳芷君使喚了。
岳芷君用的挺順手的。
十五:“是?!?/p>
岳芷君招呼李觀書坐下,不過氣氛有些尷尬,兩人都沒有說話,她不知道李觀書為何又回來。
李觀書看出了岳芷君的局促,主動介紹自己,“嫂子好,我叫李觀書?!?/p>
觀書,觀書,確實人如其名。
真的很愛看書。
岳芷君沒想到在這土匪窩里還能長出來這樣一個玉面公子。
“嫂子,我是想找你借幾本書?!?/p>
岳芷君疑惑:“借書?”
李懷硯點點頭,“我想您是名門貴女,自然出行也是帶書的,我想借幾本看看。”
“下人們給我買的書,我都看了好多遍了?!?/p>
“我想看點不一樣的?!?/p>
岳芷君笑了笑,“你和李懷硯還真是不一樣,他就不愛看書?!?/p>
“要看只是看些兵書,多看一會兒就嚷嚷著頭疼?!?/p>
岳芷君叫了一聲迎春,自己出行的時候還真帶了半箱子書,現(xiàn)在正在隔壁丁香院子里鎖著呢。
她讓迎春去取過來,順便還讓她把自己的文房四寶一并拿來。
“嫂子,我怎么能拿你的東西呢,我屋子里也有好多的筆墨硯臺?!崩钣^書連忙擺擺手,他只是來借書的,并不是來討要東西的。
岳芷君要送他東西,他還是不太好意思收。
“可是這套是貂毫筆,桐油煙墨,就連那紙都是金粟紙,你真的不想要嗎?”
這些都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只有宮里的皇子公主和一些被賞賜的大臣才能用的上,市面上根本沒有賣的。
岳芷君家里還有許多,這一套也用不上了,就送給李觀書好了。
李觀書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雙手撐在桌子上,整個人身子前傾,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嫂子,你真的要送給我嗎?”
“這是真的嗎?”
李懷書自然是知道這些筆墨紙硯不是尋常貨色,起碼他是買不到的。
岳芷君被李觀書逗樂了,剛才他還矜持呢,“當(dāng)然,我送給你?!?/p>
迎春把岳芷君看的書、還有一整套的筆墨紙硯都打包好,遞給李觀書。
李觀書做小叔子的也不好獨自和嫂子待太長時間,拿了東西就要走。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怕被李懷硯發(fā)現(xiàn)了揍他。
他臨走的時候說了好多句謝謝,還說明日要給岳芷君帶糕點來感謝。
迎春把李觀書送到院門口,又回來伺候岳芷君,道:“小姐,這個二少爺還真不像是那顧夫人生的孩子?!?/p>
顧嵐音就是一個尖酸刻薄的夫人,怎會生出這樣有禮貌、心思單純的李觀書呢?
岳芷君也這樣覺得,很認(rèn)同迎春的話,感慨道:“是啊,土匪窩里怎么能出這么一個玉面書生呢?!?/p>
可李觀書和顧嵐音長得是極其相似的,一看就是親生母子。
李懷硯長相倒是隨了李驍,半點都沒有和顧嵐音相似。
岳芷君剝開橘子,給迎春塞了一口,也準(zhǔn)備往自己嘴里塞,聽到迎春道:“都是一個母親生的,少東家和二少爺?shù)故遣幌?。?/p>
岳芷君眼神微微抬起,呆呆的張開嘴巴,橘子也從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是啊,李懷硯和李觀書并不相似,根本不像是一個母親所生的。
再觀李懷硯對顧嵐音的態(tài)度,確實不像是親生母子。
岳芷君微微皺眉,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李懷硯并非是顧嵐音親生的,但他確實是李驍?shù)膬鹤?,那就一定是李驍其他的女人生的?/p>
顧嵐音這個愛計較吃醋女人一定不可能養(yǎng)李驍其他女人的孩子,那就剩下一種可能,李懷硯故意假冒自己是顧嵐音的孩子。
岳芷君腦子很亂,但她覺得自己的推理很正確。
她的心里有一絲復(fù)雜,更多的是心疼李懷硯。
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岳芷君能感受到在李懷硯嬉皮笑臉的背后底色是悲傷的。
岳芷君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
李觀書帶著岳芷君給他的東西,高高興興的回了院子里,結(jié)果路過顧嵐音院子時聽到了一陣哭聲。
是女子的哭聲,聲音極其尖銳,好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李觀書連忙推開院子,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顧嵐音坐在太師椅上,身邊跪著兩個女子。
而顧嵐音的貼身嬤嬤正拿著帶刺的鞭子抽打這兩名女子。
李觀書怒吼一聲,“給我住手!”
顧嵐音被突如其來的李觀書嚇了一跳,使個眼色給崔嬤嬤,讓她住手。
顧嵐音臉上又揚起了慈母的笑,絲毫不在乎這兩名女子,“觀書怎么來了?瞧瞧臉上都是汗。”
顧嵐音拿著手帕就要給李觀書擦汗,但是被李觀書推開了。
“母親,你為何要這樣打她們!”李觀書面色憤然,一股煩躁爬上心頭。
顧嵐音臉色冷了下來,又坐回到椅子上,“兩個賤婢冒犯我,我打就打了。”
“回你自己的院子里看書去?!?/p>
被自己兒子這樣數(shù)落,顧嵐音覺得臉面過不去,她的兒子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李觀書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嵐音,重復(fù)她剛才的話,“想打便打了?”
“這可是帶刺的鞭子,你看看她們兩人身上血淋淋的,您就不害怕嗎?”
李觀書指著地上兩個奄奄一息的女子,二人渾身一塊好地都沒有,血都順著階梯流到院子里。
“害怕?處置兩個賤婢我有什么害怕的?”顧嵐音似乎聽到了什么冷笑話一般,面露不屑。
地上的女子聽到有人替她們說話,就連忙抬起頭,臉上也是陳年舊傷,哭道:“二公子救我們,救救我們吧?!?/p>
李觀書認(rèn)出了這兩人,是李驍前些年寵愛的妾室,如今倒是不得寵,早早就被李驍拋在腦后。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二人了,還以為是被遣回家,原來是被顧嵐音關(guān)起來折磨了。
他的母親怎么能是非不分到這種程度?以前他只是覺得顧嵐音管他和哥哥管的太緊了,如今來看,卻是個心腸硬的。
李觀書大致已經(jīng)猜出來了,顧嵐音嫉妒兩個妾室得寵,當(dāng)時礙于李驍?shù)拿孀硬桓冶憩F(xiàn)出來,等到兩人不得寵了,就開始折磨她們了。
李觀書怒氣沖沖的拉起兩個女子,“你們跟我走!”
兩個女子一聽有生的希望,連忙掙扎著,可惜站不起來,只能匍匐往外走,血順著爬行的方向流了一地。
“李觀書!我才是你的母親!你為何要忤逆我?”
“您只會說這句話,對哥哥是的,對我也是的。”
李觀書連頭都沒有回,聲音冷若冰霜,心底一片陰涼。
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