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短信文字,像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視網膜!每一個字都散發(fā)著赤裸裸的惡意和令人窒息的威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瘋婆子欠的債……女兒接著還……等著……
“刀疤的人……”我?guī)缀跏且е滥畛鲞@個稱呼,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雷子雖然倒了,但他盤踞地下多年,樹大根深!那個逃脫的光頭阿彪,顯然是投靠了雷子的對頭或者殘余勢力!他們不僅沒打算放過林晚,還把矛頭直接指向了她那已經精神崩潰、在醫(yī)院里生死未卜的母親!
林晚在我懷里劇烈地顫抖著,如同風中殘燭,眼神里剛剛重建起來的那一點點微弱的光亮,瞬間被無邊無際的黑暗恐懼徹底吞噬、碾碎!她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臉色由慘白迅速轉向一種不祥的灰敗,瞳孔因為極度的驚恐而擴散放大!
“林晚!看著我!呼吸!跟著我呼吸!”我用力捧住她冰冷汗?jié)竦哪橆a,強迫她渙散的目光聚焦在我臉上,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別怕!他們找不到這里!找不到你媽媽!警察在盯著他們!秦隊長!秦隊長馬上就到!”
然而,巨大的精神沖擊如同海嘯,瞬間沖垮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堤壩。她聽不進我的話,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般軟倒下去,雙眼翻白,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林晚!”我驚駭地抱住她癱軟的身體,觸手一片冰涼!
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撕裂了陰雨綿綿的午后寧靜。林晚被緊急送往市第一醫(yī)院。急救室外,刺眼的白熾燈照著我慘白的臉。奶奶緊緊抓著我的手,布滿皺紋的手冰涼顫抖,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擔憂和恐懼。張醫(yī)生接到電話后也第一時間趕到,臉色凝重。
“受到強烈精神刺激導致的急性應激障礙發(fā)作,伴有短暫性意識喪失。”主治醫(yī)生摘下口罩,神情嚴肅,“她本身就有嚴重的PTSD基礎,這次的威脅信息直接擊穿了她的心理防線。身體沒有大礙,但精神創(chuàng)傷……非常嚴重。需要立刻轉入精神科特護病房,進行藥物干預和嚴密監(jiān)護,防止自傷自殘行為。短期內,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特護病房的門緊閉著。隔著門上的玻璃小窗,我看到林晚躺在病床上,身上連接著各種監(jiān)護儀器,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在鎮(zhèn)靜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夢中,她的眉頭依舊緊緊鎖著,偶爾會無意識地驚顫一下,仿佛沉淪在無法醒來的噩夢里。
秦隊長帶著一身寒氣匆匆趕到,臉色鐵青。他看過那條短信,一拳狠狠砸在走廊冰冷的墻壁上:“這群雜碎!陰魂不散!”他立刻掏出手機,聲音冷得像冰:“技偵!立刻給我鎖定這個號碼的源頭!所有基站信息!通話記錄!一個字節(jié)都不能放過!通知下去,加強對青山醫(yī)院林晚母親所在病區(qū)的安保等級!加派便衣!同時,給我盯死所有與雷子團伙有牽連的殘余分子,特別是那個光頭阿彪!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來!”
“秦隊,短信里提到的‘刀疤’……”我聲音嘶啞地問。
秦隊長眼神銳利如刀:“‘刀疤’劉強,城西一帶新冒頭的地頭蛇,心狠手辣,以前跟雷子搶地盤斗得你死我活。雷子一倒,他趁機吞了不少雷子的‘生意’,包括部分毒品網絡和……放貸追債的臟活!這條短信,十有八九是他指使阿彪發(fā)的!目的是恐嚇林晚,逼她現身,或者……想通過控制她,來要挾我們手上掌握的、可能涉及他們核心利益的證據!他們以為林晚還是那個孤立無援、任人宰割的女孩!”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不屑。
“那林晚的母親……”奶奶的聲音帶著哭腔。
“老人家暫時安全?!鼻仃犻L語氣稍緩,但依舊凝重,“醫(yī)院那邊加強了防護,用的是化名,身份信息嚴格保密。但‘刀疤’這伙人毫無底線,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林晚這邊……”他看向緊閉的特護病房門,眉頭緊鎖,“她的安全是重中之重!醫(yī)院內部我已經安排了可靠人手,24小時輪守。陳默,張醫(yī)生,林晚奶奶,你們也要格外小心,近期盡量不要單獨外出,注意陌生人和可疑車輛?!?/p>
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感壓得人喘不過氣。雷子的陰影似乎并未消散,反而以更兇惡的姿態(tài)卷土重來,將矛頭死死對準了剛剛看到一絲曙光的林晚。
林晚在特護病房里昏睡了整整兩天。期間,技偵那邊傳來了令人沮喪的消息:那個威脅電話和短信,使用的是經過多重加密跳轉的“黑卡”,源頭追查極其困難,指向東南亞某個混亂地區(qū),短時間內無法鎖定具體位置和操作者。光頭阿彪也如同人間蒸發(fā),消失得無影無蹤。警方的布控如同打在棉花上。
“刀疤”團伙的狡猾和狠毒,遠超預期。
兩天后,林晚在藥物的作用下悠悠醒轉。她的眼神空洞麻木,像兩口干涸的深井,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醫(yī)生說她進入了嚴重的“解離”狀態(tài),是創(chuàng)傷后的極端自我保護機制。她不說話,不進食,需要靠鼻飼維持營養(yǎng),對任何人的靠近都表現出強烈的抗拒和驚恐,只有張醫(yī)生能極其緩慢地、通過播放一些極其輕柔舒緩的自然音樂(鳥鳴、溪流聲),讓她緊繃的身體偶爾放松一絲絲。
看著曾經在琴鍵上掙扎著尋找聲音、在素描本上留下痕跡的女孩,再次被拖入無聲的黑暗深淵,我的心如同被鈍刀反復切割。憤怒、無力感和巨大的心疼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人撕裂。
“不能再這樣被動防守下去了!”一個念頭如同野火般在我心中瘋狂燃燒。林晚在警局時曾艱難寫下的東西……她素描本上那些無人知曉的線條……會不會隱藏著什么?她長期被雷子控制,是否無意中接觸過某些關鍵信息?“刀疤”如此執(zhí)著地恐嚇她,僅僅是因為她母親欠債?還是有更深層的原因?
我必須看到她寫下的東西!哪怕這會侵犯她的隱私!這可能是打破僵局的唯一線索!
我找到張醫(yī)生,聲音因為急切而微微發(fā)顫:“張醫(yī)生!林晚在警局休息室寫下的東西……還有她在家里的素描本……我能不能……看看?也許……也許里面有什么線索!關于雷子,關于‘刀疤’……或者別的什么?”
張醫(yī)生看著我布滿血絲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眼神里充滿了理解,但也有一絲專業(yè)的審慎:“陳默,我理解你的心情。林晚的書寫和繪畫,是她極其艱難建立起來的、脆弱的內在表達通道,是她對抗創(chuàng)傷的堡壘。貿然闖入,對她而言可能意味著巨大的背叛感,甚至導致這條通道的永久封閉,讓她徹底沉淪?!?/p>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但是……”張醫(yī)生話鋒一轉,眼神變得異常嚴肅,“你說得對?!栋獭瘓F伙的威脅是現實存在的、巨大的危險。林晚和她母親的安全是首要的。也許……她潛意識里記錄下的某些碎片信息,真的能成為破局的關鍵。這需要冒巨大的風險,但……值得一試?!?/p>
她深吸一口氣:“我有一個辦法。需要你配合,也需要一點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