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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乾世玄甲云京龍爭錄 大水劉 115963 字 2025-06-30 08: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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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開滄州城鉛灰色的云層,吝嗇地灑下幾縷蒼白的光線,卻驅不散城頭、屋頂、街巷間堆積的厚重積雪,更驅不散籠罩在鎮(zhèn)北王府上空那無形的、令人窒息的陰霾。

王府內,肅殺之氣凝如實質。

巡邏的甲士數量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沉重的鐵靴踏過清掃出的青石小徑,踩在邊緣尚未融化的積雪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單調而冰冷,如同敲打在緊繃的神經上。他們眼神銳利如鷹,掃過庭院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回廊的陰影,手中的長矛在微弱的天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寒芒。空氣仿佛被凍結,連偶爾經過的仆役婢女都腳步匆匆,屏息凝神,不敢發(fā)出絲毫多余的聲響,生怕驚擾了這份令人心悸的沉寂。

內院深處,演武場。

這里本是王府護衛(wèi)日常操練之地,寬闊平坦的青石地面此刻覆蓋著薄薄一層昨夜新落的雪沫,被踩踏得有些泥濘。四周擺放著石鎖、兵器架、箭靶等物,在寒風中靜默佇立。

然而今日,這片肅殺的演武場中央,卻多了一個小小的、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身影。

蕭逸穿著厚實的靛青色棉襖,外面還罩了件半舊的羊皮坎肩,小臉依舊帶著一絲大病初愈般的蒼白,嘴唇緊抿著。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東張西望,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自己腳前幾尺處被踩得臟污的雪地。昨夜的噩夢、城根兒的刀光和鮮血、大姐冰冷的話語、還有掌心那道被藤條抽出的、已經消腫卻依舊隱隱作痛的痕跡…如同無數冰冷的碎片,在他小小的腦海里攪動翻騰,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種名為“恐懼”和“沉重”的東西,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

蕭月站在他面前三步開外。她換上了一身便于行動的素青色勁裝,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根簡單的皮繩高高束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那張清麗卻毫無表情的臉。晨光勾勒出她略顯單薄卻蘊含著驚人力量的輪廓。她沒有看蕭逸,目光平靜地掃過演武場邊緣兵器架上陳列的刀槍劍戟,最終,停留在了一柄樣式古樸、長度卻明顯短了一截的木刀上。

那木刀顯然是為孩童準備的,刀身打磨得光滑,呈現(xiàn)出深沉的棗紅色,刀柄纏著細密的麻繩。它安靜地躺在一排寒光閃閃的真刀真槍之間,顯得那么突兀,又那么刺眼。

“過去?!笔捲碌穆曇繇懫?,不高,卻像冰冷的鐵塊砸在青石地面上,清晰地傳入蕭逸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蕭逸的身體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他抬起頭,茫然地看向大姐,又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那柄小小的木刀。一股巨大的抗拒感瞬間涌上心頭。他討厭練武,討厭被藤條抽打,討厭那些枯燥的站樁和揮刀。他只想縮回溫暖的屋子里,縮在母親柔軟的懷抱里,把那些可怕的記憶都忘掉。

“我…我不…”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小步,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哭腔和本能的逃避。

“過去!”蕭月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鞭子抽在空氣中,帶著雷霆般的威壓!那雙清冽的鳳眸瞬間鎖定了蕭逸,里面沒有怒火,只有一片凍徹骨髓的冰冷和失望,比昨夜的寒風更刺骨?!澳闷鹚?!”

蕭逸被這目光刺得渾身一顫,如同被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大姐眼中那冰冷的失望,比昨夜的藤條和訓斥更讓他感到恐懼和窒息。他想起大姐的話——“鎮(zhèn)北王府的世子,該是什么樣子?” 想起父親穿著冰冷鎧甲離去的背影,想起城根兒那柄淬毒的彎刀…巨大的委屈和恐懼在胸腔里沖撞,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在眼眶里打轉。他死死咬著下唇,用盡全身力氣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小拳頭在身側攥得死緊,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在蕭月那冰冷目光的逼視下,在心頭那沉甸甸的、名為“責任”的巨石壓迫下,蕭逸最終還是屈服了。他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如同拖著千斤重擔般挪到兵器架前。小小的手帶著明顯的顫抖,伸向那柄冰冷的棗紅色木刀。指尖觸碰到光滑冰涼的木質刀身時,他猛地打了個寒顫,仿佛那不是木刀,而是一條冰冷的毒蛇。

他艱難地將木刀從架子上抽了出來。刀很輕,但握在手里,卻感覺有千鈞之重。他轉過身,面對著蕭月,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小小的身體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單薄無助。

“握緊!”蕭月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蕭逸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努力壓下喉嚨里的哽咽,兩只小手緊緊抓住纏著麻繩的刀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握法不對!”蕭月一步跨前,身影快如鬼魅,瞬間就到了蕭逸面前。一只帶著薄繭卻異常穩(wěn)定的手猛地探出,如同鐵鉗般抓住蕭逸握刀的右手手腕!

“嘶!”冰冷的觸感和巨大的力道讓蕭逸痛呼出聲,手腕幾乎要被捏碎!他下意識地想掙脫。

“放松!”蕭月厲喝,另一只手的手指如同撥弄琴弦般,快速而精準地叩擊在蕭逸僵硬的手指關節(jié)和手臂的幾處肌肉上!

“呃啊!”一陣劇烈的酸麻脹痛瞬間席卷蕭逸的右臂!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針在同時扎刺他的筋骨!他痛得眼淚瞬間飚了出來,整條手臂如同失去了知覺,軟軟地垂落下來,木刀“哐當”一聲掉在冰冷的青石地上。

“廢物!”蕭月冰冷的聲音如同重錘砸下,“連刀都握不住,談何自保?談何守護?”她毫不留情,彎腰撿起木刀,再次塞回蕭逸因為疼痛和酸麻而顫抖的手中,聲音帶著一種殘酷的冷靜,“記住剛才的感覺!那是你筋骨僵硬、氣血不通之處!握刀,要用活勁!肩松,肘沉,腕活!五指如扣,掌心含空!不是用死力蠻力去攥!再來!”

蕭逸疼得渾身都在哆嗦,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巨大的委屈和痛苦幾乎將他淹沒。他看著眼前如同冰山般的大姐,看著她眼中那片不容置疑的冰冷,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往日那些頑劣的時光,真的徹底遠去了。他嗚咽著,用顫抖的左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咬著牙,再次按照大姐剛才的指引,嘗試著去握那把該死的木刀。小小的身體因為劇痛和寒冷而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每一次調整姿勢都牽扯著右臂那鉆心的酸麻脹痛,但他不敢停,不敢再退縮一步。演武場冰冷的寒風刮在他滿是淚痕的小臉上,如同刀割。

王府內院,蘇氏所居的“聽雪軒”暖閣。

溫暖的銀霜炭在精致的黃銅炭盆里靜靜燃燒,散發(fā)出融融暖意,驅散了窗外的嚴寒??諝庵酗h散著淡淡的安神檀香,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藥膏清涼氣息。

蘇氏坐在臨窗的軟榻上,面前的小幾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散發(fā)著清苦藥味的湯藥。但她并未去動那藥碗,目光卻穿透糊著高麗紙的窗欞,遙遙望向演武場的方向。雖然隔著重重院落,根本看不到那邊的景象,但她仿佛能聽到那冰冷的呵斥聲,能感受到兒子小小的身體在寒風中承受的苦楚。

她保養(yǎng)得宜、白皙溫婉的臉上,此刻布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憂慮和心疼。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手中一方素凈的絲帕,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夫人…”侍立在一旁的貼身侍女春蘭,看著夫人魂不守舍的模樣,忍不住輕聲勸慰,“您…您放寬心些。大小姐她…她也是為了世子好。世子爺年紀小,吃點苦頭,磨磨性子,未必是壞事…”

“道理…我都懂。”蘇氏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感,目光依舊沒有收回,“只是…聽著逸兒那哭聲…我這心,就像被刀剜著一樣…他才十歲啊…月兒她…太急了…” 一滴清淚終于不受控制地從她眼角滑落,滴落在絞緊的絲帕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春蘭見狀,也紅了眼眶,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地遞上一方干凈的溫熱帕子。

就在這時,暖閣外傳來一陣刻意放輕、卻依舊顯得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暖閣的棉簾被輕輕掀開,王府護衛(wèi)統(tǒng)領周泰那張方正而凝重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他先是對著蘇氏恭敬地抱拳行禮:“夫人?!?/p>

蘇氏迅速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痕,強自鎮(zhèn)定下來,恢復了主母的儀態(tài),溫聲道:“周統(tǒng)領,可是有事?” 她心中卻是一緊,莫不是又出了什么變故?

周泰的目光快速掃過暖閣內,確認只有夫人和她的心腹侍女在場,才壓低聲音,上前一步,沉聲道:“稟夫人,昨夜…大小姐帶人去了趟城外。帶回了…一些線索。關于…世子遇刺之事?!?/p>

蘇氏的心猛地一沉,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查到什么了?”

“王府內…有內鬼!”周泰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寒意,“是…二管事,趙德海!”

“什么?!”蘇氏霍然起身,溫婉的臉上瞬間血色褪盡,眼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和難以置信!趙德海?那個在王府里做了快十年,平日里總是笑臉迎人、辦事也算勤勉的二管事?竟然是他?!

“證據…確鑿?”蘇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身體因為巨大的沖擊而微微搖晃了一下,春蘭連忙上前扶住。

“是昨夜抓到的活口臨死前指認的!”周泰肯定地點頭,眼中厲色閃爍,“那廝勾結北狄黑狼衛(wèi),泄露世子行蹤!若非…若非暗中有人護佑,世子昨日恐怕…” 后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蘇氏的腳底板直沖頭頂,讓她遍體生寒!王府之內,竟然藏著如此毒蛇!就在她眼皮底下,就在逸兒身邊!她不敢想象,若是沒有那不知名的暗中護佑,后果會是如何…巨大的后怕和憤怒瞬間淹沒了她!

“混賬東西!”蘇氏溫婉的眉眼間第一次迸發(fā)出如此凌厲的怒意,聲音也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拔高,“立刻!立刻把他給我拿下!嚴加審問!我要知道,是誰給他的膽子!他背后還有誰!” 她向來待人寬和,但此刻,觸及了她最珍視的逆鱗——她的孩子,那屬于鎮(zhèn)北王妃的威儀和剛強瞬間顯露無遺。

“夫人息怒!”周泰連忙道,“大小姐已有吩咐!趙德海已被嚴密監(jiān)視,暫時…不動他!”

“不動他?!”蘇氏愕然,隨即明白了女兒的意思,但心中的憤怒和擔憂并未因此平息,“月兒她…是想放長線?”

“是!”周泰肅然道,“大小姐懷疑趙德海背后另有主使,且…可能牽扯神都!貿然拿下,只會打草驚蛇。如今將他放在眼皮底下,嚴密監(jiān)控其一舉一動,順藤摸瓜,或許…能揪出幕后更大的黑手!”

神都…蘇氏的心再次狠狠一沉。這兩個字如同一塊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那座金碧輝煌的權力之城,如同一只盤踞在帝國心臟的巨獸,它的陰影,終究還是籠罩到了滄州,籠罩到了她的家。

她緩緩坐回軟榻,臉色依舊蒼白,但眼中的怒火已漸漸被一種深沉的憂慮和凝重取代。她沉默了片刻,才疲憊地揮了揮手:“…知道了。一切…按月兒的意思辦。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她加重了最后四個字的語氣。

“末將明白!末將告退!”周泰再次抱拳,躬身退了出去。

暖閣內恢復了寂靜,只剩下炭火偶爾發(fā)出的輕微嗶剝聲。蘇氏無力地靠在軟榻的引枕上,閉上了眼睛。趙德?!钡液诶切l(wèi)…神都…這些冰冷的字眼在她腦海中盤旋交織。王府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早已是暗流洶涌,殺機四伏。而她的逸兒…才剛剛開始拿起那柄沉重的木刀…

演武場上,寒風依舊凜冽。

蕭逸小小的身體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里層的棉襖都被汗水浸透了,又被寒風一吹,冰冷刺骨。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凍得發(fā)紫,每一次呼吸都帶出大團的白氣。右臂早已酸麻脹痛得失去了知覺,只是憑借著最后一絲意志力,機械地、無比艱難地維持著那個被大姐矯正了無數次的握刀姿勢。

“肩…沉下去!你是要扛鼎嗎?”

“手腕!手腕是死的嗎?活起來!感受刀的延伸!”

“腰腹!腰腹是根!根不穩(wěn),力就散!”

蕭月冰冷的聲音如同催命的符咒,一次次在他耳邊炸響。每一次細微的調整,都伴隨著筋骨被強行拉伸、扭曲帶來的劇痛。汗水混合著淚水流進嘴里,又咸又澀。他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快要凍僵了,快要撐不住了。

“嗚…大姐…我…我撐不住了…”蕭逸終于崩潰了,帶著濃重的哭腔,手中的木刀再也握持不住,眼看就要再次脫手掉落。

就在這木刀即將墜地的瞬間!

一只粗糙、布滿老繭、如同枯樹皮般的手,無聲無息地從旁邊伸了過來,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那把小小的木刀。

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仿佛那不是一把刀,而是一片即將飄落的羽毛。

蕭逸和蕭月同時一怔,循著那只手望去。

只見一個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演武場邊緣。正是那個鎮(zhèn)北王府外街角、被風雪凍得半僵的老乞丐——老李頭。他依舊穿著那身破舊得看不出顏色的單薄棉襖,一條腿不自然地扭曲著。蒼老枯槁的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如同刀刻斧鑿,一雙渾濁的眼睛半睜半閉,仿佛永遠睡不醒的樣子。他站在離蕭逸幾步遠的雪地里,腳下積雪甚至沒有留下多深的腳印,整個人透著一股暮氣和死寂。

“老…老李頭?”蕭逸愣住了,一時忘記了疼痛,呆呆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老乞丐。他怎么進來的?

蕭月清冷的鳳眸瞬間瞇起,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瞬間鎖定了這個不速之客!王府剛剛經歷刺殺,內外戒嚴,一個瘸腿的老乞丐,是如何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這核心區(qū)域的演武場?她的手下意識地向腰間的短刃摸去,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一股凌厲的殺氣隱而不發(fā)。

老李頭仿佛完全沒有感受到蕭月那足以凍僵空氣的冰冷目光和殺氣。他渾濁的眼睛慢吞吞地看向蕭逸,咧開干癟的嘴唇,露出幾顆稀疏發(fā)黃的牙齒,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小…小少爺…這刀…不是這么個握法…”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那只托著刀的手,極其輕微地向上抬了抬,又向蕭逸的手腕方向送了送。

一個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動作。

但就在這動作完成的剎那!

蕭逸只覺得一股奇異的暖流,如同涓涓細流,順著刀柄瞬間涌入自己那早已酸麻脹痛、幾乎失去知覺的右臂!那暖流所過之處,那些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的筋骨肌肉,竟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痛苦瞬間大為緩解!一股難以言喻的舒適感取代了劇痛,讓他僵硬的手臂幾乎本能地放松了下來,按照那暖流引導的軌跡,自然而然地調整了姿勢!

肩,沉下去了。

肘,自然地垂落了。

手腕,似乎真的“活”了那么一絲!

五指扣住刀柄,掌心微含,一種前所未有的、與手中木刀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覺油然而生!雖然依舊沉重,卻不再是那種無法承受的死重!

“咦?”蕭逸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奇的輕呼,小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他下意識地按照這奇妙的感覺揮動了一下木刀。雖然動作依舊笨拙,軌跡歪歪扭扭,但比起之前那僵硬如木偶的樣子,已是天壤之別!

蕭月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駭人的精光!她死死盯著老李頭那只托刀的手,以及蕭逸手臂上那極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肌肉律動變化!剛才那一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精純凝練、卻又渾厚如大地般的內息,從這個看似行將就木的老乞丐指尖透出,精準無比地導入了逸兒的經絡!這絕非巧合!更非一個普通乞丐能做到的!

“你,是誰?”蕭月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碴。她向前一步,周身的氣勢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劍,鎖定了老李頭。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寒意刺骨。

老李頭渾濁的眼睛這才慢悠悠地轉向蕭月,面對那足以讓普通人心膽俱裂的殺氣和威壓,他臉上依舊是那副麻木遲鈍的表情,甚至還帶著點討好的、卑微的笑意,微微躬了躬佝僂的背:“大…大小姐…小老兒…就是個要飯的…看小少爺…練得辛苦…胡亂…胡亂比劃一下…” 他說話斷斷續(xù)續(xù),仿佛隨時會咽氣。

“胡亂比劃?”蕭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眼前這老乞丐從里到外剖開看個清楚,“王府重地,你是如何進來的?”

“啊…這個…”老李頭似乎有些茫然地抓了抓亂糟糟的花白頭發(fā),渾濁的眼睛看了看四周高聳的圍墻,“就…就從那邊…那個小門…沒人…小老兒看門開著…想進來討…討口熱水喝…聽見這邊有動靜…就…就過來了…” 他含糊地指向演武場側面一個平時堆放雜物、極少開啟的角門方向。

蕭月順著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那角門確實比較偏僻,守衛(wèi)也相對松懈。但這老乞丐能如此精準地找到這里,并且在她和眾多護衛(wèi)的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靠近,本身就透著極大的詭異!尤其是他剛才顯露的那一手精妙絕倫的內息導引之術!

她心中警兆大升!此人深不可測!是敵是友?目的何在?

就在蕭月心中念頭飛轉,殺意隱現(xiàn)之際,蕭逸卻似乎從剛才那奇妙的舒適感中緩過神來。他看著老李頭那張凍得發(fā)紫、布滿風霜溝壑的老臉,想起昨日自己還朝他扔過雪球,心頭莫名地涌起一絲愧疚和親近感。他仰起小臉,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看向蕭月:“大…大姐…他…他好像懂…懂怎么握刀…”

蕭月看著弟弟眼中那點微弱的亮光,又看了看老李頭那副人畜無害、仿佛隨時會被風吹倒的佝僂模樣。她強行壓下心頭的疑慮和殺意。此人來歷不明,但方才對逸兒似乎并無惡意,反而助其領悟了一絲刀意。眼下王府內外局勢詭譎,此人…或許另有用處。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收斂了外放的殺氣,但眼神依舊冰冷銳利,如同審視一件危險物品般盯著老李頭,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從今日起,你便留在王府。管你一日三餐,許你一處避寒之所?!?她頓了頓,目光轉向蕭逸,語氣不容置喙,“你每日的武藝功課,由他看著。”

“???”蕭逸愣住了,小臉上寫滿了不情愿。讓這個又臟又瘸的老乞丐看著他練武?那多丟人!

老李頭渾濁的眼睛似乎也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那副麻木遲鈍的樣子,對著蕭月連連躬身作揖,口齒不清地道:“謝…謝大小姐…賞飯…小老兒…一定…一定看好小少爺…”

蕭月不再理會他,目光重新落回蕭逸身上,那眼神中的冰冷讓蕭逸剛剛升起的一點不情愿瞬間凍結:“今日功課,揮刀五百次。姿勢若錯一次,加罰一百。他,” 蕭月用下巴點了點老李頭,“便是你的磨刀石。若敢懈怠…” 后面的話沒說,但那冰冷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說完,蕭月不再停留,轉身,素青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寒風的孤鴻,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了演武場。留下蕭逸握著那把仿佛又重了千斤的木刀,在寒風中凌亂,以及一個站在他旁邊,佝僂著背、渾濁的眼睛里卻仿佛藏著整個北境風雪的老乞丐。

磨刀石?蕭逸看著老李頭那張溝壑縱橫、麻木遲鈍的臉,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木刀,小臉皺成了一團。這日子…沒法過了!

老李頭慢吞吞地挪到演武場邊緣一處背風的石墩子旁,也不嫌臟,就那么縮著身子坐了下來。他將那條瘸腿伸直,雙手攏在破舊的袖子里,頭微微垂下,渾濁的眼睛半瞇著,仿佛又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tài),與剛才那驚鴻一瞥的內息導引判若兩人。

蕭逸看著這“磨刀石”一副隨時要睡死過去的樣子,再看看自己手里冰冷的木刀,只覺得前路一片灰暗。他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認命般地舉起木刀,按照剛才那點奇妙的感覺,極其別扭地、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面前的虛空,狠狠劈了下去!

動作依舊笨拙,軌跡歪斜,身體也因為用力過猛而踉蹌了一下。

就在他揮刀動作變形的瞬間!

一顆只有黃豆大小、毫不起眼的黑色小石子,如同長了眼睛般,從老李頭攏在袖子里的手中無聲無息地彈出!

“嗖!”

石子帶著極其細微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打在了蕭逸因為姿勢錯誤而微微抬高的右肩肩井穴附近!

“哎喲!”蕭逸只覺得右肩像是被馬蜂狠狠蜇了一下,一股尖銳的酸麻瞬間擴散開來!整條手臂瞬間脫力,木刀差點再次脫手!

“沉肩…墜肘…”老李頭那嘶啞低沉、如同夢囈般的聲音,慢悠悠地飄了過來,帶著一股子北地老農特有的土腥味,“使那么大憨勁…刀沒砍著人…自個兒先摔個狗啃泥…”

蕭逸疼得齜牙咧嘴,揉著酸麻的右肩,又氣又怒地瞪向那個縮在石墩子旁的老乞丐。卻見對方腦袋一點一點,仿佛真的已經睡著了,剛才那話像是夢話一般。

“老東西!”蕭逸在心里憤憤地罵了一句,卻又無可奈何。他強忍著肩頭的酸麻和手臂的沉重,再次調整姿勢,咬著牙,更加小心翼翼地將木刀揮了出去。這一次,他死死記著“沉肩墜肘”,動作雖然依舊生澀,但至少沒有剛才那么狼狽了。

沒有石子飛來。

蕭逸心中剛升起一絲小小的得意。

“呼!”

木刀帶起的風聲剛起!

又是一顆黑色小石子,如同鬼魅般精準地打在了他因為發(fā)力而微微后仰的腰眼位置!

“呃!”蕭逸悶哼一聲,腰眼處一陣劇痛酸麻,整個人瞬間僵直,差點岔了氣!手中的刀勢也徹底亂了套。

“腰…是根…根動了…力就散架…”老李頭那夢囈般的聲音又慢悠悠地飄來,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這腰…軟得像剛出鍋的面條…下盤虛浮…跟個娘們似的…”

“你才娘們!你全家都娘們!”蕭逸氣得小臉通紅,差點跳起來罵出聲。但看著老李頭那副隨時可能咽氣的模樣,又只能把話憋回肚子里,憋得胸口發(fā)疼。他揉著劇痛的腰眼,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委屈得想哭。這老東西,下手也太黑了!而且罵人專揭短!他蕭小爺在滄州城橫著走的時候,誰敢說他像娘們?

他賭氣般地再次舉起刀,這一次,他死死記住肩、肘、腰,用盡吃奶的力氣穩(wěn)住下盤,動作緩慢而僵硬,如同一個提線木偶。

木刀緩慢落下。

沒有石子。

蕭逸心中一喜。

木刀再次抬起,動作稍微快了一點點。

“嗖!” 石子精準地打在他因為急于發(fā)力而微微繃緊的左手小臂上!

“哎喲!”

“左手…是輔…是托…不是跟右手較勁…蠢…”

一次,兩次,三次…

演武場上,寒風呼嘯。小小的身影在冰冷的青石地上,一次次笨拙地揮動著沉重的木刀。每一次動作變形,每一次發(fā)力錯誤,都會換來一顆角度刁鉆、力道精準、帶來劇烈酸麻脹痛的小石子,以及一句慢悠悠、卻如同刀子般扎心的刻薄點評。

“手腕!僵得跟凍硬的驢蹄筋似的…”

“眼珠子瞪那么大干嘛?看刀!刀尖指哪兒?”

“氣呢?憋著氣等過年放炮仗?吐納!跟著刀走!呼…吸…”

老李頭始終蜷縮在那個冰冷的石墩子旁,仿佛一座快要風化的石雕。他半瞇著眼,頭一點一點,似乎永遠睡不夠。只有那只攏在破舊袖筒里的手,如同擁有獨立生命的毒蛇,每一次彈出,都精準地打在蕭逸最薄弱、最需要調整的關節(jié)點上。那嘶啞的聲音,也如同魔咒,一次次將蕭逸那點小小的驕傲和不服氣碾得粉碎。

汗水浸透了蕭逸的內衫,又被寒風凍成冰碴,貼在皮膚上,刺骨的冷。手臂、肩膀、腰背…全身無處不痛,無處不酸麻。巨大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沖擊著他的意志。他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快要凍死了,快要被這無休止的痛苦折磨瘋了。

委屈、憤怒、痛苦、不甘…種種情緒在他小小的胸腔里激烈沖撞。他好想扔掉這把該死的刀,沖回溫暖的屋子,撲進母親的懷里大哭一場。但每當這個念頭升起,大姐那雙冰冷失望的眼睛,城根兒那淬毒的刀鋒,以及父親那沉默如山、肩負著“鎮(zhèn)北”二字的背影,便會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如同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退縮的心上。

不能退!不能認輸!

他死死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將那點委屈和軟弱狠狠咽回肚子里。他不再去看那個可惡的老乞丐,只是死死盯著自己手中的木刀,盯著那簡陋的刀尖。每一次揮刀,都拼盡全力,去感知那點微弱的、被痛苦包裹著的“正確”感覺。汗水順著額角流下,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他也只是用力眨眨眼,繼續(xù)揮刀!

五百次…

這簡單的數字,此刻卻如同橫亙在面前的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每一次揮臂,都像是在拖著沉重的枷鎖攀爬。手臂早已麻木,如同灌滿了鉛水,每一次抬起都伴隨著骨骼筋膜的呻吟。汗水在冰冷的寒風中迅速冷卻,在眉梢鬢角凝結成細小的冰晶,每一次呼吸都帶出大團的白霧,又被刀鋒攪碎。

蕭逸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次。五十?一百?還是兩百?數字早已混亂。他只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耳朵里嗡嗡作響,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的聲音,如同瀕死的困獸。

“呼…哈…呼…”

他機械地重復著動作,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就在他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徹底脫力倒下的時候。

“停。”

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傳入他混沌的意識。

蕭逸的動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茫然地抬起頭,汗水模糊的視線里,看到那個一直蜷縮在石墩子旁的老李頭,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他依舊佝僂著背,瘸著一條腿,渾濁的眼睛里卻似乎多了點不一樣的東西,不再是完全的麻木,而是一種…審視?或者說,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冰層下微弱水流般的…認可?

“今兒…就到這兒吧?!崩侠铑^慢吞吞地說道,聲音依舊嘶啞難聽,卻少了那份刻薄的譏諷,“再練下去…你這小胳膊小腿…就真成柴火棍了…”

蕭逸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結束了?這…這就結束了?巨大的疲憊和脫力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他徹底淹沒。他雙腿一軟,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直接癱坐在了冰冷泥濘的雪地上。手中的木刀也“哐當”掉在一旁。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帶來一陣刺痛,卻又有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虛脫感。汗水如同小溪般順著臉頰流淌,滴落在身下的雪泥里。他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每一塊肌肉都在瘋狂地顫抖、哀鳴。

老李頭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渾濁的目光掃過他蒼白的小臉和被汗水浸透的棉襖,又落在他那只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痙攣的右手上。他伸出那只枯樹皮般的手,在蕭逸驚愕的目光中,抓住了他酸麻脹痛的右臂。

一股熟悉的、溫潤平和的暖流,再次順著那粗糙的手掌涌入蕭逸的手臂。暖流所過之處,那些因為過度疲勞而緊繃、抽搐的筋肉,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溫柔地撫平、揉開。那股深入骨髓的酸麻脹痛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和松弛感。比之前那短暫的導引更加清晰,更加深入!

“嘶…”蕭逸舒服得忍不住呻吟出聲,感覺整條手臂像是浸泡在溫熱的泉水中,疲憊感瞬間消解了大半。他驚異地抬起頭,看向老李頭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

老李頭卻已經松開了手,渾濁的眼睛恢復了那種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仿佛剛才只是隨手為之。他慢悠悠地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柄棗紅色木刀,用他那臟兮兮的破袖子,仔細地、緩慢地擦拭著刀身上沾著的雪水和泥污。

“刀…是伙伴…”老李頭低著頭,一邊擦拭,一邊用那嘶啞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蕭逸說,“不是仇人…別跟它較勁…懂它…它才聽你的話…” 他的動作很慢,很專注,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那布滿老繭、粗糙不堪的手指拂過光滑的木質刀身,竟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感。

蕭逸呆呆地看著,看著那柄在自己手中沉重無比、如同刑具般的木刀,在這個老乞丐手里,卻仿佛有了生命,變得無比溫順。剛才那五百次揮刀帶來的巨大痛苦和疲憊,似乎也隨著老李頭那溫潤內息的撫慰和此刻這專注的擦拭,而變得不再那么難以忍受。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真實的暖意,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悄然在他冰冷疲憊的心底滋生。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又臟又瘸、說話刻薄、下手還黑的老乞丐…好像…也沒那么討厭了?

老李頭擦干凈木刀,將它輕輕放在蕭逸身邊的雪地上,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個易碎的夢。他渾濁的眼睛瞥了一眼癱坐在地、氣息漸漸平穩(wěn)下來的蕭逸,慢吞吞地直起身,一瘸一拐地轉身,朝著演武場那個偏僻的角門方向走去。破舊的棉襖背影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單薄佝僂,仿佛隨時會被風吹倒。

“明兒…還這時候…”他那嘶啞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慢悠悠地飄了過來,清晰地傳入蕭逸耳中,“遲到…加練一百…”

蕭逸看著那消失在角門陰影里的佝僂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身邊那柄被擦拭得干干凈凈、在雪地映襯下泛著溫潤光澤的木刀,小臉上表情復雜。有后怕,有疲憊,有隱隱的敬畏,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明日那未知“磨礪”的奇異期待?

寒風卷起地上的浮雪,打著旋兒掠過空曠的演武場。蕭逸坐在冰冷的泥濘里,許久,才掙扎著爬起來,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那柄小小的木刀,緊緊握在了手中。刀柄上,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老乞丐掌心粗糙的溫度。


更新時間:2025-06-30 08:0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