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最深處，量子實驗室“盤古之心”，其存在的意義似乎就是為了凍死一切生物。
恒溫系統(tǒng)將室內(nèi)溫度死死摁在接近絕對零度的邊緣，空氣冷冽得吸一口都感覺肺葉要結(jié)冰。
墻壁、地板、天花板，目之所及皆是毫無生氣的銀灰色特種合金，光滑得能映出人影，卻又冰冷得仿佛能吸走靈魂的熱量。
唯一的光源，來自實驗室中央那座龐然大物——代號“盤古之心”的三米高量子計算機陣列。
它靜靜地矗立在那里，如同沉睡的金屬巨獸。數(shù)十根手腕粗的液氮冷卻管道如同巨獸的血管，深深刺入它的核心，不斷吞吐著濃得化不開的慘白寒霧。
霧氣在冰冷的金屬表面凝結(jié)成細密的水珠，又瞬間凍結(jié)成霜，發(fā)出極其細微的“噼啪”聲，更添幾分死寂。
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高壓、精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氛圍，連空氣都仿佛被凍成了固體，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這里沒有“生機”可言，只有絕對的秩序與令人絕望的低溫。
顧沉舟站在主控臺前，身姿挺拔如松，身上那件纖塵不染的白大褂與周遭的冰冷環(huán)境完美契合。
他修長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占據(jù)整面墻的巨大主屏幕。
屏幕上，瀑布般流淌著令人眼花繚亂的量子比特狀態(tài)數(shù)據(jù)和…無窮無盡的、毫無規(guī)律的彩色亂碼。
它們瘋狂閃爍、跳躍、扭曲，像一群失控的電子幽靈在狂歡。
“第1024次嘗試，”顧沉舟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情緒，卻像冰錐一樣扎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接入霍金斯團隊遺留的‘幽靈’量子密鑰。失敗率…99.8%?！?/p>
他調(diào)出旁邊一個窗口，展示著全球頂尖量子實驗室霍金斯團隊過去十年的研究日志摘要，“結(jié)論與他們一致：密鑰存在邏輯死鎖，無法通過常規(guī)算法破解?；艚鹚褂昧耸?，投入天文數(shù)字的資源，最終也只證明了一件事——這是一堵理論上不可逾越的墻?！?/p>
壓抑的沉默籠罩著實驗室。
幾個穿著厚重防寒服的技術(shù)員縮在角落，臉上寫滿了挫敗和疲憊，呼出的白氣瞬間消失在冰冷的空氣中。
十年！連那個傳奇的霍金斯團隊都撞得頭破血流！這堵墻，真的能翻過去嗎？
就在這時，一陣與這莊嚴冰冷氛圍格格不入的金屬摩擦聲響起。
“呲啦——哐當！”
只見蘇星瀾不知何時已經(jīng)繞到了“盤古之心”龐大的機箱后面。
她穿著她那標志性的、沾著不明油污的工裝背心，仿佛感覺不到刺骨的寒冷，正用她那把巨大的液壓扳手，暴力地擰開一個標著“高壓液氮冷卻通道 - 嚴禁開啟”的厚重檢修面板！金屬扭曲變形的聲音在死寂的實驗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你干什么？！”顧沉舟猛地轉(zhuǎn)身，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波動，那是混雜著震驚和憤怒的冰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