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早起來便發(fā)現(xiàn)五個人之間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準確來說——是相柳和涂山璟之間安靜地太過了些。
原本他們兩個雖然也沒有什么很多的交集,但好歹會說兩句話。
可自從從涂山離開后,兩個人基本連最正常不過的簡要交流都沒有了。
她猜著是因為老夫人的事情惹得相柳看不上涂山家的人,因此也不好多勸,只是寬慰地拍拍相柳的肩膀
“我真的沒關(guān)系?!?/p>
說著,她壓低了聲音
“太夫人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對我更是沒有影響。畢竟我和璟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p>
“你倒是樂于把誰都當朋友?!毕嗔淅涞?。
小夭閉了嘴不說話,安靜地跟著他走。從涂山休整一番出來后璟的情況大有好轉(zhuǎn),她自然不必陪著他騎馬。
“小夭……”璟欲言又止,小夭無奈,畢竟這事兒和涂山璟沒什么關(guān)系。
她正想著安慰一下,一旁的相柳騎在馬上略微皺眉,單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
“你怎么了?”小夭立刻警覺起來,騎馬靠近了些“難道上次還有什么傷到的地方我沒發(fā)現(xiàn)?”
“無妨?!毕嗔只謴?fù)了平淡的面容
小夭這會兒倒是反應(yīng)過來了
“你不想我和他說話?”
“你的腦子比義父府里的那些陳舊機關(guān)還要遲鈍。”相柳冷笑一聲
“別怪我沒提醒你,離那種心懷不軌的人遠一點?!?/p>
小夭被他幾句話說懵
“誰心懷不軌?璟?你誤會了吧,我和璟只是朋友。”
說實在的,涂山璟于她而言還不如豪爽愛開玩笑的豐隆玩得來。
“隨你”
到了午膳時分,小夭抱著干糧準備隨便找塊石頭坐下來吃,涂山璟將自己的披風(fēng)鋪了再招呼她坐過來。
小夭擺擺手
“你的衣裳都是些絲綢,若是弄壞了可不好,還是收起來吧?!?/p>
“無妨的,東西就是要拿來給人用?!杯Z連忙道“石頭上冷,你還是坐過來吧?!?/p>
“小夭”相柳淡淡喊了一句。
小夭走到他身邊挨著相柳坐下開始默默地啃干糧,一副很聽他話的樣子。
其實也只有相柳自己清楚,大小姐自幼桀驁,看著乖巧其實并不怎么過多聽誰的話。
她愿意聽取意見,但不會接受決定。
更多時候所表現(xiàn)出來聽話的樣子,只是為了找個借口規(guī)避某些麻煩。
比如小時候拿爹娘拒絕紈绔子弟的應(yīng)酬邀約,再比如現(xiàn)在拿他當筏子婉拒涂山璟。
看來他剛才說的話,她多少還是聽進去了的。
相柳看著她的眼神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無論在哪兒,身邊有誰,小夭總是聰明的,這樣很好。
他倒是愿意偶爾給大小姐當一次擋箭牌。
小夭微微嘆氣
“我知道璟擅長照顧人,只不過我向來不愿意要這種照顧的——還是你了解我。”
譬如涂山璟在山石上鋪了絲綢質(zhì)地的披風(fēng),放東西尚可,若是人坐上去定會有所損壞。
東西雖小,她卻不愿意欠這樣一份略有曖昧的人情。
但相柳不一樣,他選的地方陰涼干燥,午后的草地上沒有水珠,不會太冷也沒有山石那般硬。
更重要的,她沒有任何被過分照顧的不適感。
“不要什么人都拿來和我比?!毕嗔馈敖杩谡彝炅耍约鹤贿吶??!?/p>
小夭嬉皮笑臉地故意拿肩膀撞他
“我就不,我就要賴著你?!?/p>
沒過多久玱玹也坐了過來,順帶把水壺遞過去。
小夭接過來喝水的功夫,相柳已經(jīng)起身去收拾東西準備再次出發(fā)了。
“他們什么意思?”玱玹低聲問道
“我不知道”小夭搖搖頭“你也別管。相柳自有他的想法?!?/p>
玱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可是你和璟之間也生分了不少。行程還沒到一半,你們可別現(xiàn)在就給我鬧掰了不好收場?!?/p>
“你放心”小夭勉強扯起一點笑“不至于的?!?/p>
“我們從涂山出來還不到五日。涂山的產(chǎn)業(yè)卻出了不少毛病?!鲍o玹咬了一口干糧,說話慢悠悠的
“你猜是什么原因?”
小夭差點把嘴剛喝的水噴出來,滿臉震驚“這么快?!我爹爹說什么了嗎?”
“你還不了解姑父嗎?若是這些事情傳到他的耳朵里,涂山家豈止會是現(xiàn)在的程度?!?/p>
玱玹朝不遠處的身影抬了抬下巴
“諾,最大嫌疑人?!?/p>
“……”小夭沉默片刻,就著水繼續(xù)慢慢吃東西。耳邊傳來玱玹的感慨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這個哥哥做的不如他稱職?!?/p>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涂山太夫人的異常態(tài)度,但他出于長遠考慮不會立刻表態(tài)。心里也知道小夭不會在意這種事。
但有人比他更毫無顧忌,絲毫不怕得罪任何人,甚至可以默默地把事情做完了還一聲不吭。
“你會覺得他比我更好嗎?”玱玹半真半假地問道“我也打算給你‘報仇’來著,就是晚了一步。”
“相柳和我一起長大,你和我血脈相連。你們兩個有什么好比的?”小夭含糊其辭。
她自小聽著各種各樣的評論,不在意是一回事,但有人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是另一回事。
她心里有些說不清楚的復(fù)雜,安靜地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相柳收拾。
相柳和她之間,是小夭除卻父母親人以外,唯一不用算計得失和人情的關(guān)系。
但這其實很奇怪。
她明白在毫無血緣關(guān)系和利益聯(lián)系的情況下,情誼尤其是兒時情誼。其實是一個很虛幻的支撐。
所以相柳為什么一直對她這么好呢?
真的和玱玹說的一樣,把她視作親生的妹妹嗎?
“他也算半個兄長了,對你好是應(yīng)該的。走吧”玱玹拍拍她的腦袋
“我只是和你說一聲,不要太放在心上……也別和璟就此生分了,這件事他愧疚的很?!?/p>
“我和相柳之間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受到影響。至于璟……我也會注意的?!?/p>
大約是莫名其妙的默契,相柳轉(zhuǎn)頭時正對上小夭發(fā)愣的目光。
她忽然又想起來那個荒唐的夜晚,很不自然地別開臉。
是了,相柳不可能把她當妹妹。
可他們之間還能有什么?他們一起長大,真的太過熟悉彼此,關(guān)系親密到她根本沒辦法按照常理,往那個方面思考。
這就是不可能嘛!
況且……小夭謹慎地覷了一眼相柳的臉色
他這人也不像是有那種感情存在的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