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喉間泛起鐵銹味,冷汗順著脊背滑進單薄的寢衣。乾隆的質問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困在床榻一隅。月光在帝王眼底凝成霜,映得那枚鑰匙齒寒光更甚。
“臣妾...不知皇上所言何事?!彼龔姄沃鄙碜?,發(fā)絲垂落間遮住眼底翻涌的驚惶。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被褥,試圖撫平掌心因長時間緊握鑰匙齒留下的凹痕。
乾隆冷笑一聲,將鑰匙齒在手中把玩:“皇后當真健忘?慎刑司那日,容嬤嬤拼死攥著此物斷氣,如今卻出現在坤寧宮?!彼蝗槐平瑴責岬暮粑鼟哌^她冰涼的臉頰,“是皇后記性太差,還是...另有隱情?”
殿外的夜風灌進窗欞,燭火猛地跳動幾下。林悠悠瞥見李玉守在門口的身影,心中忽生一計。她猛地抓住乾隆的衣袖,指尖微微顫抖:“皇上明察!那日容嬤嬤遭人暗害,臣妾拼死護住這枚鑰匙齒,原想尋機呈給皇上,卻不想...”她垂下眼瞼,淚珠滾落:“被太后娘娘截了青團,臣妾自知無力回天,只能將證據藏在身邊,日夜盼著皇上能...”
“夠了!”乾隆甩開她的手,玉扳指在月光下劃出冷光,“滿嘴謊言!太后豈會無端截你點心?分明是你賊喊捉賊!”
林悠悠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鮮血。她強撐著爬到乾隆腳邊,抓住他的衣擺:“皇上若不信,可派人徹查令妃娘娘的宮裝夾層!容嬤嬤臨終前用血寫下‘紫衣夾層’,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臣妾!”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孫嬤嬤尖細的嗓音穿透夜色:“皇上!太后懿旨,命皇后即刻移駕慈寧宮!”
乾隆臉色驟變。林悠悠卻趁機死死抱住他的腿:“皇上!太后此舉分明是要殺人滅口!臣妾若死,真相將永沉海底!”
養(yǎng)心殿內的場景在林悠悠腦海中飛速閃過——太后搶奪食盒時的急切、對證據的精準指認,還有乾隆面對太后時那抹若有若無的疑慮。她賭的就是帝王的多疑,賭他不會放任太后在眼皮底下鏟除異己。
“滾!”乾隆一腳踹開林悠悠,卻對著殿外下令,“傳朕旨意,皇后身體抱恙,慈寧宮一事改日再議。”
孫嬤嬤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驚愕:“這...太后那邊...”
“朕的旨意,也要重復第二遍?”乾隆的聲音冷得能結出冰來。
腳步聲漸漸遠去,林悠悠癱倒在地,劇烈喘息。乾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翻涌著復雜的情緒:“皇后的演技,倒是愈發(fā)精湛了?!?/p>
“臣妾不敢?!彼D難地撐起身子,“皇上若執(zhí)意認為臣妾有罪,便請即刻賜死。只是容嬤嬤冤魂未散,慎刑司真相未明...”她突然劇烈嗆咳,鮮血濺在乾隆玄色龍袍下擺,“他日史書工筆,不知會如何記載皇上...如何對待結發(fā)妻子...”
死寂在殿內蔓延。乾隆盯著衣擺上的血跡,神色陰晴不定。李玉垂首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他太清楚,此刻帝王心中,定是在權衡太后勢力與這樁謎案背后的利弊。
“李玉?!鼻⊥蝗婚_口。
“奴才在!”
“明日一早,帶人去慎刑司,徹查令妃宮裝之事?!彼挚聪蛄钟朴?,“至于皇后...繼續(xù)禁足。若再有任何異動...”他攥緊拳頭,“休怪朕不念夫妻情分!”
腳步聲漸漸遠去,坤寧宮重新陷入黑暗。林悠悠躺在冰涼的地上,望著窗外殘月,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賭贏了第一步,卻不知這把火,能燒到幾時。
而在慈寧宮,太后聽著孫嬤嬤的回稟,指甲深深掐進檀木扶手:“皇帝這是要和哀家對著干?”她猛地起身,金絲繡鞋碾碎案上的青團,“傳令下去,讓慎刑司那邊...手腳再麻利些!”
夜色漸深,紫禁城上空烏云密布,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暗處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