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三年,九月十三,秋高氣爽,宜踏青、游湖。
松月湖旁熱鬧非凡。
遙望去,湖面波光粼粼,幾艘船只綴在湖心。
其中。
一座外飾精美,雕梁畫棟的畫舫格外引人注目,偶有清雅之音從畫舫傳來。
“那是清月樓的畫舫吧,當(dāng)真豪氣,就是不知今日登船的是哪位大人?”
“還能是哪位,你看那船上守衛(wèi),便可知是近日即將成婚的瑞安王?!?/p>
“嘶!”
議論那人聲音頓時弱了幾分,語氣卻帶上了些旖旎,“那畫舫中的,莫不就是傳說中的花魁娘子,桑云桑姑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嘿嘿~”
“可不,桑云姑娘雖在青樓,卻是個清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比那些世家小姐們知冷知熱。若換作我是瑞安王,我也更喜歡?!眩≌l?。窟@么不長眼敢撞小爺?”
“這位爺,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妹不懂事,撞到了你,我給你賠個不是?!?/p>
男子轉(zhuǎn)身,見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小娘子,揉著肩膀,臉上怒容頓消。
“無事無事?!?/p>
小娘子對男子微微一笑,行了個禮,上了一條停在岸邊的船只。
直到簾子放下。
男子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
“呸!”
幕簾剛放下,翠蘭就忍不住對外啐了口,又看向面容也帶著幾分怒色的云錦,比了個大拇指。
“云錦,好樣的!這廝竟敢如此編排我家小姐,還、還拿小姐與那花魁相比…”
云錦將小刀收回袖中,又將軟墊、水果、糕點茶具等一應(yīng)布置好。
這次她難得沒有反駁翠蘭。
聽到那些話,云錦自然也無比氣憤。
她家小姐,怎能被這般羞辱?!
船家收了銀子,用槳抵著岸邊,略用巧勁,船就慢慢悠悠地往湖中心駛?cè)ァ?/p>
剛行不久。
岸上忽響起一陣驚呼。
方才被撞的男子,又與同行好友聊了幾句,剛走幾步,突覺下半身一涼,低頭一看,就見自己外褲連同褻褲竟直直脫落。
松月湖賞景百姓眾多,女子也不少,頓時驚叫聲此起彼伏。
不等那男子辯解,嘴里就被人塞了抹布,反擰了胳膊,壓著往順天府而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當(dāng)街脫褲,與流氓盜匪無異!
更何況。
還如此辣眼睛!
… …
“噗嗤!活該!”
許云姝看著翠蘭那嘚瑟的小模樣,唇角勾起,又看了眼不動聲色的云錦。
云錦會武功這事,許云姝是知道的。
只是沒想到,她手速竟如此之快。
有這手藝。
若是哪日她的便宜爹破產(chǎn)了,三人應(yīng)該也不怕餓死了。
想著,許云姝忍不住輕笑出聲。
可剛笑了下,唇角笑容又緩緩收起。
三人?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已經(jīng)開始習(xí)慣和這兩小丫頭相處了嗎?
不等許云姝細想,外頭就響起了船家的聲音。
“小姐,畫舫就在前頭,有侍衛(wèi)守著,草民實在是不敢再靠近了啊!”
船家劃著槳,看向不遠處畫舫甲板上的佩刀侍衛(wèi),腿忍不住打顫。
他就一介平民百姓,若非里頭的小姐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他才不敢冒著殺頭的風(fēng)險靠近畫舫。
要知道,畫舫里的,可是陛下最寵愛的親弟弟,瑞安王!
“就停這吧,多謝?!?/p>
簾子掀開。
許云姝來到船頭。
“小姐您真是客氣了。”
船家誠惶,他見多了頤指氣使的達官貴人,萬一伺候不好,斷條腿沒收船只也是常有的。
何曾見過像許云姝這般有禮的世家小姐,心里不自覺生出些好感。
許云姝看向畫舫,船頭處,就站了六名佩刀侍衛(wèi),為首之人身穿銀色軟甲,服飾略與其他人不同。
在許云姝的船只靠近時,他就已經(jīng)站到了艙圍旁,眼若鷹隼,目光如炬。
他看到許云姝,眉頭一皺。
“來者何人?”
許云姝前世也是玩刀的,雖然是解剖刀,自然不懼,行了一禮,“民女許云姝,請見王爺?!?/p>
聽到這名。
領(lǐng)頭侍衛(wèi)愣了下,打量的視線從許云姝臉上劃過,略一思索,抱拳對許云姝回了一禮,“小姐稍等,屬下去稟告王爺。”
圣上賜婚這事,傳遍了整個北朝,若無意外,面前這女子,將會是王爺未來的王妃。
不可輕易得罪。
“有勞?!?/p>
很快。
領(lǐng)頭侍衛(wèi)去而復(fù)返,面上多了幾分歉意,“許小姐,王爺他有事正忙,不方便見您,您還是請回吧?!?/p>
在忙?
忙什么?
這畫舫門窗,可擋不住里面的靡靡之音。
聽到這話,翠蘭和云錦臉色都不太好。
“這樣…我知道了,不論如何,還是多謝侍衛(wèi)大哥跑一趟。”
許云姝垂眸,柔聲道。
恰逢一陣風(fēng)從湖面吹來,拂起女子青絲,越發(fā)顯得女子我見猶憐。
渣男!
在場幾人見此,心里不約而同地罵了瑞安王一句。
今日來找謝之竹,許云姝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見到人。
畢竟士農(nóng)工商。
即便許大山富可敵國,在外人看來,許云姝能嫁給瑞安王,就是祖墳冒青煙,高攀了!
小說前期,瑞安王明顯也不喜原女主,后面好像是原女主給他擋了一劍,兩人感情這才開始萌發(fā)。
嘶!
想到這,許云姝莫名覺得肩膀隱隱作痛。
不過。
見不到人,留個柔弱好拿捏的印象也不錯。
戲演完,許云姝正想殺青收工,船身卻忽地偏移了下,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
‘噗!咻咻咻——’
十幾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從水下騰躍而起。
“不好,有刺客!保護王爺!”
“臥槽!”
許云姝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下意識想拉著翠蘭和云錦躲回船里。
不曾想。
云錦反手將她甩進船里,她從船家手中奪過槳,與翠蘭一起合力將船搖開,遠離畫舫。
很明顯,那些刺客都是沖著瑞安王來的。
云錦翠蘭可沒幫著救人的心思。
瑞安王可以死。
她家小姐不能傷一根汗毛!
云錦用了巧勁,許云姝被甩到軟墊上,除了發(fā)飾有些亂,毫發(fā)無傷。
危急時刻。
她反倒成為了那最無用的人了?
許云姝透過簾子縫隙,看了眼邊劃船邊抬起槳將想飛身上船的黑衣人擊落的翠蘭,默默地閉上了嘴。
果然。
她這種弱雞,老老實實待著就是幫大忙了。
許云姝對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
翠蘭邊劃槳,還不忘安撫艙內(nèi)的許云姝。
“小姐別怕,坐穩(wěn)扶好,不要亂動?!?/p>
被安撫的許云姝身子僵硬,視線一寸寸下移,落在架在她脖頸上散發(fā)著陣陣寒意的匕首上。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她這哪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