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被貨車撞飛，鮮血從身下迅速蔓延開來，染紅了柏油馬路。
“不——！”
江辭內(nèi)心滿是恐慌，推開懷里的蘇清夢，瘋了一樣沖過去，跪在我身邊。
“念念......顧念！”他顫抖著掏出手機，試了好幾次才撥通了120。
“救護車！快來！建華路時代大廈門口！有人被車撞了！快！”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江辭，二十歲的江辭仿佛在對我說：
顧念，別回頭，勇敢地向前走！
我用盡力氣和江辭揮了揮手，聲音隨風(fēng)飄出：
“江辭，再見了，我這只賴皮青蛙，要去糾纏別人了?！?/p>
蘇清夢也嚇壞了，跑過來拉他的胳膊：“阿辭，不關(guān)我們的事，是她自己沖出去的......”
“滾開！”
江辭一把將她甩開，眼睛猩紅地瞪著她，蘇清夢嚇得后退了好幾步。
救護車呼嘯而來，醫(yī)生和護士迅速地進行搶救。
五分鐘后，醫(yī)生站起身，對著他搖了搖頭：“先生，對不起，病人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了。”
沒有......生命體征了？
這幾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江辭的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呆呆地看著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那張他看了十年的臉。
他好像......終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江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現(xiàn)場的，等回過神已經(jīng)回到了同居的別墅。
房子里很安靜，安靜得可怕。
再也沒有了女主人輕手輕腳走動的聲音，沒有了廚房里傳來的飯菜香氣，也沒有了他加班回家時遞上的溫水。
空氣里，只殘留著一絲紙張燒焦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他站起身，走到我的房間。
房間收拾得很干凈，所有屬于顧念的衣物都不見了，仿佛我從未在這里生活過。
但在床頭柜的抽屜最深處，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鐵盒，里面是一本舊得起了毛邊的筆記本。
他顫抖著手翻開第一頁。
【2015年3月2日，晴。今天，我的光終于和我在一起了！我要對他好，要對他特別特別好?！?/p>
他一頁頁地翻下去。
【阿辭繼承家業(yè)好辛苦，胃又疼了。我明天開始學(xué)煲湯，一定要把他的胃養(yǎng)好。】
【今天是我們戀愛三周年紀念日，他忘了，沒關(guān)系，他事業(yè)剛起步估計是忙忘記了，但我給他買了塊表，雖然不貴，但我存了三個月的錢呢。希望他會喜歡！】
【蘇清夢回國了。阿辭去看她了，一整晚都沒回來。他說他們只是朋友，我相信他?！?/p>
【他又對我發(fā)脾氣了。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是我不夠漂亮，還是我不夠體貼？我要更努力一點才行。】
【今天是我生日，他陪蘇清夢去了酒會。我等了他一晚上，桌上的菜都涼透了。他回來的時候，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他說，顧念，你能不能別這么黏人？】
最后一頁。
【他說我是賴皮青蛙。原來，我十年的愛，在他眼里，只是惡毒又煩人的糾纏。系統(tǒng)說我攻略錯了人，要給我一次新生的機會。也好，這只青蛙，也該跳出這口滾燙的油鍋了。江辭，再見了?！?/p>
“啪嗒?！?/p>
一滴滾燙的淚，砸在日記本上，暈開了墨跡。
他終于看清了，自己親手打碎的，不是一個相框，而是整整十年，毫無保留、不求回報的愛和溫暖。
他看到了那條他從未戴過的圍巾，靜靜地躺在衣柜角落；看到了那份他從未在意的“江辭喜好”清單，上面詳細記錄著他不吃香菜、咖啡要加一塊糖、對海鮮過敏......
原來，他生活里所有的舒適都源于她的細致和犧牲，而他，把這一切都當成了理所當然的煩擾。
“啊——！”
他抱著那本日記，蜷縮在冰冷的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發(fā)出絕望而痛苦的嗚咽。
他失去了顧念。
失去了那個最愛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