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南疆重獲新生
踏進南疆時，我才確切感受到我已重獲新生。
在季府時，我事事以季淮之為先，已然活得快沒有自我。
今后，我都會為自己而活。
哪怕時日無多，也不會留有憾事。
從季府離開，連日風(fēng)雨兼程趕至南疆。
再加上命蠱消散時只是護住心脈，修復(fù)了外傷。
可我體中在這五年的折磨下，內(nèi)傷大小都有許多。
而今已是強弩之末。
但無妨，若為自由故，我心安然。
我望著窗外高飛的鳥時，阿嬤盯著我不斷抹淚。
阿嬤是阿娘的師父。
當初阿娘為阿爹一走了之，她氣得大病一場。
猛然得知阿娘死訊，又見我時日無多。
她便總望著我出神，常常抹淚。
阿嬤不敢問我在京城發(fā)生了什么，怕惹我傷心。
她換著法兒的帶我看遍南疆的山川河海。
還為我講阿娘幼時學(xué)煉蠱的糗事。
我在南疆這短短幾個月，竟比我過往五年還要快活。
阿嬤很忙，她總要去處理蠱娘族大小的瑣事。
她不在時，便讓族中大大小小的丫頭陪我解悶兒。
雖是解悶兒，可往往是她們圍著我問京城的事兒。
我倒也沒什么不能提的。
挑了些能說與小丫頭們聽的講。
這倒讓她們可愛與我玩。
可她們實則對我又愛又恨。
阿嬤忙，沒太多時間考校她們的蠱術(shù)。
我不同，整個蠱娘族最閑的便是我。
我還總愛逗她們玩兒，逗哭了再哄。
往往是教她們制一些難煉的蠱，她們煉不好就唬她們告訴阿嬤。
這么拙劣的技倆，次次都能嚇得她們啪嗒掉淚珠。
可愛是可愛，可我還是覺得頭疼。
這么好騙好哄的丫頭，萬一再出幾個如我跟阿娘般的傻子可怎么辦？
我思來想去，將我與季淮之的事編成故事說與她們聽。
這些小丫頭個頂個嫉惡如仇。
季淮之在她們貧瘠的惡言惡語中翻來覆去死了好幾回。
這事傳到阿嬤耳中，她自不如小丫頭好忽悠。
可她真真心疼我受了這么多苦。
阿嬤分明是個雷厲的女子，卻總因我與阿娘淚水漣漣。
若阿娘在天有靈，見我總?cè)强薨撸撨M夢中揪我耳根了。
為了替我延壽，阿嬤反復(fù)改進壽蠱。
即使壽蠱于我而言也只是杯水車薪，她也不曾放棄。
堅定相信量變會引發(fā)質(zhì)變。
可有些事，注定不會因努力而改變。
我越來越嗜睡。
小丫頭們怕我一睡不醒，都不去玩樂，日日守在我床邊。
往日最不愛煉蠱的小丫頭，也自覺日日關(guān)在屋子中替我煉壽蠱。
煉不好時還背著我偷偷掉眼淚。
我看著好笑，卻還是止不住心疼。
這段時日我不該與她們玩鬧太多。
如今我時日無多，卻要讓她們?nèi)绱四暧妆阒獣陨x死別。
可我又覺得很是暢快。
在死前，有人如此記掛我，呵護我。
這才是被珍視的感覺。
幼時阿娘去世，此后我所有濃烈的情感都系掛在季淮之身上。
我不知什么樣的感情是正常的。
便以為如招貓逗狗般打發(fā)一下，是他對我有情。
而今看到蠱娘族上下為我奔走。
我才真正明白，在乎一個人只會怕自己做的不夠。
而不是打著關(guān)心名義，讓那人不斷妥協(xié)。
我以為死前，都不會再見到季淮之。
可在我精神有所好轉(zhuǎn)，小丫頭們陪我出去曬日頭時。
季淮之一人一馬，猝不及防闖入我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