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麗嬪所料,姒香趕到御書房的時,已經(jīng)有些晚了。
在麗嬪終于肯放她離去的時,姒香猶豫一剎,還是決定先梳洗。
遲到還能有所辯駁,但身上味道不好聞,可是會讓君王心里膈應(yīng)。
盡管她已經(jīng)加快速度收拾,趕到御書房時,門口的太監(jiān)小六子還是攔住了她:“哎呦采女,都過了午時了,您怎么才來?”
“公公,我不慎有事耽擱,所以來遲了些?!辨ο闫綇?fù)急急趕路的呼吸節(jié)奏,道:“皇上可還有空?”
“那不巧了。”小六子道:“今兒昭陽世子進宮,皇上正和忙呢?!?/p>
“那公公,我先在此處等候?!辨ο悴淮蛩阒苯踊厝?,本就無故失約遲到,若這樣直接回去,還不知皇上會怎么想自己。
還不如等在這里,好歹讓皇上看到自己的誠意。
“哎呦,娘娘,那您可有的等了,每次昭陽世子進宮,皇上都會和他聊上許久呢。”
小六子“嘖”了一聲,傳聞果然不當(dāng)真。
說什么采女木訥,可憑她知道要等在這里的反應(yīng),就知她不是個蠢笨的。
想當(dāng)初,傳聞還說采女容色普通,留不住皇上,可昨夜皇上棄麗嬪去找她的事,誰人不知。
采女容色是普通,可能引得皇上去,那就是再尋常的容貌也不普通了。
小六子想起昨夜師父張九宮踹他去跑御書房的大力,決定賣這位采女一個好。
“采女,您不若等在這里,這里門一開,皇上抬頭就能瞧見您。再有,您現(xiàn)在站的地方太陽也太毒辣了,萬一需要更衣,可就不方便了?!?/p>
的確如此。
姒香謝過小六子的好意,站在他說的位置。
得,還是手頭緊。
小六子心里對采女的評價又加一句。
御書房內(nèi),沈徹指著鳳霞樓的草圖對李越說:“阿玉真的覺得一切都好?朕還想著,假山這里,要再放個湖泊更美?!?/p>
李越笑道:“承蒙皇上厚愛,阿玉已經(jīng)很喜歡了?!?/p>
“朕總怕會哪里虧待了她?!鄙驈貒@道:“朕本想讓阿玉直接入宮做皇后,朕心中的皇后也只屬意她一人,可兩位母后都說等阿玉生下子嗣才行。子嗣為重,朕也不能逃避,只能在其他地方多彌補她了?!?/p>
帝王之愛,眾矢之的。
皇上如此在乎阿玉,對阿玉而言,真不知是福是禍。
“皇上厚愛?!崩钤街坏溃骸俺家患也簧醺屑?。”
“說這些做什么,走,我們再去西郊打獵去。”他招呼李越踏出御書房。
一出門,果然,就如小六子所言,看到了姒香。
哦,他讓采女中午來找他,本想和她自在一會,不想李越造訪,他一時興起,忘記這事了。
她等了許久吧。
姒香看見皇上,盈盈上前:“妾參見皇上。”
沈徹喚起她,指了指身后的男子道:“朕要和世子去騎馬打獵,你回去吧,得空朕再去看你。”
“是,妾遵旨。”
姒香隱隱看了那男子一眼。
身如長松,氣質(zhì)高華。
呀,他身上的衣服,和皇上昨天穿的那套白色常服一樣呢。
那男子一瞬間就注意到她的注視,他眼神微動,并未打量姒香,反倒避過眼神,陪著皇上邊走邊笑道:“皇上又得佳人了。”
沈徹并不反駁,采女的確很合他心意,至少在某方面是。
他一笑,帶著李越騎馬往西郊乘興而去。
姒香獨自回了海棠閣,坐了一會,喊來趙全:“今日我在皇上跟前碰見一位世子,我看他竟和皇上穿著一樣的衣服,你可知他是誰?”
趙全想了一會,就知采女問的是李越,他回道:“小主碰見的應(yīng)是昭陽世子,他是李太師之子李越,素來和皇上交好。”
看了姒香一眼,他又道:“他也是新玉縣主的嫡親哥哥?!?/p>
原來是他。
姒香沒說什么,外臣之子,不能打探太多,她讓趙全退下。
這個時點了,她在太陽下站了太久,曬的一點也沒胃口,讓碧荷把午膳都撤下,自己去內(nèi)室靜臥。
真羨慕那位新玉縣主。
家世好,還有哥哥,皇上也喜歡,看起來像是從未有過煩惱挫折的人。
人各有命,不得不說,有的人自出生起就什么都有,好似永遠無需費勁謀求,一切就唾手可得。
而她,直到現(xiàn)在,還在掙扎求生。
微微喪氣后,姒香又很快振作,沒事,別人的終歸是別人的,自己也要走自己的路。
她在睡意中朦朧地想,也許老天給她發(fā)的是那種起于微末,卻步步高升,最終大徹大悟,徹底灑脫的牌呢。
晚間時,沈徹還是來了海棠閣。
西郊打獵費了些力氣,他不想再去批閱奏折,只想找個人松快一會。
聽聞姒香還在睡,他讓人不必打攪她,自己在偏殿洗漱了臥進她床上。
也許是自承寵以來,姒香少有這樣歇息的時候,這一覺,她睡得很沉。
迷迷蒙蒙醒來時,天已暗下去,她一抬頭,就看見沈徹正拿著她的識字書看:“皇上?”
“醒了?”沈徹摸摸她的臉,隨后指著一頁書上的一個字問:“可識得這是什么字?”
“思?!辨ο慊氐?。
“這個呢?”
“念?!?/p>
“這些呢?”
“我,意,昭......”姒香順著沈徹的手指一一念出,直到最后才道:“皇上,妾只學(xué)了這一兩頁,其他的,還沒找趙全教妾。 ”
“這也很不錯了。”沈徹沒想到,趙全不過才來兩三天,采女竟然真的跟著趙全好好認了些字。
他心里滿意,丟開書,笑道:“還記得當(dāng)時初見采女,采女在背經(jīng)文,如今等你再多學(xué)一些字,朕豈不是可以聽到采女給朕念更多的經(jīng)文了?”
“再讓趙全教你研磨?!鄙驈財堊℃ο愕溃骸鞍笭﹦谛螘r,你便可在旁紅袖添香,又是人生一美事?!?/p>
姒香微微笑,靠在沈徹懷里道:“宮里許多人都會識字呢。聽聞今日皇上還會去打獵,皇上,下次您再去打獵,能帶上妾嗎?妾也想學(xué)騎馬打獵呢?!?/p>
“妾希望自己會的東西多一些,這樣,能陪伴皇上的時候就可以多一些。”姒香道:“譬如今日要是妾也會些皮毛,就能跟您一起去,不說陪您馳騁草原,在旁邊一覽您的英姿也好啊。”
阿玉就會騎馬打獵呢。
沈徹心思開了差,嘴上卻道:“朕的采女,想學(xué)的東西可真多?!?/p>
“先是要識字,如今打獵也想學(xué)了?!?/p>
“依朕看來。”沈徹勾住姒香的下巴道:“朕的采女,不用學(xué)那許多。”
他起身吹滅蠟燭,覆上姒香的眼。
“你現(xiàn)在會的這一樣,別人是如何也比不上你的?!?/p>
“......皇上。”
衣衫落了滿床,重重疊疊中,藤曼再次纏繞住菟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