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羨上前舉起血盅就要砸下,耳邊卻傳來張執(zhí)的聲音:
“那是雪柔救命的東西,唯一的解藥已經(jīng)被毀了。”
張羨渾身猛的一顫,動作懸停在半空。
兄弟倆眼神交替的瞬間,他當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確實這世界上能救雪柔姐的只有阿姐了。
楚菱上前質(zhì)問:“砸??!怎么不砸了,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你就是這么保護我的是嗎!”
“你!”張羨被懟的啞口無言。
他顫抖著將血盅放在一旁,偏頭不去看她,狠心道:“毒是你下的,血既然放也放了,哪有浪費的道理,一事有一事的處法?!?/p>
阿姐別怪我,我只是不想讓你一錯再錯下去了。
“憑什么讓我家小姐受委屈!”春桃突然闖了進來。
她眼疾手快,毫不猶豫的端起那盅血,猛的砸在地上。
“不要!”
“砰!”
鮮血混著玻璃瞬間四分五裂。
“該死的賤丫鬟你想死!”張羨臉色蒼白的拿起一旁懸掛的劍就要朝春桃刺去。
楚菱立即上前將春桃護在身后,劍鋒直指她眉心。
“你讓開!”張羨手都在顫抖。
見楚菱又往劍鋒上走,他嚇的連忙把劍收了起來。
張羨氣的完全忘了他才刺過楚菱一劍。
他吼道:“你有必要這么心思歹毒非要置雪柔姐以死地嘛!”
“毒是她自己下的?!?/p>
“你說什么?”張羨皺眉,神情呆愣片刻,“你扯理由也該……”
看著楚菱平靜的目光,話說一半,張羨掃了眼張執(zhí)的神色,突然頓住了。
兄弟這么多年,只一個眼神他就能知道他哥什么意思。
這一刻,張羨陷入了自我懷疑:“哥,她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張執(zhí)皺眉,滿臉失望的看向楚菱,“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楚菱,你為什么不能大度一點?”
“委屈自己,成就你嗎?你怎么不大度,放自己的血?!背鉄o語。
系統(tǒng)更無語:【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個攻略對象這么不要臉的。】
張執(zhí)眉頭緊蹙,若是他的血有用早就放了,何至于雪柔現(xiàn)在還在受苦。
“大人姜小姐醒了!正哭著尋您呢!姜副將也來了正吵著要為小姐做主呢!”小廝急切的通報聲響起。
張執(zhí)看向楚菱:“阿菱,我并非在同你商量,若是你不肯出血,那我們的婚事只好作罷?!?/p>
張執(zhí)知道楚菱心中對他有多喜歡,對這樁婚事便有多重視。
楚菱沒理由再自私下去。
張執(zhí)走了,屋內(nèi)氣氛很冷。
張羨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地上的血發(fā)呆:“阿姐,我去看看雪柔姐待兒再來看你?!?/p>
“滾?!?/p>
阿姐從來都舍不得兇他的。
張羨受傷的看了她幾秒,頭也不回的走了。
對不起阿姐。
現(xiàn)在雪柔姐性命堪憂,我不能丟下她不管,等雪柔姐好了,我會好生來賠罪的。
終于落得個清凈,楚菱坐在矮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春桃心中一陣難受。
天知道她家小姐多喜歡大人。
自打得知能嫁給大人高興的整晚整晚睡不著,可現(xiàn)在……
都怪她找恩公找不到,回來還闖了禍。
“春桃,幫我準備紙筆?!?/p>
“嗯嗯。”春桃趕忙吸了吸鼻子去準備。
小姐定是又要給大人寫道歉信了,先前小姐和大人置氣,大人不肯見她,小姐只能寫信認錯。
這一來二去小姐寫過的道歉信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
小姐在大人面前,何曾像個妻子……
楚菱上前沾墨提筆,卻在落筆時頓住了:“退親書,怎么寫來著?”
春桃正幫楚菱沉浸在悲痛中,聽她這么說她猛的抬頭:“啊?!”
“我同張執(zhí),未拜天地,自然不算禮成,只需退親便可?!?/p>
……
“哥,阿姐會不會是不想活了?”
去尋姜雪柔的路上,張羨心中忍不住亂想。
今日要不是他的劍偏了一些,楚菱就真的沒了。
他不敢相信一個人是受了多大的冤枉才會真的要去想死。
張執(zhí)頓住腳步拍了拍張羨的肩膀安慰道:“她不過是想跟你演苦肉計罷了,阿菱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在你我身邊生活了五年,你還不清楚嗎?”
張執(zhí)這么一說,張羨心中還是一團亂,他只覺得他們定然是傷了阿姐的心。
張執(zhí)見他這般模樣,不放心的補充道:“今日之事確實是雪柔的錯,但她只不過是被逼急了罷了,待會兒你見到了莫要埋怨她?!?/p>
珠翠閣內(nèi),姜雪柔滿臉淚痕,病怏怏的躺在矮榻上。
姜云舟同樣神色凝重,一身墨色勁裝,肩上金色的盤龍紋泛著無盡的威嚴。
見兩人來,姜雪柔一愣連忙撒開姜云舟的手,朝著張執(zhí)伸出,痛苦的嗚咽了一聲:“阿執(zhí)哥哥……”
張執(zhí)眼眸微動,眉頭輕蹙。
男女有別。
姜云舟見張執(zhí),姜云舟位居于從四品,張執(zhí)居從三品,原是該喚一聲張大人,但按恩情,還是道了聲:“哥?!?/p>
“嗯?!睆垐?zhí)頷首上前,忽略姜雪柔還在舉著的手輕聲道:“如何?”
聽到這,姜雪柔眼淚瞬間如同決堤了般止不住的流:“聽說阿菱姐把唯一的解藥弄碎了,眼下只剩六個時辰,大夫說就算是得了解藥也會留下病根……除非除非……”
除非后面的事,張家兩兄弟心知肚明,只有姜云舟不知道。
他急問:“除非什么!”
“真的要說嗎?我不想傷害阿菱姐了,不想用她的血做藥引了……”姜雪柔擦著眼淚低聲喃喃。
這些話一個字不漏的全進了姜云舟的耳朵。
兄妹兩個三年未見,他剛回來見到奄奄一息的姜雪柔一顆心只覺得被敵人的刀劍插了還疼。
又聽她講了事情的經(jīng)過,只覺得深閨里的女子能做到如楚菱那般也真是到頭了!
他們軍中大老爺們最為行俠仗義,有什么過不去的事都當面解決,怎得到了楚菱這就要玩陰的!
真是為楚菱和小人難養(yǎng)也!
他此生最看不慣耍奸計之徒!
姜云舟氣憤的擊碎了一旁的黃花梨桌子,怒道:“這個楚菱,平日里便欺負我妹子欺負慣了!今日敢下毒,說什么也要把血給交出來!”
姜云舟怒氣沖沖的走了,張羨見他這般模樣只覺得阿姐定是有危險。
“站住?!睆垐?zhí)攔他,“阿菱的性子太執(zhí)拗,我素日里對她又過多寬容,總得有個人給她教訓?!?/p>
張羨咬牙,看著自家哥哥的臉,漸漸平靜下來。
“咳咳咳?!苯┤峥人粤藥茁?。
張羨連忙關切的看向她,但腦子比嘴還快一不小心就說出口:
“雪柔姐是怎么想著給自己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