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百姓不少。
出了事,自然都八卦地想著圍上來看看。
“看什么看,都散了!”壯漢兇神惡煞,驅趕著想要圍觀的百姓:“不過是紅樓的私事,快滾快滾!”
幾人面相著實嚇走了不少人。
沈桑幼孤立無援站在原地,冷著張小臉。
好煩!
慣來清澈的瞳孔,已經漸漸散著詭異的淺灰色,凝視著眼前的打手。
只要他們敢動手碰她,必死無疑。
但處于興奮狀態(tài)的打手看不出沈桑幼的異樣,他們只在想著,能把此等絕色的美人抓回紅樓,春娘可要賞給他們不少錢。
他們干這種事多了,就沒見過哪次不得手的。
“來吧,”壯漢舔著肚子笑道:“不想身上的細皮嫩肉被打爛,就乖乖跟我們回去?!?/p>
此時一輛路過的馬車里頭。
“殿下,可要管管?”趕車的暗衛(wèi),詢問著車廂里的澹臺羽:“屬下看這些人面相不善,那姑娘恐有危險?!?/p>
聞言,在車廂內的澹臺羽掀開簾子。
毫無預備便撞上了那抹姝色,長發(fā)隨意披散在身后,未梳婦人髻。
一雙狐貍眸瞪得圓圓的,囫圇一人站在那兒,像是叢林中迷路的小獸。與宮中女子皆不同,她眸中的底色太干凈了,干凈到讓人一眼便自行慚愧。
“去吧,”澹臺羽語氣溫潤:“快些解決,切莫泄露了身份。”
他重新放下簾子。
擋住了自己的視線,也擋住了那不堪的一閃而過的心思,食、色,性也。
“屬下領命!”暗衛(wèi)拔劍沖了過去。
三下五除二,把幾名壯漢捆綁起來,扭送官府。
等暗衛(wèi)再回來的時候,沈桑幼早就不見了蹤影。暗衛(wèi)看著空空如也的大街,忍不住抱怨:“那姑娘也不跟咱們道聲謝,真是不知禮數。”
雖說是舉手之勞。
但....
“走了,”澹臺羽神色如常:“天色漸暗,該回宮了?!?/p>
暗衛(wèi)心中隱隱有些不爽,針對沈桑幼的不爽,能有東宮太子出手相救,竟然連聲感謝也不說。
但此事。
除了暗衛(wèi),其余兩位當事人都未放在心上。
夜色襲來,沈桑幼看著緊閉的大理寺大門,猶豫不前。她不知該怎么做,是要敲門么?還是在這里等封云禮出來?
門外沒有值守的侍衛(wèi),連一個可以問的人都沒有。
封云禮和她說過:若是想他了,可以讓春荷拿著這枚玉佩來大理寺找他。但沒說過具體的流程。
她若是擅自敲門,會給他丟臉么?
要是姜姝玥遇到這種事情,她一定會很自信地知道該怎么做吧。
但她不是姜姝玥,她是配角沈桑幼。
沈桑幼呆呆站在階梯上,周身氣場極其低落,想著那夢中的話本,眼眶都紅了。
月亮高掛。
正當沈桑幼想轉身回將軍府的時候,大理寺的門開了,一名侍衛(wèi)走了出來。
“何人?”侍衛(wèi)看了她一眼:“夜已深,姑娘何故在此時?”
沈桑幼抬眸,泛紅的眸中帶著絲喜悅。
“我找...”她猶豫了會兒:“我找封云禮,你認識他么?”
她本想說夫君的。
但怕被人嫌棄,人人都說她身為農女配不上他。沈桑幼不知道自己突然找過來,是不是又不守京中規(guī)矩了。
但她真的很想封云禮,也很想啊爹啊娘...
“封大人?”侍衛(wèi)疑惑地看著沈桑幼:“你是何人?大人前些日子就已經出了京城,沒那么快回來?!?/p>
“出京?”沈桑幼指尖死死扣著掌心:“那他還回來么?!?/p>
“姑娘這是什么話,大人自然是要回來的?!笔绦l(wèi)笑道:“不如你留個書信,等大人回來我?guī)湍憬唤o他?!?/p>
留書信...
沈桑幼下意識地搖搖頭:“不用了?!?/p>
她不會寫信,沒多少認識的字。
“咦?”侍衛(wèi)詫異:“你這姑娘怎么回事?”
都愿意幫你交書信了,怎么還一副委屈的模樣,奇了怪了。
見她這般,侍衛(wèi)態(tài)度開始冷了起來:“若無事我便鎖門了啊,”把她列為可疑之人。
一個姑娘家,孤身出現在這里。
“你別不誤會...我只是不認識字,寫不了信?!鄙蛏S咨裆行┎蛔匀?,拿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玉佩:“他要是回來,你可以把這枚玉佩給他么?”
侍衛(wèi)看了看那塊玉佩,又看了看沈桑幼。
方才他還以為是哪家的官家小姐,怎么會不認識字?
侍衛(wèi)皺眉接過玉佩:“那行,若是無事姑娘便早些回家吧,夜深了不安全?!边@玉佩好像在哪里見過。
但他昨日剛入職。
“謝謝,那...那我走了?!鄙蛏S子质酋谀_看了眼大理寺里頭:“他這兩日會回來么?”
“這我們哪能知曉,”侍衛(wèi)擺擺手:“回吧回吧,我會幫你交給大人的。”
沈桑幼忍下心中的澀意,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孤身的來,又孤身地走。
走著走著。
顆顆豆大的淚珠便不自覺地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怎么忽然就剩下了她一個人,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舟,無所依、孤寂、尋不到方向。
大理寺離將軍府不遠,但也絕對不算近。
加上沈桑幼走得慢,一來一回花了將近兩個時辰。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守門的侍衛(wèi)一看到她便朝府里大喊:“夫人回來了,不用找了!”
一直焦急等待在前院的春荷立馬跑了出來。
當著侍衛(wèi)的面。
“夫人都多大的人了,要鬧脾氣也該說一句,”春荷語氣并不算好:“害奴婢們一頓好找?!?/p>
她們幾個婢女院里院外尋了個遍。
后來才聽說,原來是出府去了!
長公主身邊的桂嬤嬤派人來說不用尋了,玩夠了自然會回來,讓她們在府中等便是。
“夫人日后可不能這般了,”另一名婢女氣喘吁吁拉著沈桑幼的手:“府外危險,出了事誰都擔不起責任?!?/p>
她們都不想把弄丟沈桑幼的責任,落在自己身上,所以著急地撇開。
長公主對沈桑幼瞧不上,但世子爺不是??!
她們婢女夾在中間,真的兩頭都難做,偏偏沈桑幼還不怎么聽話,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沈桑幼斂眸。
任由她們說著,她已經沒有地方去了,即使再不喜歡將軍府,還是要回來。
此時府內,迎面走來了兩人。
今夜月圓夜,姜姝玥來府中陪長公主用膳,正巧長公主來了興致,讓她陪著下棋解悶兒。
兩人便邊賞著月,邊下棋。
一不注意,便到了戌時末,現在才被桂嬤嬤送著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