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嵐遺孤青嵐山的初雪來得比往年都早。代綰綰裹緊了駝色羊絨圍巾,
呼出的白氣在冷空中凝結成霜。她蹲在一塊覆著薄雪的巖石上,炭筆在素描本上沙沙作響,
勾勒著遠處層巒疊嶂的雪峰。這位二十三歲的女畫家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氣質,
杏仁般的眼睛映著雪光,顯得格外明亮。她耳邊的碎發(fā)被山風吹得凌亂,卻渾然不覺,
全神貫注于眼前的畫作。"再半個小時就好..."她自言自語道,搓了搓凍得發(fā)紅的手指。
就在這時,一聲凄厲的狼嚎劃破山澗的寂靜。代綰綰手一抖,
炭筆在紙上劃出一道突兀的黑線。她猛地抬頭,
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山谷深處的一片云杉林。
狼嚎聲中夾雜著某種她從未聽過的悲愴,像是利刃刺穿心臟般的痛楚。
好奇心驅使她收起畫具,小心翼翼地朝聲源處移動。積雪在她腳下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每一步都讓她心跳加速。穿過最后一片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屏住了呼吸。
林間空地上,一頭體型碩大的銀狼倒在血泊中,身下護著一只瑟瑟發(fā)抖的幼崽。不遠處,
另一頭灰狼正與三個持槍獵人做最后的搏斗。代綰綰捂住嘴,
驚恐地發(fā)現(xiàn)那不是普通的狼——它們的前爪更像人類的手,眼睛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快看,還有崽子!"一個滿臉橫肉的獵人興奮地喊道,
"狼族精靈的崽子在黑市能賣上天價!"灰狼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突然人立而起,
前爪化作利刃般的指甲,朝獵人們撲去。槍聲響起,灰狼在半空中抽搐著墜落,
鮮血濺在潔白的雪地上,像綻開的紅梅。代綰綰胃部一陣絞痛。她本該轉身逃跑,
但當她看到那只幼崽抬起頭,用那雙湛藍如深海的眼睛望向她時,
雙腿像生了根一般無法移動。獵人們大笑著走向幼崽。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陣狂風突然卷起地面積雪,迷了獵人們的眼。代綰綰鬼使神差地沖了出去,
趁亂抱起那只藍色眼睛的幼崽,轉身鉆入密林。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直到肺部火燒般疼痛,雙腿發(fā)軟才停下。懷中的小狼崽出奇地安靜,
只是用濕潤的鼻子輕輕蹭著她的手腕。代綰綰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它——通體銀藍色的絨毛,
額頭有一簇月牙形的白毛,爪子已經顯現(xiàn)出類似人類手指的雛形。
"你到底是什么..."她輕聲呢喃,小狼崽卻突然豎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她身后。
"原來在這兒。"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背后傳來。代綰綰渾身僵硬,緩緩轉身。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幾步之外,黑發(fā)間夾雜著幾縷銀絲,
輪廓分明的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疤痕。他穿著皮質獵裝,
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弩箭。"把狼崽交出來,姑娘。"男人向前一步,
代綰綰本能地后退,"那不是普通動物,是危險的狼族精靈。
"小狼崽在她懷中發(fā)出威脅的低吼,背毛豎起。代綰綰感到它小小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卻仍試圖保護她。這一刻,她做出了連自己都驚訝的決定。"它只是個幼崽!
"她聽見自己說,聲音比她想象的還要堅定,"你們已經殺了它的父母,還不夠嗎?
"男人瞇起眼睛:"你知道它們是什么?狼族精靈會帶來災禍,
它們——""我只看到你們在屠殺!"代綰綰打斷他,心驚膽戰(zhàn)卻毫不退縮。
她注意到男人腰間掛著一串奇怪的符咒和玻璃瓶,里面漂浮著某種發(fā)光物質。兩人對峙片刻,
男人突然冷笑一聲:"隨你吧。等它長大把你撕成碎片時,別怪我沒警告過你。"說完,
他轉身消失在樹林中。代綰綰長舒一口氣,雙腿一軟跪坐在雪地上。小狼崽舔了舔她的手指,
藍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得給你起個名字..."她輕撫它柔軟的毛發(fā),
望著四周被風吹動的樹梢,"就叫沐風吧,愿你如沐春風,自由自在。
"2 城中狼影三個月后,蓉城。代綰綰的公寓位于城東一棟老式建筑的頂層,
帶有一個小小的閣樓。此刻,她正坐在畫架前,心不在焉地調著顏料。
畫布上是未完成的青嵐山雪景,角落里隱約可見一只銀藍色小狼的輪廓。"綰綰,
你確定要一直養(yǎng)著它嗎?"賀瑾年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遞給代綰綰一杯。
這個比她大五歲的建筑師是她青梅竹馬的朋友,也是唯一知道沐風秘密的人。
代綰綰接過咖啡,望向閣樓方向:"它已經無家可歸了。""但它不是普通寵物。
"賀瑾年皺眉,他高挺的鼻梁在陽光下投下一道陰影,"上周它差點抓傷送貨員,記得嗎?
而且它長得太快了。"確實,短短三個月,沐風已經從巴掌大的幼崽長到了中型犬的體型。
更令人不安的是,它的前爪越來越像人類的手,只是覆蓋著銀藍色毛發(fā),指尖有利爪。
閣樓傳來窸窣聲,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樓梯口探出。
沐風已經學會謹慎地選擇現(xiàn)身時機——只有當賀瑾年也在時,它才會表現(xiàn)出親近人類的模樣。
代綰綰一直沒告訴賀瑾年的是,每當月圓之夜,沐風會變得異常焦躁,
眼睛會發(fā)出微弱的藍光。"過來,沐風。"代綰綰招手。狼族精靈輕盈地躍下樓梯,
動作優(yōu)雅得不像幼崽。它先是蹭了蹭代綰綰的小腿,然后警惕地看了賀瑾年一眼,
才慢慢走過去接受撫摸。
賀瑾年修長的手指撫過沐風額頭的月牙白毛:"你有沒有覺得它太...聰明了?
昨天我親眼看見它自己打開了冰箱門。"代綰綰微笑:"狼本來就很聰明。""不,
這不正常。"賀瑾年壓低聲音,"今早我發(fā)現(xiàn)它在翻你的畫冊,而且是用爪子一頁頁翻的,
就像..."他頓了頓,"就像人一樣。"沐風突然豎起耳朵,轉頭看向窗外,
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嗚聲。代綰綰順著它的視線望去——對面樓頂站著一個黑影,
雖然一閃即逝,但她確信看到了反光的金屬物件。"有人在監(jiān)視我們?"她聲音發(fā)緊。
賀瑾年迅速拉上窗簾:"自從你帶回沐風,我就感覺被人跟蹤。綰綰,那些獵人沒放棄。
"沐風突然擠到兩人之間,用頭輕頂代綰綰的手。她低頭,
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小狼眼中閃爍著近乎人類的憂慮。
"它明白了我們在說什么..."代綰綰蹲下身,與沐風平視,"你想告訴我們什么?
"沐風猶豫片刻,突然用前爪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剛好不會劃傷皮膚,
然后拉著她向門口走去。"它想離開?"賀瑾年猜測。代綰綰心頭一緊:"不,
外面太危險了!"她抱住沐風,感受到它劇烈的心跳,"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沐風在她懷中安靜下來,但代綰綰能感覺到它全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戰(zhàn)斗。
她抬頭與賀瑾年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沐風正在快速成長,而他們對此毫無準備。
那天夜里,代綰綰被一陣奇怪的聲響驚醒。她摸黑來到閣樓,發(fā)現(xiàn)沐風不在它的小窩里。
月光透過天窗灑落,她看到地板上散落著幾本被翻開的書,而沐風正蹲在角落,
前爪笨拙卻明確地握著一支鉛筆,在紙上劃著什么。"沐風?"代綰綰輕聲喚道。
狼族精靈猛地回頭,眼中藍光大盛。在月光下,代綰綰驚恐地發(fā)現(xiàn)它的體型似乎變大了許多,
肩部肌肉隆起,面部輪廓變得更加...像人。更讓她震驚的是,
地上那張紙上歪歪扭扭地畫著幾個符號,看起來像某種文字。
"天啊..."代綰綰雙腿發(fā)軟。這不是普通動物能有的行為。沐風似乎意識到嚇到她了,
眼中的光芒立刻暗淡下來。它低頭嗚咽一聲,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蜷縮起來。
代綰綰深吸一口氣,慢慢走近,跪在它面前。"沒關系,"她輕聲說,
伸手撫摸它顫抖的身體,"我不怕你。"沐風突然撲進她懷里,力道大得幾乎將她撞倒。
代綰綰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她手上——沐風在哭。狼族精靈無聲的淚水打濕了她的睡衣,
這一刻,她比任何時候都確信,沐風不僅僅是一只動物,而是一個有思想、有情感的生命。
"我們會保護你的,"她承諾道,雖然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我保證。
"3 月圓之變又過了兩個月,沐風的體型已經接近成年狼,站立時幾乎與代綰綰齊腰高。
最令人不安的變化發(fā)生在月圓之夜。那天晚上,代綰綰和賀瑾年坐在客廳,
緊張地聽著閣樓傳來的抓撓聲和低吼。自從發(fā)現(xiàn)沐風能理解人類語言后,
他們嘗試著教它一些簡單指令,成效驚人。但每逢月圓,沐風就會變得暴躁不安,拒絕進食,
整夜在閣樓踱步。"我們得做點什么,"賀瑾年揉著太陽穴,
"鄰居已經開始問起那些怪聲了。"代綰綰剛要回答,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從閣樓傳來,
緊接著是木頭斷裂的巨響。兩人沖上樓,眼前的景象讓代綰綰血液凝固——沐風正在變形。
它的身體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著,骨骼發(fā)出可怕的咔咔聲,毛發(fā)時而豎起時而平伏。
最駭人的是它的臉,狼吻在縮短,眼睛變得更加像人,卻又保留著野獸的特征。"退后!
"賀瑾年一把拉住代綰綰,但已經晚了。變形的沐風痛苦地翻滾,一爪揮向靠近的代綰綰。
她感到左臂一陣劇痛,三道血痕立刻浮現(xiàn)。沐風看到自己做了什么,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猛地撞開天窗跳了出去。"沐風!"代綰綰顧不上傷口,沖到窗邊,
只看到銀藍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幾個起落,消失在城市屋頂之間。
賀瑾年迅速拿來醫(yī)藥箱為她包扎:"我們必須報警,它現(xiàn)在太危險了!""不!
"代綰綰抓住他的手,"它不是故意的,它比任何人都害怕!
我們得找到它..."賀瑾年看著她流血的手臂,眼中閃過痛苦:"綰綰,看看你的傷。
它正在變成某種我們不了解的東西,我們幫不了它。"代綰綰搖頭,
淚水模糊了視線:"你不明白...昨晚它給我看了這個。"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
上面是沐風用爪子畫的歪歪扭扭的圖案——一個大人牽著一個小孩子的手,周圍環(huán)繞著狼群。
"它記得自己的父母,"代綰綰哽咽道,"它知道我們不是它的同類,
但它依然...愛我們。"賀瑾年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好吧,我們去找它。
但天亮前如果找不到,就必須考慮其他選擇了。"兩人搜尋了附近所有可能的藏身處,
卻毫無蹤跡。就在黎明將至,代綰綰幾乎絕望時,
她在公寓后巷的垃圾箱旁發(fā)現(xiàn)了一團銀藍色的身影。沐風蜷縮在角落里,
身體已經恢復成狼的形態(tài),但明顯比之前大了一圈。聽到腳步聲,它警覺地抬頭,
看到代綰綰時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恐懼、羞愧、眷戀...代綰綰慢慢蹲下,
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回家吧,沐風。"沐風盯著她手臂上的繃帶,
喉嚨里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音。它沒有靠近,而是退后了一步,眼中流露出決絕的神色。"不,
別這樣..."代綰綰向前一步,沐風卻轉身就跑。"沐風!"她撕心裂肺地喊道,
但狼族精靈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晨霧中。代綰綰跪坐在地上,淚水滾落。
她知道沐風為什么離開——它害怕再次傷害她。這個認知比手臂上的傷口更讓她疼痛。
賀瑾年找到她時,她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他默默扶起她,兩人回到公寓,閣樓里一片狼藉,
沐風的小窩也空空如也。"它會回來的,"代綰綰固執(zhí)地說,雖然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
"它一定會。"三天過去了,沐風音訊全無。代綰綰食不下咽,
每天在城市各處張貼尋"犬"啟事,明知希望渺茫卻不肯放棄。賀瑾年看著她日漸憔悴,
卻不知如何安慰。第四天深夜,代綰綰被陽臺上的響動驚醒。她拉開窗簾,
看到沐風站在月光下,嘴里叼著一束野花——正是她最喜歡的那種藍色小花,
生長在青嵐山腳下。沐風放下花,后退幾步,眼中滿是忐忑。
代綰綰注意到它身上有新添的傷痕,右耳有一道深深的裂口。她慢慢推開陽臺門,
生怕驚跑它。"你回來了..."她輕聲說,淚水再次涌出。沐風低下頭,
用鼻子輕觸她手臂上的繃帶,然后抬頭看她,藍眼睛里滿是自責。代綰綰再也忍不住,
跪下來緊緊抱住它,感受它急促的心跳和溫暖的毛發(fā)。"我不怪你,"她貼著它的耳朵說,
"這不是你的錯。"沐風僵了片刻,突然放松下來,整個身體靠在她懷里,
發(fā)出小狗般的嗚咽聲。代綰綰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她脖子上——沐風又在無聲地哭泣。
這一刻,代綰綰明白了一件事:無論沐風是什么,無論它會變成什么樣子,
他們之間的羈絆已經超越了物種的界限。她是它的救命恩人,是它的母親,
而它...是她最特別的孩子。4 傷痕之下沐風回家的第二天清晨,
代綰綰發(fā)現(xiàn)它在廚房里笨拙地嘗試用爪子操作咖啡機。"你想幫我煮咖啡?
"代綰綰忍俊不禁,看著狼族精靈一臉專注地擺弄著按鈕,藍眼睛里滿是執(zhí)著。
沐風抬頭看她,耳朵抖了抖,然后鄭重地點點頭。自從那晚回來后,
它似乎下定決心要用行動彌補自己的過失。代綰綰手臂上的傷痕成了它心中永遠的痛。
"讓我教你。"代綰綰站到它身后,雙手輕輕覆在它的爪子上。
沐風的爪子已經比普通狼的前肢靈活許多,指節(jié)分明,能做出簡單的抓握動作。
它的毛發(fā)比之前更加銀亮,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背部隱約浮現(xiàn)出奇異的花紋——像是古老的符文,隨著它的呼吸若隱若現(xiàn)。
咖啡的香氣很快充滿了廚房。沐風小心翼翼地用雙爪捧著杯子遞給代綰綰,眼中閃爍著期待。
代綰綰抿了一口,夸張地贊嘆:"比瑾年煮的好喝多了!"沐風咧開嘴,
露出一個近似人類微笑的表情。就在這時,門鈴響了。沐風立刻繃緊身體,
耳朵轉向聲源方向,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警告聲。"放松,可能是快遞。"代綰綰拍拍它的頭,
走向門口。透過貓眼,她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外,胸前掛著居委會的工作牌。
代綰綰深吸一口氣,回頭對沐風做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然后打開一條門縫。"您好,
有事嗎?"女人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我是社區(qū)居委會的王主任。
有居民反映最近夜里聽到奇怪的動物叫聲,好像是從您家方向傳來的。按規(guī)定,
小區(qū)不允許飼養(yǎng)大型犬只..."代綰綰心跳加速,但面上保持鎮(zhèn)定:"您可能搞錯了,
我只養(yǎng)了一只哈士奇,偶爾會叫幾聲,但絕對沒有擾民。"王主任的視線越過代綰綰肩膀,
掃視屋內:"能讓我看看您的狗嗎?需要登記一下。
"代綰綰的手指緊緊攥住門把:"現(xiàn)在不太方便,它正在生病..."就在這時,
賀瑾年的聲音從走廊傳來:"綰綰,我買了早餐——哦,您好。"他拎著豆?jié){油條走過來,
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王主任轉身打量賀瑾年:"您是?""我是代小姐的未婚夫,
暫時住在這里。"賀瑾年面不改色地撒謊,同時不著痕跡地擋在門前,"有什么事嗎?
"王主任又詢問了幾句,最終在賀瑾年從容的應對下離開了。門一關上,
代綰綰就癱坐在玄關處,冷汗浸透了后背。"他們起疑了,"賀瑾年蹲下來握住她顫抖的手,
"沐風昨晚又嚎叫了?"代綰綰點點頭:"雖然它盡量壓低聲音,但月圓之夜它控制不住。
"她抬頭看向從廚房探出頭的沐風,"我們得想想辦法。"沐風慢慢走過來,
低頭蹭了蹭代綰綰的膝蓋,眼中滿是愧疚。
賀瑾年沉思片刻:"我有個朋友在郊外有間空置的木屋,周圍沒有鄰居。
我們可以暫時把沐風安置在那里,至少度過這幾個月的月圓期。"代綰綰剛要反對,
沐風卻突然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然后走向門口,回頭看著他們,眼神堅定。"你想去?
"代綰綰驚訝地問。沐風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后做了個來回跑的動作。
賀瑾年挑眉:"你意思是白天回來,月圓夜去那里?"沐風咧開嘴,尾巴輕輕搖晃。
代綰綰眼眶發(fā)熱——沐風在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逃避。
她伸手撫摸它額頭的月牙白毛:"好孩子...我們一起想辦法。"當天下午,
二人一狼驅車前往郊外木屋。沐風蜷縮在后座毯子下,警惕地觀察窗外。
途中經過一片樹林時,它突然豎起耳朵,鼻子抽動,眼睛緊盯著樹叢深處。"怎么了?
"代綰綰順著它的視線看去,只看到搖曳的樹影。
賀瑾年通過后視鏡觀察:"它可能聞到了什么。"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從林中閃過。
沐風全身毛發(fā)豎起,發(fā)出警告的低吼。
代綰綰隱約看到金屬的反光——是那個臉上有疤的獵人!他果然一直在跟蹤他們。"坐穩(wěn)了。
"賀瑾年猛踩油門,車子加速駛離。沐風保持警戒狀態(tài),直到樹林消失在視野中才慢慢放松。
木屋比想象中更舒適,周圍是開闊的田野,遠處是連綿的山脈。
沐風一下車就興奮地四處嗅聞,在草地上打滾,仿佛回到了故鄉(xiāng)。"它喜歡這里。
"代綰綰微笑看著沐風追逐蝴蝶的笨拙樣子。陽光下,它銀藍色的毛發(fā)閃爍著奇異光彩,
背部的花紋更加明顯了。賀瑾年站在她身旁:"這里離青嵐山只有二十公里。
我在想...也許我們應該考慮讓沐風回到自然中去。"代綰綰身體一僵:"你什么意思?
""它不屬于城市,綰綰。"賀瑾年輕聲說,"看看它現(xiàn)在的樣子——那些花紋,
變形的爪子,月圓之夜的變身...它正在成長為真正的狼族精靈,而我們對此一無所知。
"代綰綰咬住嘴唇。她知道賀瑾年是對的,但想到要放手,心臟就像被撕裂般疼痛。傍晚,
他們在屋外生起篝火。沐風蹲坐在代綰綰身邊,專注地看著跳動的火焰?;鸸庥痴障?,
它的眼睛呈現(xiàn)出深邃的藍紫色,像是蘊含了整個星空。代綰綰輕撫它的背部,
感受著那些奇異花紋的凹凸:"這些是什么,沐風?你能告訴我們嗎?"沐風歪頭思考片刻,
突然用爪子在泥土上劃出幾個符號——與那晚它在紙上畫的類似,但更加復雜。
賀瑾年湊近觀察:"這看起來像某種文字...狼族有自己的文字系統(tǒng)?"沐風點點頭,
又畫了一個簡單的圖案:一個月亮,下面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形生物,周圍環(huán)繞著狼群。
"月圓之夜的變身..."代綰綰恍然大悟,"這是你們種族的歷史嗎?
"沐風眼神黯淡下來,用爪子抹平泥土,不愿再繼續(xù)。代綰綰感覺到它在抗拒某種記憶,
也許是關于它父母的慘死。夜深了,代綰綰和賀瑾年在木屋內休息,
沐風堅持睡在門外的走廊上,像忠誠的守衛(wèi)。半夜,代綰綰被細微的響動驚醒。她悄悄起身,
看到沐風站在空地邊緣,仰頭望著滿月,身體微微顫抖。她正要出去,
賀瑾年輕輕拉住她:"等等。"月光下,沐風的身體開始發(fā)生變化——骨骼伸展,肌肉重組,
毛發(fā)時而收縮時而擴張。但與上次不同,這次的變化更加有序,痛苦似乎減輕了許多。
當代綰綰以為它會完全變成人形時,變化卻停止了。
沐風處于一種介于狼與人之間的狀態(tài):直立的身軀覆蓋著銀藍色毛發(fā),
面部保留狼的特征但更加立體,爪子更像人類的手,只是長著利爪。最驚人的是,
它背部的花紋在月光下發(fā)出微弱的藍光,形成一個完整的圖案——一輪滿月下,
群山之上奔跑的狼群。沐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嘗試著活動手指,
然后突然轉向樹林方向,耳朵豎起。下一秒,它以驚人的速度沖入黑暗。"沐風!
"代綰綰驚呼,追了出去。賀瑾年抓起手電筒緊隨其后。兩人追進樹林,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樹干和灌木,卻不見沐風蹤影。突然,遠處傳來打斗聲和痛苦的嚎叫。
他們循聲跑去,看到一幕震撼的場景——沐風正與一頭野豬對峙,它的動作快如閃電,
利爪在月光下泛著寒光。幾個回合后,沐風找準機會,一躍而起,精準地咬住野豬的頸部。
野豬掙扎幾下便不動了。沐風松開嘴,抬頭看向趕來的兩人,嘴角還帶著血跡。月光下,
它的眼睛完全變成了藍紫色,充滿野性的光芒。
代綰綰第一次感到一絲恐懼——這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會煮咖啡的沐風,
而是一個真正的掠食者。沐風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眼中的野性光芒立刻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羞愧。它低頭嗚咽一聲,慢慢后退,像是害怕自己的樣子會嚇到他們。
"不,沒關系..."代綰綰強迫自己走上前,盡管雙腿發(fā)抖,"你做得很好,
這是你的天性。"沐風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眼中的光芒閃爍不定。代綰綰深吸一口氣,
伸手撫摸它沾血的臉頰:"我們回家吧。"回木屋的路上,沐風走在兩人前面,
不時回頭確認他們是否跟上。代綰綰注意到它的步伐更加像人類了,
背部的發(fā)光花紋漸漸暗淡,但依然可見。"它在進化,"賀瑾年低聲說,
"每次月圓之夜都會更接近成年的狼族精靈。"代綰綰沉默不語。
今晚的一切都在證明一個她不愿面對的事實:沐風正在逐漸遠離人類世界,
回歸它應有的身份。而她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準備好放手。5 本能覺醒從木屋回來后,
沐風似乎進入了一個快速成長期。它的體型已經接近成年雪狼大小,
站立時能達到代綰綰的胸口高度。更令人驚訝的是,
它的智力發(fā)展遠超預期——不僅能理解復雜的人類語言,
甚至開始嘗試用爪子和表情進行簡單"對話"。一個周末的下午,
賀瑾年在客廳地毯上教沐風下象棋。"馬走日字,象飛田..."賀瑾年移動著棋子,
沐風專注地觀察,時不時用爪子嘗試移動棋子。它的精細動作越來越熟練,
能準確地用兩個爪尖夾起棋子而不弄翻。代綰綰端著水果走過來,
看到棋盤上的局勢不禁失笑:"瑾年,你居然快輸了?
"賀瑾年無奈地搖頭:"它學得太快了,現(xiàn)在已經能預判我三步之后的走法。
"沐風得意地晃晃尾巴,故意用爪子把賀瑾年的"將"推倒,
然后咧開嘴露出一個近似人類壞笑的表情。"小混蛋,"賀瑾年揉亂它頭頂的毛發(fā),
"要不要學點實用的?我可以教你幾招防身術。"沐風立刻來了興趣,豎起耳朵。
賀瑾年帶它到空曠處,演示了幾個基本的格擋和反擊動作。令人震驚的是,
沐風不僅迅速掌握了這些動作,還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它利用狼族天生的柔韌性和速度,
將賀瑾年的招式改良得更加流暢兇猛。"老天,"賀瑾年喘著氣停下,
"它好像在喚醒某種...狼族特有的格斗記憶。
"代綰綰看著沐風流暢地完成一連串翻滾、撲擊的動作,
銀藍色毛發(fā)在陽光下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它的每個動作都帶著與生俱來的野性優(yōu)雅,
仿佛在演繹一場古老的狼族舞蹈。練習結束后,沐風突然豎起耳朵,轉向陽臺方向。
幾秒鐘后,門鈴響了——這次是快遞員。代綰綰驚訝于沐風敏銳的聽力,
它甚至能分辨不同人的腳步聲??爝f是一個大紙箱,寄件人處只寫著一個"韓"字。
代綰綰拆開箱子,里面是一堆古籍和手稿,最上面放著一封信。"是韓教授回信了!
"她興奮地說。上周,她通過大學時的導師聯(lián)系到一位研究民間傳說的韓教授,
詢問關于狼族精靈的信息。
信中寫道:"代小姐:您描述的生物特征與古籍中記載的'月狼族'高度吻合。
這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種族,據說能在月圓之夜化為人形,擁有超越常人的智慧和力量。
附上的資料中有更多細節(jié),請謹慎對待。
特別提醒:月狼族的成年個體在月圓之夜會經歷'血月覺醒',
這是它們最危險也最脆弱的時期..."代綰綰和賀瑾年翻閱著資料,沐風也湊過來,
用鼻子輕觸書頁上的插圖——一幅描繪人形狼首生物在月下祭祀的古老版畫。
"這里說月狼族有著嚴格的社會等級和傳承儀式,"賀瑾年指著一頁泛黃的手稿,
"幼崽通常由整個族群共同撫養(yǎng),直到經歷第一次'血月覺醒'后,才會被承認為正式成員。
"代綰綰心中一沉——沐風失去了整個族群,它的成長注定是殘缺的。
沐風似乎對某頁內容特別感興趣,用爪子輕輕按住。
那是一段關于月狼族特殊能力的記載:"...能夠與自然萬物溝通,
尤其擅長駕馭風的力量;成年個體可建立'靈念鏈接',
與親近者進行心靈交流...""你能做到這些嗎?"代綰綰輕聲問。沐風歪頭思考,
然后閉上眼睛。片刻后,房間里的窗簾無風自動,桌上的紙張輕輕翻動。
代綰綰感到一陣微風拂過臉頰,帶著青嵐山松林的氣息——那是沐風記憶中的味道。
"太神奇了..."她驚嘆道。就在這時,沐風突然警覺地轉向窗戶,全身毛發(fā)豎起。
下一秒,玻璃碎裂聲響起,一個金屬罐子滾落進來,噴出濃密的煙霧。"閉氣!
"賀瑾年一把拉過代綰綰,但已經晚了。代綰綰吸入少量煙霧,立刻感到頭暈目眩。
她模糊地看到幾個黑衣人破窗而入,沐風咆哮著撲上去,卻被一張閃著電光的大網罩住。
"終于抓到你了,小雜種。"一個熟悉的沙啞聲音響起——是那個面上有疤的獵人。
他手持一個奇怪的裝置,對準掙扎的沐風按下按鈕。沐風發(fā)出痛苦的嚎叫,倒在地上抽搐。
"沐風!"代綰綰掙扎著想沖過去,卻被眩暈擊倒。最后的意識中,她看到賀瑾年撲向獵人,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當代綰綰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病床上,賀瑾年守在旁邊,
臉上有打斗的痕跡。"沐風呢?"她猛地坐起,頭痛欲裂。賀瑾年按住她:"別急,它安全。
那些獵人被嚇跑了。"原來在危急關頭,沐風進入了某種狂暴狀態(tài),掙脫電網,
抓傷了兩名獵人。賀瑾年也趁機反擊,迫使對方撤退。過路的人聽到動靜報了警,
但他們只說是遭遇了入室搶劫。"他們知道沐風的存在,而且裝備精良,"賀瑾年神色凝重,
"那個疤臉獵人腰間掛滿了奇怪的裝置,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專門用來對付狼族精靈的。
"代綰綰顫抖著抓住賀瑾年的手:"我們不能再冒險了。如果下次...""我已經決定了,
"賀瑾年打斷她,"下周休假,我們帶沐風回青嵐山。是時候讓它學習如何在自然中生存了。
"代綰綰沉默良久,終于艱難地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但想到要放手讓沐風回歸荒野,心臟就像被撕裂般疼痛。出院回家后,
他們發(fā)現(xiàn)沐風蜷縮在閣樓角落,身上有幾處燒傷的痕跡,情緒異常低落??吹酱U綰,
它立刻沖過來,用頭蹭她的手,喉嚨里發(fā)出哀傷的嗚咽。"不是你的錯,"代綰綰抱住它,
感受它急促的心跳,"我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當晚,代綰綰做了一個決定。
她拿出畫具,開始為沐風繪制一幅肖像——不是現(xiàn)在的樣子,
而是她想象中它完全成長后的模樣:一頭威風凜凜的銀藍色巨狼,站在雪山之巔,
眼中閃爍著智慧與野性的光芒。沐風安靜地趴在她腳邊,看著她作畫,偶爾用鼻子輕觸畫布,
像是在確認那真的是自己。"你會成為這樣的存在,"代綰綰輕聲說,"比任何人都自由,
比任何人都強大。"沐風抬頭看她,藍眼睛中倒映著畫布上的形象,似乎也在憧憬那個未來。
6 離別之訓決定帶沐風回青嵐山后,代綰綰和賀瑾年開始有意識地訓練它的野外生存技能。
周末,他們帶沐風到城郊的森林公園。一進入樹林,沐風就像回到了故鄉(xiāng),興奮地四處嗅聞,
標記領地,耳朵和尾巴隨著自然界的各種聲音不停轉動。"看這個,
"賀瑾年指著一棵樹的根部,"這是野兔的足跡。追蹤獵物時要注意地面的痕跡和氣味。
"沐風低頭嗅聞,突然耳朵一抖,閃電般竄入灌木叢。幾秒鐘后,
它叼著一只肥碩的野兔回來,眼中閃爍著狩獵成功的喜悅。代綰綰強忍不適,
鼓勵地拍拍它的頭:"做得很好。"她必須接受這是沐風的天性。
賀瑾年教沐風辨認可食用的野果和草藥,如何尋找干凈的水源,以及在野外避開危險的方法。
沐風學得極快,甚至展現(xiàn)出超出教導的本能知識——它能準確預測天氣變化,
感知遠處的水源,對潛在危險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它在喚醒血脈中的記憶,
"賀瑾年感嘆,"這些知識可能已經刻在它的基因里。"訓練間隙,兩人坐在湖邊休息。
沐風突然豎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對岸。代綰綰順著它的視線看去,
發(fā)現(xiàn)一個小女孩正在湖邊玩耍,而她身后,一只兇惡的流浪狗正齜牙咧嘴地靠近。"危險!
"代綰綰驚呼。還沒等她說完,沐風已經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它以驚人的速度掠過湖岸,
在流浪狗即將撲向女孩的瞬間擋在中間。沐風沒有立即攻擊,而是豎起全身毛發(fā),
壓低身體發(fā)出威懾性的低吼——這是狼族警告對手離開的方式。流浪狗被震懾住了,
夾著尾巴后退幾步,最終轉身逃跑。小女孩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笑著想摸沐風。
沐風謹慎地后退,保持安全距離,直到女孩的母親趕來把她抱走。代綰綰和賀瑾年趕到時,
沐風正靜靜地站在湖邊,望著水中的倒影。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它銀藍色的毛發(fā)上,
背部的花紋在陽光下若隱若現(xiàn)。這一刻,它看起來既像守護自然的精靈,
又像迷失在人間的神獸。"你救了那個孩子,"代綰綰蹲下來抱住它,"我為你驕傲。
"沐風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眼中流露出復雜的情緒——它明白自己既不屬于人類社會,
又尚未被狼族接納。這種身份認同的困惑時常折磨著它。回家的路上,
代綰綰注意到沐風頻頻回首望向山林,鼻子抽動著捕捉風中傳來的自然氣息。她知道,
沐風的心已經開始向往那片自由的天地。當晚,代綰綰輾轉難眠。她悄悄起身,
發(fā)現(xiàn)沐風不在閣樓。陽臺上,銀藍色的身影正仰望著滿天繁星,月光為它鍍上一層銀邊。
代綰綰走過去,輕輕撫摸它的背:"睡不著?"沐風沒有回頭,但尾巴輕輕纏住她的手腕。
順著它的視線,代綰綰看到夜空中格外明亮的北極星。"你想家了?"她輕聲問,
雖然知道沐風真正的"家"已經不復存在。沐風轉過頭,用鼻尖碰了碰她的手心,
然后指向遠方——青嵐山的方向。代綰綰突然明白,對沐風而言,"家"不是一個地點,
而是一種歸屬感。而它正在告訴她,那種歸屬感在山野之間,而非鋼筋水泥的城市。
"我明白了,"她聲音哽咽,"我們會帶你回去。"啟程前的日子過得飛快。
代綰綰為沐風準備了各種可能用到的物品,盡管賀瑾年提醒她沐風最終需要完全依靠自己。
她甚至縫制了一個小布袋,裝上公園的泥土和她的一縷頭發(fā),做成護身符掛在沐風脖子上。
"這樣你就永遠不會忘記我們,"她系緊繩結,"也讓我們能找到你。
"沐風低頭嗅了嗅護身符,然后輕輕舔了舔代綰綰的臉頰,這是它表達親昵的最高方式。
出發(fā)前一晚,他們坐在客廳,氣氛凝重而溫馨。代綰綰拿出一個相冊,
架旁睡覺的可愛模樣;嘗試用爪子拿餅干結果弄得滿地碎屑的搞笑場景..."記得這個嗎?
"她指著一張照片,那是沐風第一次成功煮咖啡后驕傲的表情。沐風用爪子輕輕觸碰照片,
喉嚨里發(fā)出輕柔的嗚嗚聲,像是在笑。它突然起身,從閣樓叼下來一個盒子,
綰綰掉落的發(fā)夾、賀瑾年丟掉的舊手表、公園里撿到的漂亮石頭...每一件都承載著回憶。
賀瑾年揉了揉眼睛:"該死,我眼睛進沙子了。"夜深了,
沐風堅持睡在兩人臥室門口的地毯上,像忠誠的守衛(wèi)。代綰綰半夜醒來,
發(fā)現(xiàn)沐風正靜靜地站在她床邊,月光下它的眼睛閃爍著濕潤的光芒。"怎么了?"她輕聲問。
沐風猶豫片刻,突然做了一個令她震驚的動作——它用前爪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然后低頭將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這是一個充滿儀式感的動作,帶著某種古老而莊重的意味。
代綰綰感到一股奇異的溫暖從接觸點蔓延開來,仿佛有無形的紐帶在他們之間形成。
她不知道這是否就是韓教授資料中提到的"靈念鏈接",
但她確實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沐風洶涌的情感——感激、眷戀、不舍,
以及一種近乎子女對母親的愛。"無論你去到哪里,我都會一直愛你,"她輕聲承諾,
"我的小狼崽。"沐風抬起頭,藍眼睛中倒映著她的臉龐。在月光下,
代綰綰驚訝地發(fā)現(xiàn)沐風背部的花紋正在發(fā)光,形成一個完整的圖案——一輪滿月下,
一頭巨狼仰天長嘯,而在它身邊,站著一個人類的剪影。
這個圖騰似乎在訴說著一個古老的預言,關于狼與人之間永恒的羈絆。
7 重返山林青嵐山的晨霧像一層輕紗籠罩著山谷。代綰綰站在越野車旁,
深吸一口帶著松木清香的空氣,看著沐風如離弦之箭般沖入林間,
銀藍色的身影在晨光中劃出一道閃亮的軌跡。"它記得這里。"賀瑾年卸下行李,
望著沐風消失的方向。他們選擇在山腳下一處隱蔽的林地扎營,
這里距離當年代綰綰發(fā)現(xiàn)沐風的地方只有幾公里。代綰綰摩挲著手腕上被沐風舔過的位置,
那里還殘留著一種奇特的溫熱感:"已經一年了...它離開時才那么小。
"她比劃了一個抱嬰兒的姿勢。遠處傳來沐風興奮的嚎叫,回聲在山谷間回蕩。不一會兒,
它叼著一只肥碩的野兔回來了,驕傲地丟在代綰綰腳邊,尾巴搖得像只家犬。"好孩子!
"代綰綰強忍不適,摸了摸它的頭。沐風似乎察覺到她的勉強,歪頭看她,
藍眼睛里閃過一絲困惑。賀瑾年蹲下來檢查野兔:"干凈利落的致命傷,比上次進步多了。
"他拿出小刀,開始示范如何剝皮處理獵物。沐風專注地觀察,時不時用爪子比劃著學習。
代綰綰轉身去搭帳篷,給一人一狼留下空間。她知道這是沐風必須掌握的技能,
但親眼看著曾經蜷縮在她懷里的小狼崽變成熟練的獵手,心里仍泛起一陣酸澀。午后,
三人——或者說兩人一狼——開始了正式訓練。賀瑾年帶著沐風辨認各種足跡和氣味,
教它如何避開人類設置的陷阱。代綰綰則負責記錄沐風的進步,同時采集山間的野花做標本。
她特意尋找那種藍色小花——沐風曾經送給她的那種。"看這個。
"賀瑾年指著一處灌木叢后的鐵絲套,"這是獵人常用的陷阱,你要學會識別。
"沐風嗅了嗅鐵絲,突然全身毛發(fā)豎起,后退幾步發(fā)出低吼。它用爪子刨地,
露出埋在地下的另一個套索。"聰明!"賀瑾年驚訝地說,"我都沒發(fā)現(xiàn)這個。
"代綰綰注意到沐風的反應異常激烈:"它是不是...記得什么?
"沐風轉向當年父母遇害的方向,喉嚨里發(fā)出一種介于嗚咽與咆哮之間的聲音。
它背部的花紋在陽光下隱約浮現(xiàn),呈現(xiàn)出一種憤怒的紅色調。
賀瑾年輕輕按住沐風顫抖的肩膀:"都過去了。現(xiàn)在你要學會保護自己。"沐風深吸幾口氣,
慢慢平靜下來。它突然用前爪在地上劃出幾個符號——與之前在城里畫的類似,但更加復雜。
"這是什么?"代綰綰湊近看。沐風指指符號,又指指自己的頭,然后做出一個爆炸的手勢。
"記憶?"代綰綰猜測,"你是說...這些是你的種族記憶?"沐風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