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人質劫持現場，我作為談判專家替換了發(fā)抖的孩子。
突擊隊長頭盔下的眼睛讓我瞬間僵住——是分手七年的陸驍。子彈貫穿胸膛時，
我竟慶幸防彈衣穿在他身上。
搶救時醫(yī)生從染血口袋掏出錄音筆：“患者昏迷前反復說‘給他聽’?！笔中g燈熄滅，
醫(yī)生宣布我永久失憶。陸驍顫抖著按下播放鍵，
聽見七年前我的聲音：“上面說陸驍檔案不能有同性污點...他前途不能毀在我手里。
”“分手吧，不愛了?！北┯耆缱?，冰冷的銀線抽打著廢棄倉庫斑駁的鐵皮屋頂，
發(fā)出連綿不絕的震耳轟鳴?？諝饫飶浡F銹、陳年油污和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
混合成一種粘稠的、近乎凝固的氣息。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帶著這股濕冷的金屬腥氣，
直刺肺腑。陳默站在臨時搭建的警戒線外，雨水順著額發(fā)淌下，滑過緊繃的下頜線。
他微微瞇起眼，穿透雨幕，
視線死死鎖住倉庫深處那個微微顫抖的小小輪廓——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
像只受驚的雛鳥，被一個狀若瘋癲的男人死死箍在身前。男人手中的砍刀寒光刺眼，
刀刃緊貼著孩子細嫩的脖頸皮膚，每一次嘶啞的吼叫都伴隨著孩子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
那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像細小的針，扎進陳默的神經末梢?！昂⒆訐尾蛔×恕?/p>
”陳默的聲音透過通訊器，異常冷靜，甚至帶著一種金屬的質感，
穿透雨聲和指揮部頻道里嘈雜的電流噪音，“必須換我進去。”頻道那頭沉默了幾秒，
隨后是行動指揮官壓抑而緊繃的嗓音：“陳專家，風險……”“預案里分析過，
他需要一個更有價值的‘盾牌’，一個能對話的成年人?！标惸Z速平穩(wěn)，毫無波瀾地打斷，
雨水順著他微抿的唇線滑落，“心理崩潰臨界點快到了，再拖下去，孩子和他都危險。
我進去，是唯一可控變量?！薄啊靼?。注意安全，陳默?！敝笓]的聲音沉了下去，
帶著沉重的無奈，“狙擊組已就位，突擊隊準備強攻信號。務必……爭取時間?！薄笆盏健?/p>
”陳默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混雜著鐵銹味的空氣灌入胸腔，帶來一陣銳痛。
他脫下深色的防水外套，露出里面一件干凈的白色襯衫，在昏沉雨幕和倉庫幽暗的光線下，
這抹白色異常醒目，像一道投向深淵的微光。他高舉雙手，掌心朝外，一步步，
緩慢而堅定地走向倉庫那扇半塌的、如同怪獸巨口的鐵皮門。每一步都踩在泥濘里，
濺起渾濁的水花。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暗處無數道目光的聚焦，像冰冷的探針，有戰(zhàn)友的擔憂，
有指揮中心的緊張，更有來自倉庫深處那個瘋子警惕而狂亂的窺視。“別開槍！
”陳默的聲音拔高，穿透雨幕，清晰而帶著一種刻意的、安撫人心的力量，“你看，
我什么都沒有！我來換那個孩子！他太小了，對你沒用！你需要一個像我這樣的，
能聽你說話的人！”倉庫里的男人死死盯著他，喉結上下滾動，刀鋒在孩子脖子上壓得更緊，
勒出一道刺目的紅痕。孩子的哭聲陡然拔高，充滿了絕望?！白屗?！我就過來！
”陳默停在倉庫門口幾步遠的地方，雨水徹底將他澆透，白色襯衫緊緊貼在身上，
勾勒出清瘦的輪廓。他張開的手臂像某種獻祭的姿態(tài)，聲音卻穩(wěn)如磐石，“我就在這里，
不走。你讓他出來，我進去。說話算話！”時間在暴雨的喧囂中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難熬。男人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默，胸膛劇烈起伏，
粗重的喘息在雨聲間隙隱約可聞。終于，他像是被那抹毫無威脅的白色說服，
又或是孩子的哭聲讓他更加煩躁，他猛地將孩子往前一搡?！皾L！快滾！
”孩子踉蹌著撲出來，像只受驚的小鹿，一頭扎進雨幕。陳默立刻側身，
用眼神示意孩子跑向安全區(qū)域。就在孩子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陳默毫不猶豫地抬步，
邁進了倉庫那深不可測的、混雜著霉味和恐懼的陰影之中。倉庫內部的光線極其昏暗，
只有高處幾塊破損的透明瓦片透下幾縷慘淡的天光，在潮濕的水泥地上投下模糊搖曳的光斑。
灰塵在光柱里飛舞?？諝獗韧饷娓訙?，
鐵銹味、機油味和一種汗液蒸騰的酸腐氣息撲面而來。高大的廢棄機械堆疊在角落，
投下扭曲怪誕的陰影，如同蟄伏的怪獸。男人立刻如餓狼般撲上來，冰冷的刀刃帶著風聲，
猛地抵在陳默的頸側。那觸感像毒蛇的信子，寒氣瞬間刺透皮膚。
濃重的口臭和汗酸味噴在陳默臉上?！皠e?；樱 蹦腥怂缓鹬?，
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亢奮而變調，身體篩糠般抖動著，
刀刃在陳默的皮膚上留下細微的顫痕?！拔以谶@里，只有我。”陳默的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一種催眠般的、不容置疑的平靜。他強迫自己忽略頸側的冰涼和刺痛，
全部的感官和意志都調動起來，捕捉著男人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肢體動作，
分析著那狂亂眼神背后可能的縫隙。他緩慢地調整呼吸，讓氣息平穩(wěn)綿長，
試圖用自己的節(jié)奏去影響對方?！澳阆胍裁矗扛嬖V我，我們可以談。任何事，
都有解決的辦法……”他一邊用話語分散男人的注意力，
一邊極其緩慢地、不著痕跡地轉動視線。倉庫內部結構復雜，堆滿障礙物，強攻路線在哪里？
狙擊視野如何？人質——也就是他自己——的位置是否在狙擊死角？
這些信息碎片在他腦中飛速組合。就在他目光掃過倉庫深處一個被巨大油桶遮擋的角落時，
一道身影猛地撞入視野！那是一個突擊隊員。厚重的黑色作戰(zhàn)服覆蓋全身，
頭盔面罩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他緊貼著油桶的陰影，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獵豹，
動作迅捷而無聲。他正抬起手，對著通訊器快速而短促地打著手語，指揮著隊員的包抄路線。
每一個手勢都精準、有力，帶著一種浸入骨髓的冷靜和掌控感。
就在陳默的目光觸及那雙眼睛的剎那——時間，空間，倉庫里令人窒息的空氣，
頸側冰冷的刀刃，男人狂亂的嘶吼……一切的一切，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猛地攥緊，
然后轟然碎裂！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
沉淀著無數次生死邊緣淬煉出的堅毅和警惕。即使隔著昏暗的光線，隔著冰冷的頭盔面罩，
即使那雙眼睛此刻正專注于任務，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huán)境，那獨一無二的輪廓，
那深嵌在眉骨下的、曾經無數次在月光下、在晨曦中凝視過他的熟悉眼神……陸驍。
這個名字，像一顆在冰封心底沉睡了七年的子彈，毫無預兆地被引爆。
巨大的沖擊力從心臟直沖頭頂，又在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陳默的呼吸驟然停止，
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冷靜、所有的預案、所有談判專家的職業(yè)本能，
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怎么會是他？！七年前那個決絕的雨夜，他親手推開的人，
他以為此生再也不會相見的人……此刻，穿著突擊隊的制服，
正潛伏在距離他不足二十米的陰影里，準備著致命的雷霆一擊。
頸側的刀刃似乎感受到了他身體的瞬間僵硬。男人狂躁的情緒陡然升級！“你看什么？！
你想干什么？！”男人厲聲咆哮，抵著陳默脖子的刀刃猛地加力，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
溫熱的液體順著皮膚滑下。男人另一只手死死揪住陳默濕透的襯衫前襟，
拖著他踉蹌地向后退，試圖把自己更深地藏進一個由大型機床構成的視覺死角?！皼]看什么！
冷靜！我在聽你說話！”陳默強迫自己開口，聲音卻無法控制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試圖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危機上，試圖找回那個被訓練出來的、剝離情感的談判專家陳默。
但眼角的余光，卻像被磁石吸住，無法控制地瞟向陸驍藏身的角落。
陸驍顯然也察覺到了人質的異常反應和劫匪情緒的劇烈波動。他打手語的動作停住了。
那雙銳利的眼睛，穿透昏暗的光線和雨水的喧囂，精準地鎖定了陳默的臉。隔著面罩，
隔著七年的時光與刻意斬斷的情愫，隔著生與死的巨大鴻溝，兩道目光，
在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倉庫中央，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那一刻，
陳默清晰地看到陸驍眼中爆開的驚愕！那雙總是沉著冷靜的眸子里，
翻涌起難以置信的滔天巨浪，瞬間沖垮了所有的職業(yè)冷靜。頭盔下的身體，
出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僵硬的停頓。緊接著，是洶涌而來的、無法掩飾的劇烈痛楚！
像一把燒紅的鈍刀，狠狠捅進陳默的胸膛，比頸側的傷口疼上千百倍。
陸驍眼中的痛楚如此赤裸，如此劇烈，仿佛要將陳默的靈魂也一起灼穿。七年了，
原來那道傷口，從未在陸驍身上愈合。這個認知帶來的劇痛，讓陳默幾乎站立不穩(wěn)?！皨尩模?/p>
有警察！你們騙我！”男人徹底失控了！他看到了陸驍位置的暴露，
看到了陳默與那個突擊隊員之間無法解釋的眼神交流。
極致的恐懼瞬間轉化為毀滅一切的瘋狂！他不再尋求庇護，不再考慮談判，
眼中只剩下同歸于盡的瘋狂！他猛地將陳默狠狠推向倉庫中央的空地，同時，
那只一直握著砍刀的手，竟然閃電般從后腰拔出了一把隱藏的、閃著幽冷金屬光澤的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帶著毀滅的氣息，驟然抬起！“去死吧！”男人扭曲著臉，歇斯底里地狂吼。
槍口噴吐火焰！時間在那一剎那被無限拉長、扭曲。扳機扣下的聲音，
在陳默被推出去、身體失去平衡的瞬間，像死神的喪鐘，敲碎了一切喧囂。
世界被抽走了所有聲音，只剩下那一個致命的指向——槍口對準的，
是那個剛從油桶后探出身、正準備撲出的黑色身影！陸驍！那個名字在陳默腦中炸開，
伴隨著七年前雨夜自己冰冷絕情的話語：“分手吧，陸驍，不愛了。
”也伴隨著此刻陸驍眼中那尚未褪去的、足以將他凌遲的痛楚。身體比思維更快。沒有權衡，
沒有恐懼，甚至沒有一絲猶豫。在身體被推搡的慣性中，陳默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擰轉腰身！
不是躲避，而是迎著那死亡的火線，將自己狠狠地、決絕地投擲出去！他撲向的方向，
不是安全，而是陸驍！視野里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光影和色塊。
只有陸驍頭盔下那雙驟然收縮、寫滿震駭的瞳孔，清晰得如同烙印。“砰——！
”槍聲在密閉的倉庫里炸響，帶著沉悶的回音，蓋過了窗外的暴雨。
一股巨大的、灼熱的沖擊力，狠狠撞在陳默的左胸靠上的位置。那力量如此兇猛，
像是被一柄燒紅的鐵錘砸中。骨頭碎裂的悶響清晰地傳入自己的耳膜。
劇痛像海嘯般瞬間席卷了每一根神經，眼前猛地一黑，緊接著是無數刺目的金星炸開。
身體被沖擊力帶得向后重重一仰，如同斷了線的木偶。
在意識被劇痛和黑暗徹底吞噬的前一秒，陳默的視野里，
定格著陸驍那張瞬間褪去所有血色、因極度驚恐和憤怒而扭曲的臉。陸驍像一頭發(fā)狂的野獸，
嘶吼著撲了過來，那吼聲似乎穿破了陳默耳中的嗡鳴。呵……陳默的嘴角，
在徹底沉入黑暗之前，似乎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幸好……幸好他穿著防彈衣……這個念頭，帶著一種近乎荒謬的慶幸和解脫，
成了陳默意識沉淪前最后的漣漪。黑暗無邊無際，冰冷而粘稠，如同沉入萬米深海。沒有光，
沒有聲音，只有一種沉重的、不斷下墜的虛無感。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意識，
如同掙扎著浮出水面的氣泡，艱難地凝聚。最先感知到的，是痛。
無處不在的、尖銳的、撕裂般的劇痛，集中在左胸上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它，
像有無數燒紅的針在反復穿刺。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在擂鼓，
震得那傷口處傳來撕裂般的鈍痛。然后，是聲音。由遠及近，
從一片混沌的嗡鳴中漸漸剝離出來。有儀器單調而規(guī)律的“嘀——嘀——”聲，冰冷而機械。
有模糊的人聲，像是隔著厚重的玻璃傳來，聽不真切。還有……一種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
就在很近的地方，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焦灼。陳默的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鈞巨石。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睫毛才顫抖著，掀開了一條極其細微的縫隙。刺眼的白光瞬間涌入，
帶來一陣眩暈。視野里一片模糊的光斑，過了好幾秒，才勉強聚焦。映入眼簾的，
是慘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無影手術燈。濃重的消毒水氣味霸道地鉆進鼻腔，
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身體的感覺遲鈍而遙遠，仿佛不屬于自己。他……在醫(yī)院？
手術室？意識像生銹的齒輪，艱澀地轉動。
庫……發(fā)抖的孩子……冰冷的刀刃……那雙眼睛……陸驍……還有……槍口的火焰……陸驍！
這個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開混沌！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牽扯到胸口的傷，
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倒抽一口冷氣，眼前又是一陣發(fā)黑。他怎么樣了？
他有沒有……“心率升高！血壓不穩(wěn)！患者有意識波動！
”一個冷靜但略顯急促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陳默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帶著無菌手套的手輕輕按住。他艱難地轉動眼珠，
看到一張模糊的、戴著口罩和手術帽的臉，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透著職業(yè)性的專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瓣悓＜?？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林醫(yī)生。
別緊張，你在手術中，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肺部損傷嚴重，失血過多。
我們現在必須馬上進行開胸手術修復肺葉，控制內出血！風險很高，但請你一定要堅持住！
”醫(yī)生的語速很快，但每個字都清晰地敲在陳默混亂的意識上。
手術……開胸……肺部……陳默的嘴唇極其微弱地翕動了一下，喉嚨里火燒火燎，
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他所有的力氣，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只沒有被按住的手上。
指尖傳來一種冰冷、堅硬、略帶棱角的觸感。是他昏迷前，死死攥在手里的東西！錄音筆！
那個染血的、小小的、冰冷的金屬物體，此刻仿佛成了他與這個世界的唯一聯(lián)系，
也承載著他殘存的最后意志。他記得！他記得在撲出去擋槍、意識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把它從內袋里掏出來，死死攥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