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渝還沒回來,棠梨正在院中聽樂人吹 簫,盤中擺著瓜果,好不愜意。
抬眼望去,柜上擺著的是從芳菲苑搬走的青玉花樽,長廊下是碎竹雕花的盆盞,就連正院的屏風(fēng)都是從芳菲苑搬走的。
敢情不是封去了庫房,而是搬來了她棠梨的屋子。
溫若年呵呵一笑,“弟妹若是喜歡我屋里的物什直說便是,何必繞這么大個(gè)彎子呢?!?/p>
棠梨不妨他們突然過來,又見滿院仆從都看著,有些尷尬,強(qiáng)撐臉面道,
“我才不稀罕這些,你們瞧瞧我院里的這些箱子,全是阿渝給我的聘禮,我豈會(huì)在意你屋里這仨瓜倆棗?”
說著,原本有些心虛的臉色轉(zhuǎn)而又起了幾分炫耀,特意讓人把木箱打開,挨個(gè)給溫若年看去。
溫若年頷首笑道,“當(dāng)真是大手筆?!?/p>
棠梨被捧得飄飄然,“那是,阿渝待我情深至此,什么都要給我最好的。這樣好的東西,也不是人人都配用的?!?/p>
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笑,“依我說呀,投胎投的再好,也不如嫁得好,嫂子你說是不是?”
溫若年笑意依然清淺,“是?!?/p>
陸言蹊默然片刻,隨即緩緩開了口,“不知是誰與你說的,這些是陸渝給你的聘禮?”
棠梨今日是第一次見陸言蹊,沒想到他竟是如此俊美容顏,根本不是她原以為的頹喪廢物。
和溫若年站在一起的時(shí)候,更是璧人一對(duì)交映生輝。
她心里頭有些不舒服了。
冷嗤一聲,“這些聘禮放在我的主院,不是阿渝給我的,難不成還能是你給溫若年的?”
棠梨的嗓音并不尖利,但落在陸言蹊耳中,卻沒來由覺出一股厭煩。
陸渝便是為了這么個(gè)貨色,舍了他的若年的?
看來自己是眼盲,他這弟弟卻是心瞎。
他不欲再與這婦人多費(fèi)唇舌,揚(yáng)了揚(yáng)手,月影便領(lǐng)著侍衛(wèi)上前要把聘禮搬走。
棠梨急了,“陸言蹊!我敬你為兄,卻也不能任由你這般欺負(fù)!你自己出不起娶妻錢,便來主院搶東西不成!”
正說著,陸渝回來了。
見得院中三人對(duì)峙,他不由得疑惑,“好端端的,這是鬧哪出?”
棠梨霎時(shí)間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撲到陸渝懷中,眼淚說掉就掉,“你可算是回來了,阿渝,我都快要被他們欺負(fù)死了......”
陸渝愈發(fā)一頭霧水,“欺負(fù)?誰欺負(fù)你?”
他方才在路上便聽說棠梨挪了芳菲苑的家當(dāng),當(dāng)家做主威風(fēng)得很,怎么眼下她倒反而告起狀來?
棠梨哭得抽抽噎噎,“你兄嫂非說這些聘禮是他們的,還諷刺我出身卑微不配用這些好東西,阿渝,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他們輕賤我便是輕賤你.....”
陸渝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棠梨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效,愈淚眼朦朧望著陸渝,等他給自己主持公道。
溫若年卻是看出陸渝為難,于是淡淡笑了,
“當(dāng)初淮南侯執(zhí)意求娶棠梨,我還以為你二人是情投意合,卻沒想到原來連聘禮都不曾談妥,至今瞞著自家新婦。”
平心而論,溫若的原意是諷刺陸渝,可不知為何他卻聽出幾分哀怨與控訴來。
她在怨他,怨他移情旁人,因怨生妒,所以今日才這般與棠梨過不去。
陸渝唇角微揚(yáng),明明是在處理爛攤子,心里卻升起一股隱秘的愉悅。
他就知道,她心里還有他。
再回過頭來,對(duì)著棠梨歉然道,
“這些聘禮,確實(shí)是阿兄贈(zèng)給....溫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