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爺:“我不許阿嫵上沈家的族譜,敗壞了沈家家風。”
沈嫵面不改色。
流落多年,所謂的父親母親對她來說陌生得很。
再扎心的話語,傷不到她分毫。
沈夫人哭道:“可阿嫵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怪我,都怪我,當年要不是我不小心,怎會弄丟了阿嫵?”
沈寶兒沖過去攙扶住沈夫人,“母親別哭,不是你的錯,是長姐命里有此一劫。大夫說了,哭多了會壞了眼睛。
長姐,你快來和母親服個軟,母親這么哭,你不心疼嗎?”
沈嫵扯了扯唇角。
沈寶兒的話,好似她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惹得沈夫人大哭不止。
其實她三歲那年就記事了,知道自己姓沈,家住京城。
當時她獨自一人又年幼,無法千里迢迢從江南回到京城,只能盼著父母能來江南尋她。
在多年的等待中,她對親人的思念逐漸淡去。
此次上京認親的目的,一來是為了自己的制香事業(yè),二來是為了尋找那個男人。
認親不過是順帶的。
她便道:“能知道我的本名,知曉父母安康,祖母身子硬朗,此行我便很滿足,不再奢求別的了。
只求侯爺開開恩,讓我和兩個孩子暫住一夜,明日一早我們就離開。”
沈堂笑道:“還算你有自知之明?!?/p>
沈侯爺再次動怒:“你一個寡婦,還生得美艷,如何養(yǎng)活孩子?莫非是要去做不三不四的勾當?你既回到沈家認親,明日你出去,損的還是沈家的顏面!”
沈嫵無語的笑了,“侯爺不想我留下,也不想讓我走,莫非是想讓我一頭碰死嗎?”
沈侯爺哼了一聲,沒說話。
竟是默認了。
沈嫵的笑意很冷,還帶著些許的嘲諷。
罷了,不就是演戲嗎?
見得多了,她也會了。
她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滾落。
她驀地跪下,朝著沈侯爺、沈老夫人、沈夫人哐哐哐磕了三個頭。
額頭紅了一大片,哽咽又決絕地道:“侯爺?shù)囊馑?,阿嫵明白了。過去這么些年,阿嫵沒有在長輩們面前盡孝,是阿嫵的錯。阿嫵現(xiàn)在就去死,絕不給侯府丟臉。只求侯府善待我的兩個孩子!”
說完,她起身,朝著墻壁撞去。
沈老夫人撕心裂肺地道:“快!快攔住阿嫵!”
婆子們沖上去,一起抱住了沈嫵。
沈老夫人大怒:“好啊,你要逼死阿嫵,我就隨阿嫵一起去了!讓世人都知曉,你逼死了親娘和親生女兒!”
這可是滅頂?shù)淖锩?/p>
沈侯爺連忙服軟,“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和阿嫵都誤會了?!?/p>
賀媛陰陽怪氣地說:“大妹妹性子真是剛烈,隨便說幾句就要死要活的。往后和大妹妹說話,都要提心吊膽的?!?/p>
沈嫵紅著眼圈,越過人群定定地看著她。
賀媛被看得頭皮發(fā)麻,“大妹妹這樣看我做什么?”
沈嫵揚起唇角,“我雖不在侯府長大,卻是侯府的血脈。沈家的骨氣,早已刻在了骨子里?!?/p>
“好好好,這才是我侯府的小姐!有骨氣!”沈老夫人贊道。
沈寶兒噘起嘴,委屈地說:“祖母不疼寶兒了?!?/p>
沈老夫人厭惡地皺了皺眉。
她本就不喜歡這個抱來的旁支庶女。
矯揉造作,上不得臺面。
便沒搭理她。
沈寶兒得了個沒趣,恨極了沈嫵。
丟了就丟了,還回來做什么?
怎么不死在外頭?。?/p>
沈嫵的回答,讓沈侯爺怒氣消了些。
他回到侯府,沈堂、賀媛、沈寶兒找來書房,和他說沈嫵在外不干不凈,還和人無媚茍合,生下兩個奸生子,他才大動肝火。
親眼見到沈嫵,不似設想中的那般不堪。
沈侯爺面色稍緩,剛要開口,沈堂小聲提醒:“父親,眼下是您升官的緊要關頭。”
沈侯爺想了想,一錘定音:“阿嫵先以表姑娘的身份,住在侯府。”
沈嫵眉心動了動,道:“多謝侯爺收留,既是表姑娘,是客居,給我準備一處客房便好?!?/p>
據(jù)說侯府內宅規(guī)矩多,不得隨意出入。
她還要開香鋪,是要常常出門的。
沈夫人心有不忍。
本就虧欠了沈嫵良多,怎能還叫她住在客房呢?
她有心為沈嫵說幾句,可收到沈侯爺投來的警告眼神,抿著唇不吭聲了。
沈老夫人無奈嘆息,年紀大了,經不起鬧騰了,也就隨沈侯爺去了。
一場接風宴,草草收場。
沈嫵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侯府前院。
侯府還算有些良心,給了她單獨一處院子住。
站在院子里,還能聽到街上的聲音。
沈嫵很滿意,牽著兩個孩子的手進了房中。
簡單洗漱一番,摟著兩個孩子躺下了。
沈言玉小手摸摸娘親紅了的額頭,“娘親疼?!?/p>
沈嫵握住她的手,露出真心的笑意,“娘親不疼?!?/p>
流落在外,受過的傷中,此等磕傷根本排不上號。
“玉兒想張外婆了?!?/p>
“玉兒乖,過幾日,娘親就帶你們去看張外婆?!?/p>
哄好了女兒,沈嫵轉身,想哄一哄兒子。
就見躺在她身后的沈硯禮,小眉頭微蹙,正在沉思。
沈嫵:“……”
這孩子,早慧又老成,心智成熟得根本不像三歲孩童。
和他爹一樣。
想起那個男人,沈嫵眼底浮現(xiàn)哀傷。
假如找到那個男人,她定先扇他兩個大耳光!
沈硯禮一回頭,娘親和妹妹睡著了。
妹妹沒心沒肺,睡得恬靜可愛。
娘親的睫毛上掛著淚珠。
他撐坐起來,伸出手指蘸了點淚水,含在嘴里嘗了嘗。
咸的。
娘親又想爹爹了。
深夜,皇宮。
太醫(yī)院院首胡太醫(yī)跪在太后面前,一臉愁容。
太后同樣愁容不展,“胡太醫(yī),我們認識三十多年了。哀家要聽你一句實話,皇帝的毒……真的沒法子解了嗎?”
胡太醫(yī)嘆氣道:“陛下的毒,是從胎里帶來的,能控制二十年實屬不易。近三年,陛下不知何故郁結于心,加速了毒發(fā)。今日陛下暈倒,毒素爆發(fā),微臣實在無能為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