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花園設了桌席,賓客們?nèi)胱?/p>
賀媛看向賀家的席位,朝著賀蓉招了招手。
賀蓉走了過來。
賀媛奇怪道:“好端端的,怎么蒙了面紗?交代你的事,可辦好了?”
賀蓉垂眸,苦澀地道:“沒辦好,我沒找到沈嫵。”
賀媛微惱,“你能辦好什么事?罷了,走吧?!?/p>
賀蓉低著頭離開了,眼底寫滿了憤懣和憋屈。
沈?qū)殐浩擦似沧?,暗罵了一句廢物。
她道:“嫂嫂莫擔心,待會我定讓沈嫵好看!”
賀媛皺眉:“你別輕舉妄動,沈嫵出了丑,難免會連累侯府?!?/p>
畢竟侯府將來是她的燁兒的,她要幫燁兒維護好侯府的名聲。
沈?qū)殐呵纹さ財D了擠眼,“嫂嫂放心~”
看到沈嫵走了過來,兩人默契地沒有再開口。
沈嫵若無其事地入了座。
沒一會,長公主也過來了,宴席便開始了。
宴席進行到一半,有人提議獻藝,為宴會助興。
小姐們井然有序地出席表演才藝。
上一個表演彈琴的小姐,抱著琴走回了席位。
沈?qū)殐好偷卣玖似饋?,揚聲道:“長公主,我表姐善繪畫,讓我表姐當場作一幅畫吧?!?/p>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沈嫵身上。
沈嫵抬頭,意味深長地看向沈?qū)殐骸?/p>
賀媛皺眉:“大妹妹在鄉(xiāng)野長大,連毛筆都沒見過,哪里會繪畫啊?!?/p>
沈夫人急道:“阿嫵,你就說你不會繪畫,千萬別上臺。否則,大家都會嘲笑你的。”
沈嫵哂笑:“寶兒妹妹說我會,我說我不會,難道旁人就不會嘲笑我了?”
沈夫人噎了下,又道:“總之你莫上臺。”
否則當眾出丑,還會連累忠勇侯府被嘲笑。
沈嫵一個人被嘲笑,總比他們一起被嘲笑好。
沈嫵看穿了沈夫人的心思,不疾不徐地站了起來。
沈?qū)殐禾翎叺乜戳怂谎邸?/p>
沈夫人急聲催促:“阿嫵,你快說你是鄉(xiāng)下來的,畫技不登大雅之堂??!”
賀媛:“大妹妹,你自己被嘲笑,好過連累整個侯府被嘲笑?!?/p>
沈嫵看向長公主,點了點頭,便走出席位,走上臺子。
長公主裝作不認識沈嫵,命人去準備繪畫用的東西。
沈嫵手握毛筆,沾了墨水,開始作畫。
旁人皆好奇,沈嫵會做出怎樣的畫。
只有忠勇侯府的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
沈?qū)殐哄e愕地道:“我不過是和姐姐開個玩笑,姐姐只要說她是鄉(xiāng)下來的粗鄙村婦,不懂琴棋書畫,眾人笑笑也就過去了??山憬阍趺锤疑吓_去畫畫的?。∷嫷漠?,肯定連三歲小兒的涂鴉之作都不如!”
賀媛怒道:“這下好了,大妹妹的不自量力要連累侯府被嘲笑了。燁兒去書院讀書,說不定會因為此事被同窗嘲笑。燁兒若是不肯讀書了,都是大妹妹的錯!”
沈夫人緊緊地盯著沈嫵,眼中滿是不滿和怨怪。
沈嫵定是還記恨著當年將她弄丟一事,蓄意報復,想讓忠勇侯府出丑淪為笑柄。
當年的事,沈嫵怎么就過不去呢?
沈?qū)殐嚎粗蚍蛉搜壑蟹康那榫w,揚起了唇角,“母親,姐姐太不懂事了,一點都不能體諒您和侯府。不如咱們就此離開吧,就讓姐姐一個人被嘲笑,我們何其無辜?為何要被她連累?”
賀媛:“對,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p>
沈夫人咬牙道:“等等,再等等。”
臺上作畫的沈嫵,下筆流暢,神情淡然。
珍珠耳環(huán)輕輕晃動,瑩潤的珍珠映射的光芒,不及她分毫。
男賓和女賓的席位間,僅僅擺了幾架屏風隔開。
抬頭,便能看到對面的情形。
蘇長舟一眼便看到了作畫的女子。
神情恬淡,膚白勝雪,端的是絕艷無雙。
他的耳根再次隱隱發(fā)燙。
同窗馬裕用手肘捅了捅他,調(diào)侃道:“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聽人說,那位姑娘是寄住在忠勇侯府的表姑娘,你要是有意,就上門求娶吧?!?/p>
蘇長舟忙低下頭,羞赧道:“我一個窮秀才,配不上人家?!?/p>
馬裕笑道:“馬上便是春闈了,等你考取功名再上門求娶,就不怕人家姑娘被人搶走了?”
蘇長舟正色道:“馬兄,慎言,莫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p>
馬裕笑了笑,不再說這個話題了。
這蘇長舟,雖是平民百姓出身,但規(guī)矩道理一套一套的,和個老古董一樣保守。
臺上,沈嫵落下最后一筆,放下了毛筆。
長公主便道:“沈姑娘作好畫了?陸嬤嬤,命人仔細拿起來,給我們瞧瞧。”
“是。”陸嬤嬤帶著丫鬟朝沈嫵走去。
沈?qū)殐汉唾R媛急了。
沈?qū)殐航辜钡卣f:“母親,再不走,難道要任人嘲笑嗎?長這么大,我還沒這么丟臉過呢!”
賀媛催促:“母親,趕緊走吧!”
沈夫人復雜地看著沈嫵。
沈嫵面上,竟還沒有大禍臨頭的緊張。
淡然的神色,好似在等著看她們被嘲笑,忠勇侯府淪為笑柄。
忠勇侯府收留的表姑娘,在長公主宴會當日,眾目睽睽之下畫了一副涂鴉都不如的畫,還洋洋得意的顯擺,簡直是驚天大笑話。
沈夫人很失望,她的親生女兒,還不如養(yǎng)女和兒媳婦貼心。
她沉聲道:“我們走吧,阿嫵惹出來的禍事,讓她自己承擔吧。”
三人趁著旁人都預備看畫,悄悄起身打算溜走。
沈嫵的畫,被兩個丫鬟拿起展示。
眾人發(fā)出了些驚嘆語氣。
沈夫人三人的背都彎了,心里直呼丟死人了。
工部侍郎王夫人猛地拉住了沈夫人的胳膊,“沒想到忠勇侯府上還有這等妙人啊,侯夫人,你藏得夠深啊?!?/p>
沈夫人笑不出來了,“她前幾日才來京城投奔侯府,實不相瞞,我對她的了解并不多,讓你們看笑話了。”
王夫人奇怪:“什么笑話?”
沈?qū)殐好嫫け。樁紳q紅了,“丟死人了,表姐的畫作不堪入眼,我看都不敢看!”
王夫人愈發(fā)奇怪了,“你們今日說話好生奇怪,你府上表姑娘的畫,實在是精妙,讓人如臨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