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許動！警察！”
數(shù)支槍口瞬間對準了他。
那人被強光刺激，猛地抬起頭。
正是陳大年！
但他比照片里更加骯臟下作，渾身上下毫無生氣。
陳大年沒有反抗，甚至沒有太多的驚訝。
他只是用一種近乎麻木的眼神掃過黑洞洞的槍口，緩緩抬起了雙手。
最后，陳大年的目光竟然越過眾人，落在了我的臉上。
“陳大年！”
趙鋒厲聲喝道，“你涉嫌與顧宸被殺案有關(guān)！跟我們回去接受調(diào)查！”
他沒有掙扎，任由兩個刑警上前，粗暴地將他從破棉絮里拽起來，銬上冰冷的手銬。
他的身體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陳大年被押解著經(jīng)過我身邊時，干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幾下。
他用只有我能勉強聽清的氣聲，嘶啞地擠出幾個字：
“報應！都是報應！”
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刺眼，陳大年佝僂著坐在鐵椅上。
趙鋒親自坐鎮(zhèn)主審，我隔著單向玻璃，緊盯著里面的每一絲動靜。
“陳大年，昨晚十一點左右，你在哪里？”
陳大年低著頭，盯著自己骯臟的指甲，沉默。
“說話！”
趙鋒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在狹小的空間里激蕩。
“顧宸，認識嗎？昨晚十一點四十七分，有人拍到你站在他的車前，就在城南那條廢棄的貨運路上，你對他做了什么？！”
聽到顧宸的名字，陳大年舔了舔自己干癟的嘴唇，調(diào)笑著說。
“他該死?！?/p>
“你說什么？”趙鋒厲聲呵斥他。
“我說......他該死！”
陳大年猛地提高了音量，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珠因為激動而凸出。
他雙手握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那個小白臉，拿著我女兒的錢去舔那個賤人臭腳的雜種！他該死！”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你的錢？”趙鋒捕捉到關(guān)鍵點，“什么錢！”
陳大年喘息著，臉上露出一絲惡意的笑。
“嘿嘿，當然是我的錢！”
“蘇媚然那個賤人，她直播間賺的每一分錢，都他媽是我的血，是我的命！”
他激動地想要站起來，卻被手銬拽了回去，身體重重撞在椅背上。
“說清楚！”趙鋒厲聲喝道。
陳大年喘著粗氣，眼神變得有些癲狂。
“十年前，老子是栽了，欠了一屁股債，可老子沒想跑！”
“是蘇媚然！是那個毒婦！她怕了，她怕那些要債的連她一起砍死，她逼我走，她說她有辦法弄錢，她求我給她一筆啟動資金......”
陳大年發(fā)出怪異的笑聲。
“老子當時鬼迷心竅，把最后從高利貸手里騙來準備翻本的五萬塊，全給了她！讓她去......去直播！”
“哈哈哈，她就是用那筆錢，買了設(shè)備，買了衣服，買了她那張假臉，她才有今天！”
單向玻璃后的我，渾身冰冷。
原來是這樣。
蘇媚然光鮮的起點，竟然是用陳大年最后騙來的、沾著血腥味的賭資鋪就的。
而陳大年，他并非徹底消失。
他像一條陰溝里的鼴鼠，一直潛伏在暗處，窺視著用他的血本發(fā)跡的蘇媚然。
“所以呢？”
趙鋒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和你殺顧宸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