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種審視真相的、近乎殘酷的冷靜。“是！”祁同偉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干澀發(fā)顫，

但他強迫自己挺直了脊背，迎向那目光。他不能退，這是他唯一的籌碼！“我是祁家洼的！

我爸是祁大壯！我叫祁同偉！”他幾乎是吼出來的，仿佛要用聲音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祁鐵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那雙深潭般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吸了一口煙，煙霧緩緩?fù)鲁??！皷|西。”他朝祁同偉懷里的書包抬了抬下巴，言簡意賅。

祁同偉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手忙腳亂地拉開書包拉鏈，因為緊張，拉鏈卡了一下，

他用力一扯才拉開。他顫抖著手，從一堆揉皺的舊衣服里，

摸出那個用舊報紙包裹著的硬木相框。報紙在他手里簌簌作響。他剝開那層發(fā)黃發(fā)脆的報紙，

將那個玻璃碎裂、只殘余幾片碎渣的舊相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

如同捧著一塊滾燙的烙鐵。他向前走了半步，微微躬身，將相框遞了過去。祁鐵山伸出手。

那只手很大，骨節(jié)粗大突出，手背上青筋虬結(jié)，皮膚粗糙，布滿老年斑和細(xì)小的傷痕，

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力量感。他沒有立刻去接相框，

而是先仔細(xì)地看了一眼祁同偉遞過來的動作，然后才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相框的邊緣，

將它拿了過去。動作很穩(wěn)，沒有絲毫顫抖。他將相框拿在眼前，湊近了些。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落在那張泛黃的黑白照片上。照片里，

穿著舊式干部服、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中年男子。梳著粗辮子、神情怯懦的年輕女子。

還有女子懷里，那個襁褓中皺巴巴的嬰兒。祁鐵山的手指，粗糙的指腹，

緩緩地、極其輕微地拂過照片上那個年輕女子怯懦的臉龐，動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滯澀。

他的目光在那個皺巴巴的嬰兒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即上移，

定格在那個穿著干部服、眼神銳利、與他此刻蒼老面容依稀重疊的中年男子臉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只有煙頭在煙灰缸邊緣輕輕磕碰的聲音，細(xì)微卻清晰。祁同偉屏住呼吸，

心臟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