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陰影如同凝固的墨汁。
>穿著寬大清潔工制服的身影,如同從地獄縫隙中爬出的幽魂,無聲無息地蟄伏。帽檐壓得極低,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毫無溫度、如同冷血爬行動物般的眼睛。那雙眼睛,像精確制導(dǎo)的雷達,掃過空寂的走廊,掃過李振彪那如同焊死在病房門口的、散發(fā)著鐵血煞氣的背影,最終,死死鎖定在那扇緊閉的、象征著最后一道屏障的特護病房門上。
>右口袋。那只看似隨意插在口袋里的手,隔著粗糙的布料,清晰地傳遞著某種冰冷金屬硬物的輪廓與重量——一把安裝了長管消音器的“黑星”手槍。槍身沉重,握把被掌心沁出的冰冷汗水浸得微濕,那是死亡的溫度。
>“清道夫”已就位。
>暗夜,殺機如同實質(zhì)的蛛網(wǎng),再次無聲地籠罩了整個特護病區(qū)。
>---
>特護病房內(nèi)。
>只有生命監(jiān)護儀器發(fā)出的微弱而規(guī)律的“滴答”聲,在寂靜中切割著時間。慘白的燈光從天花板灑下,落在祁同偉身上。
>他依舊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氧氣面罩覆蓋著口鼻,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在透明的罩壁上留下一小片短暫的白霧。臉上幾處縫合的傷口被潔白的紗布覆蓋,左額角那道最深的傷口包扎嚴密,紗布邊緣隱約透出一點干涸的暗紅。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留置針連接著輸液管,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緩慢而固執(zhí)地注入他傷痕累累的軀體。
>失血過多帶來的慘白,如同劣質(zhì)的粉底,覆蓋著他年輕卻棱角分明的臉龐。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兩小片濃重的陰影,即使是在深度鎮(zhèn)靜和重傷昏迷中,那緊蹙的眉頭也從未真正松開過,仿佛靈魂深處依舊在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或是在與某個無形的夢魘搏斗。薄唇緊緊抿著,失去了所有血色,形成一道倔強而脆弱的直線。
>深藍色的病號服下,是纏滿了繃帶的胸膛。左側(cè)胸壁,胸腔閉式引流的管子如同一條詭異的毒蛇,從繃帶縫隙中探出,連接著下方一個透明的引流瓶。瓶內(nèi),暗紅色的血液混合著少量淡黃色的組織液,在瓶底靜靜積聚了小半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起伏,都牽動著液面產(chǎn)生細微的波動,如同生命流逝的刻度。
>病房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面濱城沉沉的夜色和霓虹的喧囂。這里像一座孤島,一座被死亡氣息環(huán)繞的、脆弱的生命孤島。
>---
>病房外。
>李振彪如同一尊用鋼鐵澆筑的雕塑,紋絲不動地佇立在門口。他穿著深色的便裝,身姿挺拔如松,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只有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在昏暗的走廊里緩緩地、一遍又一遍地掃視著。
>從走廊盡頭緊閉的消防通道門,到對面墻壁上掛著的“肅靜”標識牌,再到斜對面護士站空無一人的吧臺,最后回到自己腳下光潔反光的地面瓷磚……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陰影,都在他冰冷目光的反復(fù)犁耕之下,無所遁形。
>他的右手看似隨意地垂在身側(cè),但指關(guān)節(jié)卻微微弓起,保持著一種隨時可以爆發(fā)出恐怖力量的姿態(tài)。腰間的槍套隱藏在深色的外套下,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和冰冷的觸感,時刻提醒著他肩負的使命??諝庵袕浡t(y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但這氣味之下,李振彪敏銳的感官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被刻意壓抑的……殺氣?
>如同寒流拂過后頸的汗毛。
>他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猛地刺向走廊盡頭那片被消防通道門框切割出的、格外濃重的陰影!
>就在他目光聚焦的剎那!
>“吱呀——”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老舊金屬摩擦聲的門軸轉(zhuǎn)動聲,從那片陰影里響起!
>消防通道那扇厚重的、刷著綠漆的鐵門,被推開了一條僅容一人側(cè)身通過的縫隙!
>一個穿著臃腫的藍色清潔工制服、戴著白色口罩和壓得很低的鴨舌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縫隙里閃了出來!動作輕捷得幾乎沒有帶起一絲風(fēng)聲!
>那人推著一輛醫(yī)院常見的、不銹鋼材質(zhì)的雙層清潔車。車上雜亂地堆放著幾個空消毒液瓶子、幾卷替換用的垃圾袋、還有拖把水桶等雜物。車輪在光潔的地面上滾動,發(fā)出極其細微的“咕?!甭暋?/p>
>“清道夫”!
>李振彪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強弓!一股冰冷的、足以凍結(jié)血液的危機感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他幾乎是本能地微微側(cè)身,調(diào)整了站姿,重心下沉,將病房門牢牢護在身后,右手悄無聲息地滑向了腰間槍套的位置!眼神如同鎖定獵物的猛虎,死死盯住那個推著清潔車、低著頭、正朝著病房方向緩緩走來的身影!
>距離在縮短。
>二十米……
>十五米……
>十米……
>清潔車輪的“咕嚕”聲在死寂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李振彪的右手食指,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機護圈上。呼吸調(diào)整到最平穩(wěn)的狀態(tài),全身的力量凝聚在一點,如同即將爆發(fā)的火山!他在等待!等待對方進入絕對無法逃脫的致命距離!或者……等待對方露出任何一絲攻擊意圖!
>然而,就在距離病房門口還有七八米遠的時候,那個清潔工卻停了下來。
>他沒有看李振彪,仿佛門口這個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守衛(wèi)根本不存在。他自顧自地彎下腰,從清潔車下層拿出一個干凈的藍色塑料垃圾袋,動作有些笨拙地撐開,然后走向病房門斜對面、靠在墻邊的一個半滿的垃圾桶。
>他背對著李振彪,開始慢吞吞地、極其認真地清理那個垃圾桶。將里面的廢紙團、空藥盒、棉簽等雜物,一件一件地、有條不紊地裝入新的垃圾袋。動作遲緩,帶著一種底層勞動者特有的麻木感。
>李振彪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在清潔工那臃腫的制服、低垂的頭顱、慢條斯理的動作上反復(fù)切割。
>偽裝?
>太像了。那種長期從事底層體力勞動形成的遲緩姿態(tài),那種對周圍環(huán)境漠不關(guān)心的麻木感……簡直天衣無縫!
>難道……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清潔工?是自己神經(jīng)過敏了?
>但那股揮之不去的、冰冷的殺氣……絕不會錯!
>就在李振彪心神出現(xiàn)一絲極其細微的、因為對方過于逼真的偽裝而產(chǎn)生的遲疑和判斷動搖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個背對著他、正彎腰將最后一點垃圾塞進袋子的清潔工,身體猛地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般彈射而起!
>動作快得只在視網(wǎng)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他并非轉(zhuǎn)身!
>而是借著彎腰直起的巨大爆發(fā)力,整個身體如同陀螺般,以左腳為軸心,猛地一個極限的、違反人體工學(xué)的后旋!
>在身體旋轉(zhuǎn)的同時,他那一直插在寬大清潔工制服右口袋里的手,如同出洞的毒蛇般閃電抽出!
>一道冰冷的、泛著幽藍色澤的金屬寒光,撕裂了昏暗的光線!
>不是槍!
>是一支結(jié)構(gòu)極其精巧、如同鋼筆大小的金屬注射器!前端細長的針頭在燈光下閃爍著致命的寒芒!針管里,是半管粘稠的、如同琥珀般散發(fā)著詭異幽藍光澤的液體!
>“噗!”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氣球被刺破的聲響!
>注射器針頭精準地、狠辣無比地刺穿了清潔工自己左臂外側(cè)的衣物!那粘稠的幽藍色液體,在強大的內(nèi)置彈簧推動下,瞬間被全部注入了他的左臂肌肉之中!
>整個過程,快到令人窒息!從旋身到自注,只用了不到一秒!
>李振彪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間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
>神經(jīng)毒素!高濃度!瞬間注入!
>這不是刺殺!這是自殺式攻擊!目標只有一個——清除病房內(nèi)的人!而執(zhí)行者,在完成致命攻擊前,絕不能失去行動能力!所以,他需要先給自己注射強效的、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激發(fā)身體全部潛能、屏蔽一切痛覺、甚至無視致命傷的……戰(zhàn)斗興奮劑!
>果然!
>那支空了的注射器被隨意地丟棄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清潔工猛地抬起頭!鴨舌帽下,那雙原本如同死水般麻木的眼睛,此刻卻布滿了猙獰的血絲!瞳孔因為藥物的作用而急劇放大,如同野獸般散發(fā)著瘋狂、嗜血、毫無理性的光芒!一股狂暴的、非人的氣息從他身上猛地爆發(fā)出來!他臉上的肌肉因為藥物的刺激而扭曲抽搐,喉嚨里發(fā)出如同野獸般的“嗬嗬”低吼!
>“吼——!”
>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咆哮炸響!
>“清潔工”動了!他的身體不再有絲毫的遲緩和偽裝,速度快到突破了人類的視覺極限!如同被激怒的瘋牛,帶著一股毀滅性的氣勢,無視了擋在病房門口的李振彪,直接朝著厚重的病房門猛沖過去!那架勢,竟是要用血肉之軀生生撞開!
>“找死!”
>李振彪眼中寒芒炸裂!所有的遲疑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冰風(fēng)暴席卷而出!他蓄勢待發(fā)的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驟然釋放!
>左腳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堅硬的地磚發(fā)出細微的呻吟!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精準、狠辣、凝聚著千鈞之力,直搗“清潔工”因前沖而暴露無遺的左側(cè)太陽穴!這一拳,足以開碑裂石!
>然而!
>注射了不知名強效興奮劑的“清潔工”,反應(yīng)速度和身體強度已經(jīng)達到了非人的地步!
>面對這足以致命的一拳,他竟然不閃不避!布滿血絲的獸瞳里只有瘋狂的目標——那扇門!他只是極其勉強地、在拳頭即將及體的瞬間,微微偏了一下頭!
>“砰!”
>沉悶到令人心悸的骨肉撞擊聲!
>李振彪那足以打碎磚石的重拳,狠狠砸在了“清潔工”的左側(cè)顴骨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聲!
>“清潔工”的整個左臉瞬間塌陷下去!顴骨粉碎!鮮血混合著碎裂的牙齒狂噴而出!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前沖的勢頭猛地一滯!
>但!
>他僅僅是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
>那雙獸瞳里的瘋狂光芒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因為劇痛和藥物的雙重刺激,變得更加熾烈和狂暴!他喉嚨里發(fā)出更加低沉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借著李振彪一拳之力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間,被砸得偏向右側(cè)的身體猛地擰腰發(fā)力!那一直垂在身側(cè)的左手,如同毒蝎的尾鉤,閃電般從清潔車雜亂堆放的垃圾袋下抽出!
>寒光再閃!
>這次不再是注射器!
>是一把刃口呈現(xiàn)出詭異暗啞色澤、明顯淬了劇毒的軍用格斗匕首!匕首帶著刺骨的寒意,劃出一道致命的弧線,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狠辣無比地捅向李振彪毫無防護的右側(cè)肋下!角度刁鉆,直指腎臟!
>同歸于盡的打法!
>李振彪心頭警兆狂鳴!收拳已經(jīng)來不及!他猛地吸氣縮腹,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左側(cè)極限滑步!同時右肘如同鐵錘般狠狠向下砸落,試圖格開這致命的毒刃!
>“嗤啦!”
>鋒利的毒刃擦著李振彪的右肋劃過!堅韌的作戰(zhàn)服外套被輕易割開!冰冷的刀鋒甚至劃破了他腰間的皮膚,帶來一絲細微卻令人心悸的刺痛和麻痹感!
>劇毒!
>李振彪眼神一凜!動作沒有絲毫遲滯!格擋落空的右肘順勢變招,如同鋼鞭般橫掃,狠狠砸在“清潔工”持刀的左手腕上!
>“咔嚓!”
>又是一聲清脆的骨裂!
>“清潔工”的左手腕瞬間呈現(xiàn)詭異的彎折!匕首脫手飛出,“當啷”一聲掉落在遠處的地面上!
>然而,這足以讓常人瞬間失去戰(zhàn)斗力的劇痛,對注射了強效興奮劑的“清潔工”來說,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他布滿血絲的獸瞳死死鎖定著近在咫尺的病房門!被砸斷的左手腕無力地耷拉著,但他完好的右手卻如同鐵鉗般,猛地抓向清潔車上層那個碩大的、裝著半桶污水的紅色塑料桶!
>“去死吧!”
>他嘶吼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沉重的污水桶連帶著里面渾濁發(fā)臭的液體,狠狠砸向李振彪的面門!試圖用這骯臟的“武器”制造混亂!
>渾濁的污水帶著刺鼻的惡臭潑灑開來!
>李振彪眼神冰冷,沒有絲毫閃避!他迎著潑來的污水,不退反進!身體如同利箭般前沖!在污水即將潑到臉上的瞬間,他的左手如同閃電般探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清潔工”那完好的右手手腕!五指如同燒紅的鐵鉗,瞬間收緊!
>“呃啊!”即使被藥物屏蔽了大部分痛覺,“清潔工”依舊發(fā)出一聲悶哼!手腕的骨頭在恐怖的力量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李振彪借著前沖的巨大力道,抓住對方手腕的左手猛地向自己身側(cè)一帶!同時,早已蓄勢待發(fā)的右膝,如同攻城巨錘,帶著全身的力量和恐怖的爆發(fā)力,如同炮彈般狠狠撞向“清潔工”毫無防備的胸腹要害!
>八極拳殺招——鐵山靠!
>不!是更兇悍的變招——頂心膝!
>“嘭——?。?!”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停跳的巨響!
>仿佛一柄萬斤重錘,狠狠砸在了一面破鼓上!
>“清潔工”的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正面撞擊!整個胸腹部位肉眼可見地塌陷下去!狂暴的力量透體而過,他甚至聽到了自己內(nèi)臟破裂的可怕悶響!
>“噗——!”
>一大口混合著內(nèi)臟碎塊和濃稠血液的污物,如同噴泉般從他口中狂噴而出!噴濺在李振彪冰冷的面龐和作戰(zhàn)服上!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獸瞳里,瘋狂的光芒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驟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生命急速流逝的空洞和難以置信的茫然。被藥物強行激發(fā)的生命力,在這一記足以粉碎一切的膝撞下,被徹底摧毀!
>他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癱倒下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磚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鮮血如同蜿蜒的小蛇,迅速在他身下蔓延開來。
>李振彪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臉上和身上沾滿了敵人的污血和內(nèi)臟碎塊,散發(fā)著濃重的血腥和惡臭。他冰冷的眼神掃過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尸體,確認對方再無任何威脅。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搏殺,看似短暫,卻已耗盡了他大半的精氣神,尤其是格擋毒刃時被劃破的腰間皮膚,傳來一陣陣越來越明顯的麻痹感和灼痛感!
>劇毒!必須立刻處理!
>然而,就在他心神因為擊殺敵人和體內(nèi)毒素蔓延而出現(xiàn)一絲極其短暫松懈的剎那!
>“砰!”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紅酒塞子被拔出的悶響!
>并非來自走廊!
>而是……來自病房內(nèi)部!
>是安裝了高效消音器的手槍射擊聲!
>李振彪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他猛地扭頭看向病房門!
>不可能!病房里只有重傷昏迷的祁同偉!哪里來的槍聲?!
>除非……
>“砰!砰!砰!”
>又是連續(xù)三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重錘砸在李振彪心口的悶響!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病房門板!
>不好!調(diào)虎離山!聲東擊西!
>真正的殺手,早已潛伏在病房內(nèi)!就等著自己與外面這個“明子”搏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對目標發(fā)動致命一擊!
>巨大的驚駭和自責(zé)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攫住了李振彪的心臟!他發(fā)出一聲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嘶吼,完全不顧腰間毒素的侵蝕和身體的疲憊,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撞向那扇緊閉的病房門!
>“轟??!”
>一聲巨響!
>厚重的實木病房門被李振彪如同蠻牛般的身軀硬生生撞開!門鎖扭曲變形,門板重重地拍在墻上!
>眼前的一幕,讓李振彪目眥欲裂!
>病房內(nèi)。
>慘白的燈光下。
>一個穿著合體的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眼鏡、醫(yī)生打扮的男人,正站在祁同偉的病床前!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鏡片后的眼神冰冷如同手術(shù)刀,右手平舉著,握著一把安裝了超長消音管的“黑星”手槍!槍口還殘留著一縷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青煙!
>而病床上!
>祁同偉的身體在剛才的撞擊聲中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但更觸目驚心的是,他蓋在胸口的白色薄被上,靠近左胸心臟的位置,赫然多出了三個呈品字形排列的、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的焦黑彈孔!
>三槍!直指心臟!
>“不——!??!”李振彪發(fā)出撕心裂肺的狂吼!巨大的憤怒和絕望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他如同瘋魔般,完全無視了殺手可能調(diào)轉(zhuǎn)的槍口,用盡最后的力量,朝著那個白大褂殺手猛撲過去!他要撕碎這個雜碎!
>然而,那個白大褂殺手似乎早有預(yù)料。在李振彪撞門而入的瞬間,他槍口已經(jīng)極其穩(wěn)定地調(diào)轉(zhuǎn),指向了門口!
>“噗!噗!”
>又是兩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悶響!
>李振彪前沖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左肩胛骨和右大腿外側(cè),幾乎同時爆開兩朵刺目的血花!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前撲的勢頭瞬間瓦解,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撲倒在地!鮮血迅速在地板上蔓延開來!
>白大褂殺手看都沒看倒地的李振彪,仿佛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蒼蠅。他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回病床上的祁同偉身上,鏡片反射著無影燈慘白的光芒,如同死神的凝視。他手中的“黑星”手槍,再次穩(wěn)穩(wěn)抬起,黑洞洞的槍口,精準地瞄準了祁同偉的眉心!
>補槍!確保目標徹底死亡!
>就在他食指即將扣下扳機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病床上,那個看似毫無生氣的軀體,動了!
>祁同偉一直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雙眼睛里,沒有重傷垂死的虛弱,沒有剛蘇醒的迷茫,只有一種被死亡和劇痛徹底點燃的、如同地獄巖漿般沸騰的、足以焚燒一切的暴戾和瘋狂!
>他的左手,如同從地獄深淵探出的鬼爪,快得超出了人類反應(yīng)的極限!在李振彪撞門、殺手開槍、再到殺手重新瞄準的這電光火石之間,這只手早已悄無聲息地、死死地攥住了連接在床頭金屬護欄上的、那根沉重的、用來懸掛輸液瓶的金屬吊桿!
>就在殺手槍口指向他眉心的瞬間!
>祁同偉那布滿血絲、燃燒著瘋狂火焰的眼睛,死死鎖定了殺手握槍的手腕!
>“吼——!”
>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受傷孤狼瀕死反擊般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迸發(fā)出來!
>他用盡全身殘存的所有力量,甚至不惜撕裂胸腔剛剛縫合的傷口!左臂肌肉如同鋼纜般瞬間墳起!帶動著那根沉重的金屬吊桿,如同揮舞著一柄來自地獄的巨錘,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朝著殺手握槍的右手手腕,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一聲令人頭皮炸裂、牙齒發(fā)酸的、清脆到恐怖的骨裂聲,在死寂的病房里如同驚雷般炸響!
>金屬吊桿帶著千鈞之力,精準無比地砸在了殺手的手腕上!
>白大褂殺手臉上的冰冷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無法形容的、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劇痛所覆蓋!扭曲變形!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腕骨粉碎的聲音!那感覺,就像被液壓機瞬間碾過!
>“呃啊——!”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從他喉嚨里擠壓出來!
>他手中的“黑星”手槍再也握不住,脫手飛出,“當啷”一聲掉落在遠處的地板上!
>巨大的疼痛讓他的身體猛地向后踉蹌!
>而祁同偉,在揮出這搏命一擊后,胸腔的傷口徹底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胸口的繃帶和病號服!巨大的脫力感和劇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眼前一黑,身體無力地癱軟下去,意識再次陷入模糊的黑暗邊緣。
>但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個殺手捂著自己完全變形、如同爛泥般的手腕,踉蹌后退時,眼中那難以置信的驚駭和痛苦!
>值了!
>“媽的!”白大褂殺手劇痛之下徹底瘋狂!左手閃電般從白大褂內(nèi)側(cè)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戰(zhàn)術(shù)匕首!他無視了地上掙扎的李振彪,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病床上再次陷入昏迷、毫無反抗之力的祁同偉!拖著粉碎的右手,左手持刀,就要撲上去進行最后的割喉!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最后時刻!
>“嘩啦——?。?!”
>一聲驚天動地的、如同玻璃瀑布崩塌般的巨響!
>病房那扇緊閉的、厚重的、拉著窗簾的巨大落地窗,連同堅固的鋁合金窗框,在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被一股無可匹敵的狂暴力量從外面硬生生撞得粉碎!
>玻璃碎片如同密集的冰雹,混合著扭曲的鋁合金斷片,如同爆炸的彈片般向病房內(nèi)瘋狂激射!窗簾被巨大的沖擊波撕扯成碎片!
>刺骨的夜風(fēng)裹挾著硝煙和灰塵,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猛地灌入病房!
>煙塵彌漫!碎屑紛飛!
>就在這爆炸般的混亂中心!
>四道如同神兵天降般的黑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雷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姿態(tài),從破碎的窗口悍然突入!
>他們?nèi)砀采w著啞光的黑色重型作戰(zhàn)服,如同來自深淵的鋼鐵魔神!頭戴全覆蓋式、帶有夜視和熱成像功能的戰(zhàn)術(shù)頭盔,冰冷的護目鏡反射著病房內(nèi)慘白的光線,看不到絲毫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肅殺!手中緊握著加裝了戰(zhàn)術(shù)配件、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突擊步槍!槍口在突入的瞬間,便已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地鎖定了房內(nèi)每一個可能存在的威脅!
>動作迅捷!配合默契!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
>為首的那名突擊手,頭盔側(cè)面噴涂著一個猙獰的滴血匕首標志!他的動作最快!突入的瞬間,槍口如同閃電般指向那個左手持刀、正要撲向病床的白大褂殺手!
>“噗噗噗噗!”
>一連串輕微而急促的點射聲響起!
>四朵刺目的血花,幾乎同時在白大褂殺手的眉心、咽喉和左右胸口心臟位置爆開!
>精準!致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白大褂殺手的身體如同被瞬間抽掉了所有骨頭,猛地僵直,眼中的瘋狂和痛苦瞬間被死亡的灰白所取代,直挺挺地向后栽倒!手中的匕首“當啷”落地。
>另外三名突入的黑影,槍口如同毒蛇般分別指向不同的方向:一個指向地上掙扎的李振彪(瞬間判定其失去威脅,槍口微抬),一個指向病房角落和衛(wèi)生間(快速掃描),最后一個槍口死死鎖定在破碎的門口方向,警戒走廊!
>整個突入、識別、清除威脅的過程,快如電光火石!從破窗到擊殺,不超過兩秒!
>煙塵緩緩散去。
>冰冷的夜風(fēng)灌入一片狼藉的病房。
>四名如同鋼鐵堡壘般的黑色身影,如同四尊守護神祇,將病床上那個渾身染血、生死不明的年輕檢察官,牢牢拱衛(wèi)在中央。
>為首那名頭盔噴涂著滴血匕首標志的突擊手,冰冷的護目鏡掃過病床上祁同偉胸前那三個致命的彈孔和迅速擴大的血暈,又掃過地上重傷瀕死的李振彪,最后,透過破碎的窗口,望向外面濱城沉沉的、被紅藍警燈隱約照亮的夜空。
>他抬起帶著戰(zhàn)術(shù)手套的左手,沉穩(wěn)而有力地按在了頭盔側(cè)面一個不起眼的通訊按鈕上。
>嘶啞而冰冷的聲音,如同鋼鐵摩擦,清晰地通過加密頻道傳出:
>“‘利劍’報告泰山?!?/p>
>“目標區(qū)域控制?!?/p>
>“威脅清除?!?/p>
>“幼龍……”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護目鏡下的目光再次掃過祁同偉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有純粹的戰(zhàn)場匯報:
>“重傷瀕危?!?/p>
>---
>濱城市第一人民醫(yī)院,院長辦公室。
>這里已經(jīng)被臨時征用為指揮中樞。巨大的落地窗前,祁鐵山背對著門口,面向著窗外依舊被混亂和警笛聲籠罩的醫(yī)院。身姿挺拔如舊,如同定海神針。
>他手里拿著一個軍用衛(wèi)星電話。電話那頭,清晰地傳來“利劍”突擊隊隊長那嘶啞冰冷的戰(zhàn)場匯報。
>“……重傷瀕危。”
>最后四個字,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入耳膜。
>祁鐵山捏著衛(wèi)星電話的手指,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森然的白色。他沒有立刻回應(yīng),也沒有轉(zhuǎn)身。寬闊的肩膀在燈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
>辦公室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加密電臺里偶爾傳來的、其他小隊簡潔的加密匯報聲。
>周正國(反瀆局局長)、趙東來等人肅立在旁,大氣不敢出,臉色凝重到了極點。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從地獄到天堂、再從天堂跌落地獄的巨大沖擊。特種部隊神兵天降,雷霆手段清除了致命的殺手,但祁同偉……卻身中三槍,心臟位置!
>良久。
>祁鐵山緩緩抬起左手,那只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指向辦公桌上那部紅色的保密座機。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如同悶雷在云層中滾動,帶著一種足以冰封萬物的決斷和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接?xùn)|海艦隊總醫(yī)院。”
>“命令:院長親自帶隊,啟用‘生命方舟’最高規(guī)格移動ICU單元?!?/p>
>“目標:祁同偉?!?/p>
>“即刻轉(zhuǎn)運!”
>“所有治療,按戰(zhàn)場最高標準執(zhí)行!”
>“不惜一切代價?!?/p>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那只指向電話的手并未收回,反而緩緩下移,如同審判的權(quán)杖,最終落在一份剛剛由趙東來緊急呈送、還帶著打印機余溫的文件上。
>文件的標題是:
>**關(guān)于提請對漢東省政法委書記梁群峰同志采取強制措施的緊急報告**
>報告的正文下方,是觸目驚心的證據(jù)鏈摘要和觸犯的刑律條款。最后,是趙東來和周正國兩人的親筆簽名,以及鮮紅的公章。
>祁鐵山的手指,在那份沉甸甸的報告上,極其緩慢而有力地敲擊了三下。
>如同戰(zhàn)鼓擂響!
>他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出鞘的利劍,帶著斬斷一切魑魅魍魎的決絕:
>“同時?!?/p>
>“命令濱城市委、市府、市公安局、市檢察院……”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熔巖般的怒焰徹底化作了冰冷的、足以焚毀一切的審判之光:
>“即刻執(zhí)行!”
>“目標:梁群峰!”
>“罪名:叛國!”
>“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