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她身邊空無一人。
病房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回舟,我不知道宋予對那種藥過敏,”林清晚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和自責,“如果她醒了要投訴我,我也認了,是我……”
“不會,阿予不會怪罪你,畢竟你是為了給她治病?!?/p>
慕回舟打斷她,語氣篤定又帶著安撫。
宋予眼眶發(fā)酸,呆愣地聽著慕回舟對林清晚的維護,心像被人狠狠攥緊。
他甚至不需要她開口,就替她原諒了。
門外聲音消失,過了一會兒,慕回舟輕輕推門而入。
見她醒來,慕回舟松了一口氣,神色有些不自然:
“阿予,怎么樣了?”
宋予目光無神,心里酸澀,明知答案,還是忍不住抱著一絲希望試探他。
“醫(yī)生怎么說?!?/p>
慕回舟情緒復雜,目光閃爍。
“醫(yī)生說是精神性昏厥,你太抗拒清晚的治療了。”
她眼底的光漸漸消散,自嘲一笑。
曾經那個把她捧在手心的少年,正在為了另一個女人撒慌。
把藥物過敏說成她的心理問題,把林清晚摘得干干凈凈。
見她這樣笑,他心里五味雜陳。
他語氣軟了下來,把她抱在懷里,掌心觸到她嶙峋的脊背,突然喉頭發(fā)緊:
“阿予,你好不容易回林家,而且我們一個月后就要結婚了,等你恢復了我們去挑婚紗好嗎?”
他抱得緊,就像她是易碎的珍寶,也是這樣近的距離,她聞到了他領口殘留的淡淡的香水味。
那是林清晚慣用的味道。
宋予眼眶泛紅,聽著男人有力的心跳,輕聲說:
“回舟,一個月后,我就要死了。”
她的話被不遠處一個護士的聲音蓋過:
“林醫(yī)生!你醒醒啊?!?/p>
慕回舟猛地回頭,看見林清晚倒在地上。
“阿予,你先休息,我等會兒回來。”
他急匆匆丟下一句話,一陣風似的沖出去。
“慕少爺,林醫(yī)生只是疲勞過度,別太擔心……”
宋予看著他抱起林清晚進了她的辦公室,手心攥緊,眼淚滾落。
幾個小時過去,慕回舟沒有回來過。
她聽見護士在八卦。
“林醫(yī)生命真好,剛剛就是疲勞過度累暈了,慕少爺就急得不行,守著她休息?!?/p>
“對啊,聽說還叫來院長親自給她批假,剛剛帶著她走了?!?/p>
宋予垂眸看著手機上慕回舟剛剛給她發(fā)的消息:
“阿予,公司有點事,我過去處理一下,晚點過來?!?/p>
同時,朋友圈更新了林清晚的動態(tài)。
【多虧了某人,忙里偷閑終于來了?!?/p>
配圖是一家高級餐廳,照片的角落露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
她再熟悉不過了。
這雙手牽過她無數次,也給過她溫暖的擁抱,無名指根部還紋著她名字的縮寫。
宋予臉色蒼白,胃里又是熟悉的絞痛。
她吐出一口血,死死攥住手機。
慕回舟,如果你知道我快死了,還能這么心安理得地和她在一起嗎?
她吃了止痛藥,離開醫(yī)院。
宋予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郊區(qū)的公墓。
她剛剛挑好了一塊墓地,位置安靜,環(huán)境也不錯。
宋予簽下自己的名字,轉頭又來到殯儀館。
“小姐你好,請問是有去世家屬需要火化嗎?”
工作人員禮貌地詢問。
宋予搖搖頭,輕聲說;
“不是,是我自己。”
“???什么?”
饒是見慣了生死的工作人員也愣了一下,他從沒遇到要給自己安排火化的人。
她歉意地解釋:
“對不起,我不是要嚇你,也不是開玩笑,因為我……生病快死了?!?/p>
“那你的家人呢?”
“我沒有家人了。”
工作人員頓時同情地看著她,語氣更溫和“
“好,你放心,我們會給你辦好的?!?/p>
辦好一切,宋予身體累到極限,獨自回家。
她剛踏進家門,就看見林清晚和慕回舟表情嚴肅地坐在大廳。
慕回舟甩出一張紙,上面是投訴林清晚用藥不當的事。
她愣了一下,心里緊張酸澀。
“你懷疑是我?”
“除了你還有誰?上次不都說了是你自己精神性昏厥,你還背著去投訴,你知不知道清晚要評職稱了?”
“不是我!而且就算是我,我不能投訴嗎?我不是被她害進醫(yī)院的嗎?”
宋予再也忍不住了,氣憤到眼眶泛紅。
“回舟,算了,確實是我的失誤。”
林清晚適時出言勸說,卻惹來慕回舟更大的怒火。
“宋予,你在外流落幾年,就學會這些斤斤計較和猜忌嗎?”
她的心瞬間涼透,眼淚匯聚滑落。
“她差點害死我!自從我回來開始,她就一直……”
慕回舟直接打斷她,臉色難看,失望的目光像冰一樣扎進宋予心里。
“阿予,道歉。”
“慕回舟,你又不信我?”
慕回舟臉色陰沉,不悅地看著她:
“人證物證俱在,你讓我怎么相信你?”
他說著,眼神示意他的手下壓著她走到林清晚面前。
宋予被鉗制住掙扎不了,一顆心碎得徹底。
“對不起,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