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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茶杯再也拿不穩(wěn),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作響。
時(shí)候正巧,蕭暮沖進(jìn)了我的宮門,看著的便是容嵐拿劍抵著楚美人的景象,她戲演的極好,眼睛里溢滿了淚,癱軟倒在蕭暮懷里說著她怕。
于是蕭暮揮掉了容嵐的劍,叫人將他壓倒在地上,緊皺著眉頭斥責(zé)著我。
“宋知遇!我竟不知你是此等毒婦!對(duì)著懷了孕的婦人也能下此狠手!”
他以前,從不叫我大名,只叫我卿卿。
伉儷情深,自我進(jìn)宮以來,好久沒看過這等好戲,我鼓了鼓掌,強(qiáng)撐起了身子,一句話不說,只拿出小小的如意鎖和虎頭鞋。
聲音沙啞,一開口就像是浸了血,嘔啞難聽。
“阿暮,我們的孩子若是在的話,你也會(huì)如此護(hù)著他嗎?”
“他若還活著的話,怕是會(huì)叫阿爹了…你…”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紅著眼睛將我手里的東西搶了去,毫不留戀的丟進(jìn)了爐里,炭火燒的太快,我伸手去夠,燙的滿手燎泡,還沒夠到虎頭鞋就被蕭暮拽了回去,他不停的搖著我的身子。
“宋知遇!你能不能別再發(fā)瘋了!”
他話音剛落,便轉(zhuǎn)頭就走,楚美人的笑聲緊隨其后,只留下一句話給我。
“君心難測(cè),你宋家戰(zhàn)功赫赫,怕是你這輩子也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原來,是蕭暮忌憚我宋家戰(zhàn)功赫赫,功高蓋主。
原來,是我自己,害死我的孩子。
小桃傷了手,硬是把虎頭鞋給我拾了出來,她說可惜,只剩了一半,不漂亮了。
手上的燎泡隱隱作痛,卻抵不上心里一分一毫,宮里的日子無趣的的緊,我突然不想呆,也不想愛了。
我捋了捋頭發(fā),把所有的珠寶都聚到了一起,一分兩半,給了容嵐和小桃。
我自己死了無所謂,可小桃還沒嫁人,容嵐也沒遇到愛的姑娘。
他們不能像我一樣,蹉跎了幾年,最后成了一捧黃土。
可容嵐和小桃像是猜出了我的意思,看著面前的一堆珠寶,發(fā)了小孩子脾氣一般將它們?nèi)ぴ诹说厣希輱辜t著眼睛說他不要,說他要帶我出去,求我好好活著。
于是這夜里,我宮里生了一場(chǎng)怎么也熄不滅的大火,宮人無一傷亡,只留了我們?nèi)邿沟娇床怀鋈诵蔚氖w。
所有人都在救火,自然沒有顧及我們,似乎神佛都在幫我,我們就那么順順利利的逃了出來,去了江南。
我不再是大漠宋將軍的女兒,也不再是宮里的寵妃娘娘,只是成了一家小酒樓的老板娘,容嵐和小桃平日里便給我打打下手,日子過的也算是清閑。
小桃和酒樓里的說書先生看對(duì)了眼,嫁了人,她出嫁那天,我高興的不行,喝了不少的酒,打心底里覺得生活有了盼頭。
容嵐也是,醉醺醺的,臉放大在我的面前,左戳戳,右戳戳,和他平日里面冷不同,喝多了酒時(shí),話也開始變得多。
他說他從小愛慕我,可我是將軍的千金,他不過小小一個(gè)侍衛(wèi),萬萬是配不上我的。
后來他有了能力,能把我護(hù)在身后時(shí),我又遇到了蕭暮,和他暗許終身,成了他人婦,他無法,只能把愛意再藏進(jìn)心底。
可是他說著說著便又開始哭,說心疼我,心疼我命苦,心疼我嫁與了蕭暮以后便被辜負(fù)。
“小姐,你摸摸我的心,我疼的緊?!?/p>
他拽著我的手,緊緊的貼在他的心口上,疼不疼我不知道,只覺得掌心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我竟不知,他私底下是這個(gè)樣子,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小狗般似的,可愛的很。
我摸了摸他的臉,吻落在他緋紅的眼尾上。
“容嵐,日后可千萬要對(duì)我好啊。”
我把這一顆支離破碎的心,交付給你,你莫要再讓我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