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值了早朝剛散,凌霄寶殿前的巨大玉石廣場映著清冷冷的晨光,祥云繚繞,瑞氣升騰。
諸位神仙三兩成群,腳踏仙云,口中絮絮叨叨,倒不像商討仙務(wù),反似凡間菜場剛罷市,
余興未了。“……老君那爐火,又得添燃料了,上好的三陽木炭硬生生被燒光了庫存,
這消耗誰頂?shù)米??”太白金星捋著那雪白長須,眉頭皺得能夾死幾只看不見的飛蚊,
對著旁邊正小心翼翼擦拭著自己玲瓏塔的李天王訴苦,“蟠桃園里那些仙娥仙子,
嚷著要休假!非說照料桃樹要講究個‘仙力自然注入’,每日卯時才肯上工。你說說,
這懈怠風氣再不管管,我這玉帝座前跑腿的老臉,往哪擱?”李天王停下動作,
他那張方正威嚴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愁容:“誰家沒點糟心事?我兒哪吒前兒又在東海鬧騰,
砸壞了定海神針的防護陣法。龍王敖廣那老滑頭,一紙狀書遞到玉帝跟前,
我這張老臉就夠難看了!他還非得要我兒子寫一封三千字的悔過書!你說說,
我管教兒子都吃力,天庭的份例俸祿年年還縮減…”他頓住話頭,無奈地搖了搖頭,“難?。?/p>
”愁云慘霧在這群法力無邊的仙家中無聲地蔓延開來,將原本熠熠生輝的仙光都壓暗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道與這凝重氛圍截然不同的亮影呼嘯著從他們頭頂?shù)母呖章舆^。
那速度快得只在諸位神仙的眼眸里留下了一道疾勁的淺淡金線,只隱約瞥見,那金色光影中,
似乎……裹著一只猴子?孫悟空!眾仙動作齊齊一頓,仿佛被無形的釘子釘在了原地。
一張張往日里或威嚴、或慈悲、或超然的面孔,此刻齊刷刷變了顏色。是驚悸,是厭惡,
還有一絲更深藏著的、不愿承認的恐懼。五百年前那只毛臉雷公嘴的妖猴,
打翻了老君的丹爐,踹倒了蟠桃會,一路從海底天宮砸到幽冥鬼府,
最后竟逼得佛祖親自出手,才將他壓在了五行山下。那場大鬧,
燒光了太多神仙的俸祿和休假!瘟神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寬大衣袖下的手指幾乎要掐出印訣;巨靈神脖子上的青筋賁張了一瞬,
銅鈴大眼緊緊追著那抹將散的金光;就連慈眉善目的南極仙翁,
手里那支平日里總拂來拂去、象征著吉祥如意的麈尾都僵住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寒噤,仿佛當年金箍棒破空帶來的罡風余威未散。
值日功曹白著臉咽了口唾沫,聲音發(fā)緊:“它…它這是要干嘛去?
玉帝不是特旨給它批了條路,讓它回五行山下‘繼續(xù)清修’么?這方向…”他瞇起眼,
極力辨認金光消逝的方向,“……好像沖著南海去?”“是南海方向!觀世音的道場!
”旁邊的千里眼低呼,他額頭上那只平日里可察萬里的神目此刻緊緊閉著,
仿佛被那金色光芒刺傷了。一股寒氣順著諸位神仙的脊椎骨爬上去。那猴子不安生待著,
去尋觀音作甚?莫非又要起什么禍端?恐慌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波紋在諸仙心頭蕩開。
李天王狠狠“哼”了一聲,似是想驅(qū)逐這股不祥的氣息,一把將金塔按在腰間:“諸神歸位,
緊閉洞府!值日功曹,速去稟告玉帝!它若敢再胡鬧……” 話是狠話,卻失了中氣,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含在喉嚨里咕噥了出來。一陣風吹過,卷動祥云,
卻卷不動死水般的沉重氛圍。觀音的道場,落伽山紫竹林深處。祥云如凝固的羊脂白玉,
繚繞在青翠欲滴的千竿修竹之間,梵音低唱般回響不息。清冽的仙泉水從白玉池中溢出,
淙淙流淌,水面上漂浮著幾瓣尚未展開的先天蓮葉,散發(fā)著能凈化心神的空靈氣息。
可這片本該洗滌俗塵的凈土,卻被一聲聲嘶啞暴戾的叫罵徹底撕碎了安寧?!叭鐏砝蟽?!
耍弄陰招算計俺老孫,算哪門子正果?!有種再放俺出來,咱們真刀真槍干一場!
壓在五行山吃銅汁鐵丸五百年,好手段!你好大的威風?。。 蹦锹曇粝駸o數(shù)把生銹的鋸子,
反復(fù)拉扯著靜謐的空氣。音波穿透仙云,震得竹葉瑟瑟發(fā)抖,
連蓮池上裊裊升騰的水汽都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聲音的來源,
被壓在那兩界山口、形如巨大肉掌的五指神峰之下。孫悟空。
透過壓在他背脊上的龐大山體和那封印著六個金光閃閃佛字的厚重符帖,
只能勉強看出一個微微弓起、布滿金色毛發(fā)的輪廓。只有那顆驕傲的頭顱未被完全壓住,
怒目圓睜,呲著森森白牙,每一次咆哮都牽扯著脖頸上暴突的青筋,
似乎要將滿口的血唾沫噴向西方靈山的極樂世界。木叉惠岸,身著銀甲,手持渾鐵棍,
如同一尊肅殺的雕塑,筆直地站在距離五行山不遠不近的空地上。
他已經(jīng)在這山崩地裂的噪音里站了將近一個時辰,臉色比平日更冷硬幾分,
握著棍柄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這差事,枯燥煩悶,更憋屈的是,只能干聽著妖猴罵佛祖,
動不得手——佛祖法旨壓著,誰敢真對這只被關(guān)押的猴子無禮?他身后稍遠些的地方,
還稀稀拉拉站著幾個南天門派來的天兵。他們遠不如惠岸木叉這般鎮(zhèn)定,一個個面色發(fā)苦,
時不時捂著耳朵,強忍著那灌腦魔音??词匮酰坎?,這分明是酷刑。當值天將的袖子里,
一枚傳訊玉符微微發(fā)光,他猶豫地抬起手指,想要跟南天門訴苦討要替班,
就在這時——“嗡!”一聲奇異的輕鳴毫無征兆地在天空高處響起,
柔和卻無比清晰地壓下了一切喧囂,如同寂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瞬間滌蕩開來。
紫竹林深處的梵音停了,蓮池的水波靜了,孫悟空那滔滔不絕的叫罵也突兀地噎住了一半。
整個落伽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按了暫停鍵。眾神兵,連同被壓在山底的孫悟空,
都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只見高遠的青空之上,一片其薄如紙、卻大如船帆的晶瑩玉頁,
無聲無息地舒展開來。陽光穿透玉頁,映出里面一行行筆走龍蛇、銀鉤鐵畫的文字,
每一個字都流淌著淡淡的、難以言喻的靈光。
理外包服務(wù)服務(wù)時限: 五百年整(具體起始時間面議)工作內(nèi)容:保障妖猴每日封印穩(wěn)定,
確保無法脫困(非暴力手段優(yōu)先)。提供基礎(chǔ)“食宿保障”,
即維持現(xiàn)有銅汁鐵丸攝入(可微調(diào))。
監(jiān)管妖猴日常活動(主要是聆聽其各類“申訴”及“意見反饋”)。
定期向上級主管部門(佛祖辦事處/天庭安保部)提交監(jiān)管報告。
核心服務(wù)價值點:“包食宿”: 值守期間,監(jiān)管方食宿自理者,每月可領(lǐng)取定額“餐補”。
“佛緣加持”: 成功維系封印五百年不間斷者,
可獲靈山佛經(jīng)精要講解體驗一次(非綁定)。
“高光時刻”: 參與處理特殊突發(fā)狀況(如妖猴嘗試自毀封印)成功者,記錄檔,
可酌情申請“護法善緣”一次(兌換品詳見附錄九)。
外包承接方要求:具有合法三界戶籍或經(jīng)官方認證之精怪身份。
具備基本空間穩(wěn)定感知力(能承受山體微震)。
心理承受力強(長期面對復(fù)雜聲波與負面情緒沖擊)。特別說明: 外包期間,
佛門揭帖擁有權(quán)歸委托方所有,不得挪作他用。落款處卻并非任何莊嚴的佛印或天廷璽綬,
只有一個潦草張揚、墨跡淋漓的印記,
的利爪狠狠抓撓過后留下的軌跡:【三界勞務(wù)·卷王速遞】陽光給那囂張的爪印鍍了層金邊。
整個落伽山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孫悟空那張布滿憤怒紋路的猴臉猛地一僵,
燒著烈焰的金瞳死死鎖定在高天玉頁上“五行山”、“包食宿”、“五百年”這幾個字眼上。
極致的錯愕甚至短暫壓倒了無邊的狂怒,他喉結(jié)古怪地滾動了一下,似乎想繼續(xù)罵,
卻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山腳下,惠岸木叉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
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幾個天兵面面相覷,一個膽大的用胳臂肘捅了捅同伴:“喂,
兄弟,每月…餐補…意思是…咱還能撈點?”“砰!
”一道剛猛的氣流帶著金鐵交鳴般的聲響,狠狠砸在他們身前幾丈遠的地面上。煙塵激揚!
李靖怒目圓睜,托著那座曾令無數(shù)妖邪膽寒的三十三天黃金玲瓏寶塔,
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場中。他面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威猛的形象仿佛剛與人搏斗過一番,
額頭甚至沁出一點汗珠?!盎熨~!哪里來的潑皮無賴,竟敢褻瀆佛祖法旨??!
”他的怒吼比剛剛孫悟空的叫罵還要響亮,震得周圍幾株碧竹簌簌搖晃,“外包?看守妖猴?
還‘包食宿’?豈有此理!給本王查!這玉頁來自何方妖孽之手!查到剝皮抽筋!”然而,
回應(yīng)李天王的,卻并非他想象中的雷霆萬鈞的圍捕。
一名原本肅立的天兵此刻正鬼鬼祟祟地縮在巨大的山腳巖壁陰影里,
對著手中一塊同樣質(zhì)地奇特、但明顯小一號的玉符投影,飛快地滑動戳點著,
…是這…對對…身份玉牒…用俺執(zhí)勤腰牌掃描…嗯…工作年限…俺報天罡五年份夠資格了不?
…”“你!”李靖須發(fā)戟張,怒不可遏地指向那名天兵?!袄钐焱跚衣齽优?,
”一個圓潤溫厚的聲音打斷了他。太白金星不知何時已駕著一朵小小的祥云,
悠悠然落在李靖身側(cè),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和事佬模樣,
手里居然也捏著一塊相似的微縮玉符投影屏!他那枯樹枝般的手指正靈巧地在上面一點,
】【可接單類型:巡查/傳訊/短期值守】…【申請崗位:“五行山外包值守”預(yù)報名成功!
確認接單請按…】“咦?天王,你看這‘餐補’,折算成天庭通行香火點數(shù),
似乎頗為合理呀?!碧捉鹦翘痤^,絲毫不看李靖那張憋成紫肝色的臉,只嘖嘖感嘆,
“嗯…還有加班調(diào)休選項…比咱們天庭死氣沉沉的規(guī)矩倒是…嗯,活躍!真活躍!
”他目光投向那懸在高天的巨大玉頁,白眉下一雙老眼精光閃爍,不知在盤算什么。
李靖只覺得一股悶氣從丹田直沖頂門,眼前金星亂冒,托著寶塔的手掌都捏得骨節(jié)發(fā)白。
他怒視太白金星,又看看那仍在埋頭研究報名界面的天兵,再猛地抬眼,
目光穿透繚繞的仙云,似乎想要將那躲在幕后攪弄風云的卑鄙家伙揪出來碎尸萬段。然而,
他的視線盡頭,除了那仿佛在嘲笑他的巨大卷軸外,只有一片碧空如洗,萬里無云。
南贍部洲深處,一座毫不起眼的孤峰之巔。這山平平無奇,既不險峻,也無仙靈之氣繚繞,
只長些尋常的灌木藤蔓。唯獨山頂一塊黑黢黢的巨石,質(zhì)地堅硬得過分,表面光滑如鏡。
此刻,巨石光滑的表面并非映照山川草木,而是像活水般蕩漾著無數(shù)微弱的、星子般的靈光。
仔細看去,每一粒星點,
、一座荒棄小廟泥塑彩繪的門神殘靈…它們的信息流在黑石表面匯聚成一道無聲奔騰的暗河。
靈光快速流轉(zhuǎn),偶爾會在某個節(jié)點略微亮起一瞬,
出對天庭巡海夜叉勒索香火的低微控訴(【歸檔:低優(yōu)先級民生投訴】);幽冥界鬼門關(guān)旁,
兩個鬼卒趁牛頭馬面不備,偷偷交換兩粒陰德結(jié)晶,
飛快(【記錄:鬼吏私下交易行為證據(jù)留存】)……無數(shù)微小的聲音匯集成背景的低沉嗡鳴,
與山頂呼嘯的山風糾纏在一起,是信息,是情報,是埋藏在三界表面平靜下的竊竊私語。
它無聲無息地編織著。六耳斜倚在巨石旁邊一棵歪脖子老松的虬結(jié)樹根上,
身體姿態(tài)放松到了極點。他那身毫無法力的布衣,洗得發(fā)白,袖口挽到胳膊肘,
與凡間樵夫毫無二致。只有一雙眼睛——幽深得像兩個小小的宇宙黑洞,
里面仿佛有億萬的流光疾掠而過,速度驚人。山風拂過,
他額前一縷不羈的頭發(fā)被吹得掃過眉骨,他懶洋洋地伸出手指撥開。
就在這散漫不羈的姿態(tài)下,他的一只耳朵卻在極其輕微的、近乎不可察覺地持續(xù)顫動,
幅度極小,速度快到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極限。這微顫,
正精準地調(diào)和著巨石信息流里每一個雜亂的信號。
一塊巴掌大小、形制與之前高空懸停玉頁相似的扁圓玉片懸浮在他身前,散發(fā)著柔和的清輝。
玉片光滑的表面如水波蕩漾,
報名、惠岸木叉面具下潛藏的震驚、甚至山下那妖猴瞬間錯愕后更為扭曲的臉……纖毫畢現(xiàn)。
庭安保部 李靖】:負面情緒峰值(怒、輕蔑、厭惡)……【注:核心任務(wù)驅(qū)動力評估較低。
(俸祿緊縮)、效率訴求(仙娥怠工)、……對“卷王速遞”非正統(tǒng)流程潛藏認可度……高!
【高風險:潛在轉(zhuǎn)化客戶及信息節(jié)點。
質(zhì)補貼(“餐補”“福利”)、工時靈活性……提交接單意向確認……【核心價值點已觸達,
無抵抗!】 【觀音大士座下護法 木叉惠岸】:表面維持秩序任務(wù),
深層厭惡噪音值守任務(wù)……對“外包值守”概念沖擊性顯著(引發(fā)思維重構(gòu)?
)……未表現(xiàn)出強烈排斥……【潛在目標群體——佛門底層執(zhí)行者?
】幾行極細密的、只有他能清晰“看見”的數(shù)據(jù)流如同光蛇,
無聲地在他眼前的視界中快速劃過。伴隨著這些數(shù)據(jù),他那顆仿佛永遠慵懶跳動的心里,
卻掀起一陣無聲的驚濤駭浪。是,五百年前,他在靈山雷音寶剎,
在如來那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假意“死”在了孫悟空的金箍棒下,
留下一個被“打殺”的痕跡便悄然遁走。但這隱匿的五百寒暑里,他從未有一刻真正松馳。
他用秘法隔絕了幾乎所有的因果追蹤,甚至斬斷了與六耳獼猴本源相關(guān)的絕大部分聯(lián)系,
茍延殘喘般活著??涩F(xiàn)在,這卷王速遞的名字,這“卷”字帶著一股子囂張的蠻橫,
竟被當眾點出!是誰?!思緒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劇烈翻騰起來。
太白金星那張看似無害、實則精于算計的老臉影像,在李靖暴跳如雷的背景中格外刺眼。
他本能地意識到,自己或許遺漏了什么至關(guān)重要的關(guān)鍵點。但這念頭剛起,
玉片上又彈出一個新的提示框?!径?!新客戶接入!
】 下方緊接著出現(xiàn)一行小字:【天廷特使(高V)認證 - 太白金星】太白金星!
他的影像赫然出現(xiàn)在玉符畫面中央,笑容可掬,仙風道骨得如同廟里塑了金身的泥胎。“咳,
這位‘卷王速遞’的…呃…主事?” 太白金星那特有的圓滑腔調(diào)透過玉符傳遞出來,
帶著一絲刻意壓低的神秘感,好像生怕被旁邊的李靖聽見,“貴號這…‘五行山外包’之舉,
著實新穎別致,令人耳目一新?。 碧捉鹦寝壑L須,笑瞇瞇地繼續(xù),
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不知…貴號可有承接天庭項目的外包資質(zhì)?
例如…嗯…這即將到來的蟠桃盛會?場面宏大,瑣事極多,仙娥憊懶,
又大…若貴號能承接宴會布置、靈果分盤、樂舞協(xié)調(diào)、臨時洞府灑掃…”李靖那張鐵青的臉,
在玉符影像的背景里顯得尤為醒目,他顯然并未察覺身邊這老同僚的小動作。
“貴號若能接下這單,”太白金星的聲音更低了,活像一個正與人討價還價的市儈商人,
“老夫在天庭御庫,還算薄有幾分體面…可做主,所有租賃布幔、案幾,俱按七折結(jié)算!
若有額外需求,老夫這里還有閑置的九千年份玉露瓊漿三百壇,品質(zhì)絕佳,天庭封印原箱,
貴號若需要‘內(nèi)部渠道價’……嘿嘿,另議、另議呀!”六耳的瞳孔驟然收縮成兩個針尖!
他那只一直輕微顫動的左耳猛地停止了所有動作,仿佛瞬間凝固。一股寒意,
如九天之上倒灌而下的冰瀑,自天靈蓋一路沖到腳底板,
激得他整個人幾乎要從老松根上彈起來!不是因為太白金星的貪婪和墮落,恰恰相反,
這老官僚的市儈他早已推演得八九不離十。是那句被標注為【高V】認證的“天廷特使”!
天廷的“高V”認證體系,是他這個隱藏在幕后的“卷王速遞”之主親自設(shè)立的門檻,
是嵌入他整個信息網(wǎng)絡(luò)根基的、引以為傲的獨特秘法!
未與之直接打過交道、更不可能被“卷王速遞”內(nèi)部系統(tǒng)進行過識別和認證的天庭官僚身上!
太白金星憑什么能越過他親手設(shè)定的嚴密身份甄別規(guī)則?!
太白金星那張掛著世故笑容的老臉,在玉符投影的光芒中扭曲、放大,變得無比猙獰。
西牛賀洲,車遲國境邊緣,一處凡俗罕至的巨大冰谷。萬載玄冰堆砌成森然的壁壘,
陽光在這里被折射成令人心悸的幽藍冷光,空氣仿佛都被凍結(jié)了,吸一口能刮破肺腑。
風聲凄厲。雪沫不是飄落,而是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攪動著、抽打著,
形成一道道鬼哭神嚎般的白色狂飆。卷王速遞西牛賀洲“區(qū)域執(zhí)行長”——虎力大仙,
裹著厚實的鑲毛皮襖,像個圓滾滾的球,艱難地跋涉在沒過膝蓋的冰雪中,
每走一步都在與這酷烈絕地對抗。他本就是個修了妖道的凡胎老虎,雖有幾分法力,
在這鬼地方也抵不住自然的偉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陷進暗冰裂縫。
“這鬼地方…”虎力凍得牙齒直打架,呼出的白氣瞬間在眉毛胡子上凝成了冰碴,
去…俺這爪子怕要凍掉了…回去非得讓總公司調(diào)高這破地方的業(yè)務(wù)補償系數(shù)…”抱怨歸抱怨,
他還是一步一印地挪動著。他肩上扛著一個看似普通的木箱,
箱子內(nèi)部銘刻著層層疊疊的保溫、防震、加固符文,
確保里面極其珍貴的貨物——一支三千年份的冰山雪蓮?fù)旰脽o損。
這是他費盡手段從雪原深處一個老雪妖手里“談”下來的寶貝。突然,
一陣極其凄厲、完全蓋過風雪的尖嘯,猛地從不遠處被冰峰環(huán)繞的谷底沖天而起!
那聲音撕心裂肺,飽含著無盡的絕望和哀求,穿透厚厚的風雪屏障,
直接刺進虎力的耳膜和神魂:“國師!求您!救救我等!救救女兒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