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曲響起時,柳沐婉的手機震碎了我們的七年。>她甩開我的手沖出教堂,
頭紗被門框撕成兩片。>我平靜地取消婚宴,把婚戒熔成U盤飛往硅谷。
>三年后我的科技公司上市,
跪在暴雨里舉著弟弟的病歷:“當(dāng)年他白血病要換骨髓...”>律師遞過支票:“顧總說,
錢能買命,但買不回臟了的婚紗。”>她弟弟沖進會議室嘶吼:“我姐抽骨髓痛暈三次!
”>我指著監(jiān)控里她蜷縮在病床的畫面:“看,你弄臟的第二件婚紗。
”---圣潔的光束穿過教堂高聳的彩繪玻璃,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斕的碎影,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白玫瑰清冽又甜膩的冷香。賓客席間低低的、祝福的私語,
像一層溫暖的紗,輕輕籠罩著這方神圣的空間。我站在紅毯盡頭,手心微微沁出薄汗,
熨帖合身的禮服下,心臟跳得沉穩(wěn)而有力,一下,又一下。目光盡頭,
那扇沉重的橡木門緩緩開啟。光,涌了進來。柳沐婉站在光里。
曳地的定制婚紗如同凝固的月光,層層疊疊的蕾絲和細(xì)密的釘珠在她行走間折射出細(xì)碎星芒。
薄如蟬翼的頭紗覆在她精心盤起的發(fā)髻上,朦朧地勾勒出她姣好的側(cè)臉輪廓。
她捧著一束鈴蘭和雪山玫瑰,一步一步,踏著《婚禮進行曲》莊嚴(yán)而幸福的節(jié)拍,向我走來。
七年。兩千五百多個日夜,從校園青澀的悸動到社會沉浮的相互扶持,
所有的爭吵、甜蜜、妥協(xié)、憧憬,都凝成了此刻紅毯的距離。她唇邊噙著的那抹笑意,
熟悉得讓我心尖發(fā)燙。這笑容,曾在我熬夜趕項目時驅(qū)散疲憊,曾在我失意時點燃希望,
也曾是我們窩在出租屋狹小沙發(fā)里,對著模糊的電視屏幕暢想未來時,最溫暖的底色。近了。
更近了。我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染的、為這一刻而落的幸福水光。我下意識地伸出手,
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意,準(zhǔn)備迎接我此生的新娘。就在這一刻,
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我的前一秒——一陣尖銳、刺耳、不合時宜到近乎粗魯?shù)氖謾C震動聲,
猛地撕裂了教堂里莊嚴(yán)神圣的空氣!嗡——嗡——嗡——那聲音,像一把生銹的鋸子,
狠狠鋸在所有人心頭。柳沐婉臉上那抹幸福得近乎圣潔的笑容,瞬間凍結(jié)。
血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她臉頰褪去,留下一片駭人的慘白。她的腳步釘在了原地,
離我伸出的手,僅僅不到十厘米。她幾乎是慌亂地低下頭,
手忙腳亂地去翻找藏在層層疊疊婚紗褶皺里的手機。那個動作,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倉皇。
賓客席上的低語消失了,所有人驚愕的目光,像無數(shù)根細(xì)針,扎在我們身上。
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涼,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像冰冷的蛇,倏然纏緊了我的心臟?!拔??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近乎破碎的嘶啞。
我只聽到手機那頭傳來一陣模糊而急促的、近乎尖叫的語聲。
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毀滅性的力量,瞬間擊垮了她。她猛地抬起頭,眼神空洞地掃過我,
那里面沒有歉意,沒有解釋,只有一種被巨大恐懼攫住的、瀕死動物般的茫然和絕望。
下一秒,她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靈魂出竅的動作。她猛地攥緊了手機,像是攥著救命稻草,
又像是攥著燒紅的烙鐵。然后,她看也沒再看我一眼,猝然轉(zhuǎn)身!“沐婉!
”我的聲音沖口而出,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顫抖和驚怒。
可她已經(jīng)不管不顧地朝著教堂大門的方向沖去。
潔白的婚紗裙擺被她自己慌亂奔跑的腳步狠狠踩住,發(fā)出刺耳的撕裂聲。
巨大的慣性讓她踉蹌了一下,但她立刻粗暴地提起裙擺,繼續(xù)狂奔。“攔住她!
”我聽到自己父親壓抑著怒火的低吼??拷^道的兩位叔叔下意識地站起身想阻擋,
但她像一頭發(fā)了瘋的小獸,不管不顧地從他們之間狹窄的縫隙里撞了過去!
她的肩膀狠狠撞在沉重的橡木門框上,發(fā)出沉悶的“咚”一聲。
那覆在她頭上的、象征純潔與誓約的薄紗,被粗糙的門框邊緣無情地鉤住。
嗤啦——一聲清脆得令人心悸的撕裂聲響起。頭紗,被硬生生撕成了兩半。一半,
像一片枯萎的白色蝶翼,軟軟地掛在門框的釘子上,隨風(fēng)無力地飄蕩。另一半,
狼狽地拖曳在她散亂下來的發(fā)髻上,隨著她奔跑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門外刺目的陽光里。
死寂。絕對的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光束里漂浮的塵埃都凝滯不動。只有那掛在門框上的半片殘破頭紗,還在微微晃動,
像一個巨大而諷刺的問號,嘲弄著這場剛剛開始就已結(jié)束的盛大儀式。我站在原地,
那只伸出去準(zhǔn)備牽住她的手,還僵硬地懸在半空,指尖冰涼,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耳朵里嗡嗡作響,賓客席上無數(shù)道目光,
驚愕的、同情的、探究的、甚至帶著一絲隱秘興奮的,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
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皮膚上??諝饫餁埩舻陌酌倒逑銡猓丝搪勂饋硖鹉伒昧钊俗鲊I。
司儀張著嘴,手里精致的燙金流程卡掉在地上都沒發(fā)覺。我父親臉色鐵青,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母親捂著嘴,眼淚無聲地滾落。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只有幾秒,也許有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怒意,
終于緩慢而堅定地從腳底升起,壓過了最初的震驚和麻木。我慢慢放下那只懸空的手,
指尖蜷縮進掌心,指甲深深掐進肉里,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
卻奇異地讓我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一瞬。我轉(zhuǎn)過身,面向滿座賓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肌肉僵硬得如同石雕。我清了清嗓子,那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過喉嚨:“各位親友,
很抱歉?!?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氣,“婚禮取消。給大家添麻煩了。
”沒有解釋,沒有控訴,只有一句冰冷的陳述。說完,我不再看任何人,
徑直走向教堂側(cè)面的小門。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腳步聲在空曠的教堂里清晰地回響,敲打著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
外面是教堂附屬的休息室?!邦櫹壬 ?婚慶公司的負(fù)責(zé)人,
一個穿著挺括西裝、此刻卻滿頭大汗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追了進來,
臉上堆滿了職業(yè)性的恐慌和諂媚,“顧先生!這……這一定是誤會!
柳小姐她可能……”“取消。” 我打斷他,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所有后續(xù)?;檠?、車隊、場地、禮服……所有。現(xiàn)在,
立刻。”負(fù)責(zé)人還想說什么,對上我毫無溫度的眼神,后面的話生生噎了回去,
只剩下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損失,按合同從我賬戶劃?!?我補充了一句,不再看他,
走到巨大的落地穿衣鏡前。鏡子里映出一個穿著昂貴禮服的男人,臉色蒼白如紙,
只有眼底翻涌著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禮服精致合身,此刻卻像個巨大的諷刺。我抬手,
用力扯開勒得人喘不過氣的領(lǐng)結(jié),動作粗暴得像要撕碎什么。
手指碰到胸前口袋里的絲絨小盒。那里面,躺著兩枚精心挑選的鉑金婚戒,
內(nèi)圈刻著我們名字的縮寫和今天的日期。指尖傳來金屬冰涼的觸感。
我拿出屬于我的那枚男戒。簡潔的指環(huán),在休息室明亮的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沒有猶豫,
甚至沒有一絲留戀。
我走到靠墻放置的一個小型碎紙機旁——那是為了處理一些婚禮文件臨時搬進來的。咔噠。
按下開關(guān)。碎紙機發(fā)出沉悶的啟動聲。在負(fù)責(zé)人和跟進來的助理小李驚恐萬分的注視下,
我把那枚象征著永恒誓約的戒指,毫不猶豫地投進了進紙口!
嗤——咔咔咔——機器內(nèi)部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和撕裂聲。片刻,
細(xì)碎的、扭曲的金屬絲,從機器的另一端,如同骯臟的嘔吐物般,被緩緩?fù)铝顺鰜恚?/p>
掉落在廢紙簍里,閃著殘破而詭異的光?!邦櫩偅 ?助理小李倒抽一口冷氣。
我看著那些金屬殘骸,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然后,
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銀色U盤。這U盤外殼有些舊了,
里面裝著我在硅谷獲得天使投資的、那個尚未完全成熟的AI算法核心代碼。
它曾是我計劃中蜜月后全力沖刺的起點。“訂最近的航班。”我把U盤丟給呆若木雞的小李,
聲音平靜得可怕,“直飛舊金山?!毙±钕乱庾R地接住U盤,
那冰冷的金屬外殼激得他手一抖。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最終只化為一句:“是,顧總。
馬上去辦。”休息室里只剩下我和那個面如死灰的婚慶負(fù)責(zé)人。窗外,
教堂廣場上原本停著的、裝飾著鮮花的豪華婚車車隊,正在被工作人員慌亂地指揮著開走。
象征著“百年好合”的彩帶氣球,被粗暴地扯下,扔進垃圾袋。
一場耗資不菲、精心籌備數(shù)月的盛宴,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土崩瓦解,
只剩下一地狼藉和無數(shù)竊竊私語的看客。我最后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眼神沉靜如寒潭。
然后,脫下那件昂貴卻無比沉重的禮服外套,隨手扔在旁邊的沙發(fā)上,
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身后,是那場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婚禮殘骸。前方,
是未知的、帶著金屬與代碼冰冷氣息的硅谷。飛機引擎巨大的轟鳴聲浪穿透舷窗,
將地面的一切都遠遠地甩開,包括那座剛剛上演了一場鬧劇的城市,
以及那個曾占據(jù)了我生命七年的名字——柳沐婉。頭等艙的座椅寬大舒適,
我卻只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被掏空后的麻木。窗外,
厚重的云層像無邊無際的灰色墳場。閉上眼,不是黑暗,
而是撕裂的頭紗在門框上飄蕩的畫面,反復(fù)切割著神經(jīng)。抵達舊金山,
撲面而來的是灣區(qū)特有的、帶著金屬和海水腥氣的冷冽空氣。沒有片刻停留,
我直接扎進了硅谷那間用婚禮預(yù)算租下的簡陋辦公室。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間,
堆滿了二手電腦、成箱的速食面和喝空的咖啡罐。
空氣里永遠彌漫著電子元件發(fā)熱的焦糊味和熬夜的酸腐氣息?!邦櫩偅?/p>
這是‘靈犀’測試版的最新跑分,
識別率上還是比‘深眸’低三個點……” 合伙人兼首席技術(shù)官艾倫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卷發(fā),
指著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據(jù),眼睛里布滿熬夜的血絲,但亮得驚人。
我盯著那串代表誤差的紅色數(shù)字,胃部因為過量的黑咖啡而隱隱抽搐,
聲音沙?。骸八惴ǖ讓舆壿嬘袉栴}。把情感圖譜模塊打散,用強化學(xué)習(xí)重新訓(xùn)練,
數(shù)據(jù)量再翻倍。” 我拿起馬克筆,用力在旁邊的白板上畫下一個巨大的叉,
蓋住了原先的架構(gòu)圖。沒有退路。取消婚禮的新聞,雖然被刻意壓了下去,
但圈子里早已傳開。那些曾經(jīng)的“朋友”,或真或假的同情背后,是等著看笑話的冷眼。
這里是硅谷,成王敗寇,只認(rèn)代碼和市值。失敗者的眼淚,連這里的雨水都不如。啟動資金,
是我原本打算用來支付婚禮尾款和購置婚房首付的錢。那枚被絞碎的戒指,
它的殘骸仿佛化作了無形的燃料,日夜灼燒著我的神經(jīng)。困極了,
就裹著毯子蜷縮在辦公室那張破舊的沙發(fā)上打個盹。夢里不再是教堂的圣光,
而是冰冷的服務(wù)器指示燈在黑暗中瘋狂閃爍,匯成一片綠色的海洋,如同復(fù)仇女神的眼睛。
時間在鍵盤敲擊聲、服務(wù)器嗡鳴和咖啡因的刺激中失去了意義。一個又一個的凌晨,
窗外舊金山的燈火漸次熄滅,只有我們這間小小的辦公室,如同黑暗海洋中固執(zhí)燃燒的燈塔。
我們爭吵,推翻重來,為一個微小的算法優(yōu)化點通宵達旦。艾倫的頭發(fā)更亂了,
我的眼窩深陷下去,但屏幕上代表“靈犀”核心能力的綠色曲線,
開始以一種近乎倔強的姿態(tài),頑強地向上攀升?!俺闪耍☆?!快看!” 某個黎明破曉前,
艾倫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聲音因為極度興奮而劈叉,
指著屏幕上一路飆升至頂點的綠色曲線,“情緒識別率,99.7%!我們干掉了‘深眸’!
”我湊到屏幕前,看著那根代表勝利的綠線,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沒有歡呼,
沒有擊掌。辦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服務(wù)器風(fēng)扇持續(xù)的低鳴。
我緩緩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仿佛要把積壓在肺腑里三年的濁氣全部排空。那口濁氣里,
有玫瑰的冷香,有頭紗撕裂的銳響,有被拋棄在紅毯盡頭的冰冷?!皽?zhǔn)備A輪融資材料。
”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只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火焰,
“把‘靈犀’對社交場景預(yù)測的準(zhǔn)確率,再給我提上去一個點?!比?。一千多個日夜,
在硅谷這個巨大的熔爐里,
冷的代碼、堆積如山的融資文件、唇槍舌戰(zhàn)的談判桌以及一次次瀕臨崩潰又咬牙挺住的瞬間。
那個被未婚妻丟在婚禮現(xiàn)場的男人,似乎已經(jīng)被時間徹底風(fēng)干,碾碎,
融入了“靈犀”智能的每一段邏輯之中?!办`犀”AI,這顆從絕望廢墟里生長出的種子,
以驚人的速度野蠻生長。它精準(zhǔn)捕捉人類情緒微瀾、預(yù)測行為邏輯的能力,
像病毒一樣席卷了社交、安防、甚至心理咨詢領(lǐng)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