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屁震宗門我的契約靈獸,那只胖得活像顆球、一身油亮黑毛的踏云豹,
在萬眾矚目的宗門大比擂臺上,當著掌門、長老、以及黑壓壓一片同門的面,
撅起它那肥碩的屁股,響亮地放了一個悠長的屁?!班邸矅!甭曇糁疁喓?,
尾韻之綿長,堪稱繞梁三日,余味無窮。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隔夜靈魚腥膻與某種陳年腐葉氣息的濁黃氣體,瞬間彌漫開來,
霸道地占據(jù)了整個擂臺區(qū)域。前排幾位定力稍差的外門弟子,臉色由紅轉(zhuǎn)青,
捂著嘴干嘔起來。死一般的寂靜,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然后,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尷尬深淵里,一道雪白的影子,如破開烏云的月光,翩然而至。
是沈清弦那只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仙鶴,清唳一聲,姿態(tài)優(yōu)雅得仿佛在云端起舞。
它長長的喙精準地探入那團尚未散盡的濁黃氣團中,輕輕一啄,
仿佛銜起的不是令人作嘔的濁氣,而是一片最純凈的云霞。它甚至微微側(cè)頭,
對著面如土色的我,點了點那高貴的頭顱,隨即振翅飛回它主人身邊。沈清弦,
我那萬年冰山臉的死對頭,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正端坐于高臺首席弟子之位。
他笑著伸出兩根玉雕般的手指,極其自然地接過仙鶴喙中那無形的“獻禮”,
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捻,那團濁氣便無聲無息地消散于天地間。整個過程行云流水,
帶著一種令人牙根發(fā)癢的、高高在上的完美。“噗嗤……”不知是誰先憋不住笑出了聲,
這笑聲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引爆了整個演武場。哄笑聲、捶地聲、夸張的“哎喲”聲,
山呼海嘯般朝我砸來。每一張臉都在扭曲,每一道目光都像燒紅的針,狠狠扎在我身上。
高臺上,幾位長老捻著胡須,眉頭緊鎖,望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朽木不可雕”的痛心疾首。
而沈清弦,他只是微微垂下眼睫,目光淡漠地掃過我,那眼神里空無一物,
卻比最刻薄的嘲諷更讓我無地自容。腳下的青石板燙得驚人,仿佛要把我的鞋底燒穿。
臉頰更是火燒火燎,燙得能烙餅。我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才勉強壓住那股想要尖叫著逃離或者干脆挖個地洞鉆進去的強烈沖動。肩膀上,
那只罪魁禍首的胖豹子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縮著脖子,
喉嚨里發(fā)出心虛的、細微的“嗚嗚”聲,毛茸茸的大腦袋討好地蹭著我的頸窩。
2 夜探禁地“滾!”我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字,
一把將這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兒從肩上薅下來,夾在胳肢窩下,
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這片讓我羞憤欲死的修羅場。身后那震天的哄笑,如同跗骨之蛆,
緊緊追隨著我的腳步。夜色濃稠如墨,將連綿的山巒染成一片模糊的剪影。風刮過林梢,
嗚嗚咽咽,像無數(shù)冤魂在低泣。我夾著那只沉甸甸、此刻乖得像只鵪鶉的黑球豹子,
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后山禁地邊緣的亂石荒草里跋涉。心頭那團憋屈的火還在悶燒,
燒得我口干舌燥,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這丟人現(xiàn)眼的胖豹子按在地上狠狠蹂躪一頓。
“都怪你!吃!就知道吃!靈魚當飯吃!現(xiàn)在好了,全宗門都聞過你的‘仙氣’了!
”我一邊喘著粗氣在陡峭的山坡上攀爬,
一邊惡狠狠地低聲數(shù)落著胳肢窩下那顆毛茸茸的“罪證”。黑球委屈地“嗚咽”一聲,
大腦袋在我臂彎里蹭了又蹭。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嶙峋怪石圍出的一片小小的洼地里,
一絲微弱卻奇異的熒光忽明忽滅,如同鬼火,硬生生拽住了我的腳步。那光……不像是月華,
更不是螢火蟲,幽幽的,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粘稠的生命感。心猛地一跳。后山禁地,
傳聞中封印著上古兇物的地方……這大半夜的,誰在那里?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如同受驚的貍貓,悄無聲息地朝那片熒光摸了過去。
每一步踩在枯枝敗葉上,都發(fā)出輕微的“咔嚓”聲,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狠狠敲打。
繞過一塊猙獰如鬼面的巨大山巖,洼地里的景象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是他!沈清弦!
那身即使在暗夜里也仿佛自帶柔光的雪白道袍,我絕不會認錯。他正背對著我,
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然而,他那從不輕易彎折的膝蓋,此刻卻實實在在地單膝點地,
跪在洼地中央。他面前,赫然是一個龐然大物!3 兇獸認主一顆巨大的蛋。足有半人高,
蛋殼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灰黑色,
上面卻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明滅不定的暗金色詭異花紋。
那些紋路扭曲盤繞,散發(fā)著令人極度不適的陰冷氣息,正是那幽幽熒光的來源。
蛋殼表面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仿佛隨時會徹底崩碎。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洪荒的兇戾威壓,
如同無形的潮水,從那顆巨蛋中絲絲縷縷地逸散出來,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讓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沈清弦……他對著這顆蛋下跪?!他在做什么?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我腦中炸開,震得我頭皮發(fā)麻,四肢冰涼。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腳下卻不偏不倚,正踩在一根格外粗脆的枯枝上。“咔嚓!”脆響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如同驚雷炸開。沈清弦的身影驟然僵住。下一秒,他猛地回頭,
那張萬年冰封、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上,
此刻清晰地刻滿了驚愕與……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近乎驚懼的凝重!他那雙寒潭般的眸子,
瞬間鎖定了陰影中的我,銳利如刀鋒?!傲滞??!”他低喝出聲,
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與急怒,仿佛我的出現(xiàn)比那顆詭異的蛋本身還要讓他難以置信。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跑!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我?guī)缀跏菓{著本能,
猛地轉(zhuǎn)身就想往山坡下竄。可偏偏就在這時,被我夾在胳肢窩下、剛才還乖順裝死的黑球,
不知是被沈清弦的厲喝嚇破了膽,還是被那顆蛋的氣息徹底刺激到了,
竟發(fā)出一聲凄厲的、變了調(diào)的嘶嚎,猛地在我臂彎里瘋狂掙扎起來!
它那肥碩的身軀爆發(fā)出驚人的蠻力,四只粗壯的爪子胡亂蹬踹!“嗷——!”我猝不及防,
整個人被它這突如其來的垂死掙扎帶得徹底失去了平衡。腳下一個趔趄,
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前撲倒,雙手徒勞地在空中揮舞,想要抓住點什么。然而,
眼前只有嶙峋的怪石和冰冷的地面。不!電光石火間,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撲向的方向——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洼地中央,
那顆布滿猙獰裂紋、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巨蛋!“別碰它!
”沈清弦的厲喝聲如同驚雷炸響在我耳邊,帶著一種近乎撕裂的急迫。晚了!我的指尖,
甚至來不及感受到那灰黑蛋殼的觸感是冰涼還是灼熱,整個身體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了上去!
“噗——咔啦咔啦啦——”那聲音沉悶又刺耳,
像是什么無比堅硬又無比脆弱的東西在瞬間被蠻力撕裂、粉碎。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預想中蛋殼碎片四濺、蛋液橫飛的場景并未出現(xiàn)。撲在我身下的,
是一片極其怪異的、如同最上等墨玉碎裂般的觸感,冰冷、光滑,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彈性。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著這片小小的洼地。連嗚咽的山風都屏住了呼吸。
我僵硬地趴在冰冷的蛋殼碎片上,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咚咚咚,
震得耳膜生疼。完了……沈清弦說碰了會死……我完了……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我身下那片冰冷光滑的“墨玉碎片”堆里,
突然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有什么東西……在動!
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我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幾乎是求生本能,
我猛地想要撐起身體逃離??蛇€是慢了一瞬。一個小小的、毛茸茸的、暖烘烘的“東西”,
極其敏捷地從那堆碎片底下拱了出來。它只有巴掌大小,像個圓滾滾、灰撲撲的毛線球,
根本看不清五官,只隱約看到兩粒比芝麻還小的、閃著微弱紅光的眼睛。
這“毛線球”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帶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
精準地一頭撞進了我因為撐地而攤開的掌心。
柔軟、溫熱、帶著幼崽特有的、微微顫抖的生命力,
甚至……還有一絲奇異的、依賴般的眷戀感?它用小得幾乎看不見的腦袋,
在我的掌心軟軟地、一下下地蹭著,喉嚨里發(fā)出極其細微的、如同幼鳥啁啾般的“啾咪”聲。
那聲音又軟又糯,帶著全然的信任和依戀。這……這就是上古兇獸?!我徹底僵住了,
連指尖都不敢動一下,像個被施了定身咒的木頭人。掌心里那團小東西的溫熱和細微的顫抖,
清晰地傳遞過來,帶著一種奇異而純粹的依賴感。它蹭得那么專注,那么用力,
小小的身軀蜷縮著,仿佛我的掌心就是它整個世界的唯一港灣。
“啾咪……啾咪啾……”死寂的洼地里,只有這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幼崽呢喃在回蕩。
空氣凝滯得如同冰封的湖面。我?guī)缀跄苈犚娮约貉簺_上頭頂?shù)霓Z鳴聲。
眼角的余光艱難地、一點點地向上挪動。沈清弦還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
離我不過幾步之遙。他那張總是平靜無波、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俊臉上,
此刻清晰地寫滿了極度的震驚和一種……近乎空白的茫然。他微微張著嘴,似乎想說什么,
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那雙寒潭般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攤開的手掌,
盯著那個正在我掌心撒歡打滾的灰毛團子,瞳孔深處翻涌著難以置信的驚濤駭浪。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那是一柄通體如寒冰雕琢、靈氣內(nèi)蘊的極品靈劍——霜華。
劍柄上的流云紋路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心緒,正隱隱散發(fā)出冰冷的微光。拔劍?他要殺了它?
還是……連我一起?這個念頭如同冰錐,狠狠刺進我的心臟,恐懼瞬間攫住了我全身。
掌心里那小東西似乎也感受到了驟然降臨的冰冷殺意,蹭動的動作猛地一僵,
小小的身體縮得更緊了,細微的“啾咪”聲也變成了帶著恐懼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緩慢流淌,每一息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終于,
沈清弦緊握劍柄的手指,極其輕微地……松開了。
那緊繃的、如同即將離弦之箭般蓄勢待發(fā)的肩膀線條,也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合上了微張的唇,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仿佛咽下了某種極其苦澀的東西。“……它,”他的聲音干澀無比,
帶著一種被砂紙打磨過的粗糲感,每一個字都吐得異常艱難,打破了這沉重的死寂,
“認主了?!闭J主?這兩個字像兩顆小石子,噗通掉進我一片混亂的腦子里,
只激起了微小的漣漪。我完全無法理解這意味著什么。上古兇獸?認我為主?開什么玩笑!
我只知道,剛才那一瞬間,沈清弦身上爆發(fā)出的冰冷殺意是真實的!他想拔劍!
“我……”我喉嚨發(fā)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試圖解釋這荒謬的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是它自己撞上來的!我……”“閉嘴?!鄙蚯逑掖驍嗔宋?,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
但那冰冷之下,似乎多了一絲極其復雜的、難以辨別的情緒。他不再看我,
目光重新落回我掌心里那個瑟瑟發(fā)抖的灰毛團子,眉頭鎖得死緊,
仿佛在審視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難題。洼地里只剩下山風嗚咽的聲音,
還有掌心里那小東西細微的、帶著不安的“啾啾”聲。
4 丹藥風波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掌心里那團小小的溫熱,突然極其不安地扭動起來,
發(fā)出了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尖銳的“啾啾”聲,
那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饑餓感?
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它體內(nèi)瘋狂地撕扯、吞噬。我下意識地低頭,
只見那灰撲撲的毛團子蜷縮在我掌心,小小的身體正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它努力仰起頭,
那兩粒比芝麻還小的紅眼睛,
此刻卻死死地、無比精準地盯住了沈清弦腰間懸掛著的一個小巧玲瓏的玉葫蘆!
那玉葫蘆通體翠綠,溫潤生光,一看就絕非凡品,
上面還纏繞著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精純至極的靈氣。
正是沈清弦用來盛放他親手煉制的極品丹藥的專用容器!“啾——!啾啾啾——!
”毛團子的叫聲陡然拔高,變得凄厲而充滿渴望,它在我掌心奮力掙扎,
小小的身體竟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似乎想要不顧一切地撲向那個玉葫蘆!
沈清弦顯然也察覺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眉頭皺得更緊,帶著一絲審視和疑慮,
指尖微動,一道柔和卻極其精純的靈力如絲如縷,探向那個躁動不安的毛團子,
似乎想探查它體內(nèi)的情況。就在那道靈力即將觸碰到毛團子的瞬間,異變陡生!
“噗——”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異響,從我掌心爆發(fā)出來。緊接著,
一股溫熱、帶著奇異草木腥氣的液體,如同精準的小型噴泉,激射而出!目標,
直指沈清弦伸出的、那只骨節(jié)分明、白皙如玉的右手!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沈清弦的動作快到了極致,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刻入骨髓的戰(zhàn)斗反應。他手臂猛地一縮,
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飄退半步,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殘影。然而,還是慢了那么一絲。
那股溫熱的“噴泉”如同長了眼睛,又或者是他縮手的動作正好迎了上去。
幾滴淡黃色的、帶著奇異氣味的液體,不偏不倚,
正正地濺落在他那只完美無瑕、足以讓所有丹青圣手為之傾倒的手背上!“滴答。
”那幾滴液體,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時間,再次凝固了。
沈清弦的動作徹底僵住。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看向自己那只被玷污的手。
他的目光,從濺上液體的手背,移到那幾滴液體上,再順著液體滴落的軌跡,
最終落回到我掌心里那個罪魁禍首身上。那灰撲撲的毛團子似乎也耗盡了力氣,
在“發(fā)泄”之后,委頓在我掌心,喉嚨里發(fā)出細弱蚊蚋的、帶著滿足和虛弱的“哼唧”聲,
小身體還舒服地蹭了蹭,渾然不覺自己剛剛完成了一項多么驚天動地的“壯舉”。
沈清弦的視線,終于從毛團子移到了我的臉上。四目相對。
我看到他那雙永遠如寒潭般不起波瀾的眸子里,
此刻清晰地映著震驚、難以置信、一絲被冒犯的怒意,
以及一種……極其罕見的、近乎空白的茫然。他薄唇緊抿,線條冷硬得如同刀刻。
那張俊美絕倫的臉,在清冷的月光下,一點點、一點點地褪去了所有血色,
變得比月光還要慘白。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草木腥氣的微妙氣味,
在死寂的洼地里幽幽彌漫開來?!八鄙蚯逑议_口了,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
干澀得可怕,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即將爆發(fā)的風暴。
他死死盯著我掌心里那個重新安靜下來的灰毛團子,仿佛要用目光將它洞穿。
“……只吃我的‘九轉(zhuǎn)青陽丹’。”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吐出最后幾個字。
九轉(zhuǎn)青陽丹?!我的腦子嗡地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只剩下這幾個字在里面瘋狂盤旋、炸響!
那可是沈清弦的命根子!
是他耗費無數(shù)珍稀靈藥、用本命真火淬煉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成丹幾顆的頂級貨色!
據(jù)說一顆就能生死人肉白骨,是連宗門長老都眼饞卻求而不得的寶貝!
平日里他連裝丹藥的玉葫蘆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而現(xiàn)在……這個在我掌心剛“噓噓”完、還帶著余溫的毛團子,它只吃這個?!
一股巨大的、荒謬絕倫的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從頭到腳,透心涼。
掌心里那團小小的溫熱,此刻簡直比燒紅的烙鐵還要燙手!我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
目光一點點挪向沈清弦那張慘白得沒有一絲人氣的臉。
他正用一種極其復雜、極其危險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掌心里的“禍根”。同居?養(yǎng)崽?
和這個剛剛被兇獸幼崽“玷污”了手、視丹藥如命的死對頭?!月光慘白,
照著沈清弦那只沾著可疑液體的手,也照著我掌心那團饜足哼唧的灰毛球。
空氣里那點微妙的草木腥氣,像無形的繩索,勒得我?guī)缀踔舷?。沈清弦的指尖?/p>
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緩緩抬起那只“受難”的手,動作僵硬得如同提線木偶。
月光落在他慘白的指節(jié)上,那幾滴淡黃痕跡刺眼無比。他沒看那污跡,也沒看我,
冰封的目光死死釘在我掌心里那團毛球上,
仿佛要用眼神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挫骨揚灰。毛球毫無所覺,
甚至在我掌心愜意地翻了個身,露出灰撲撲、毛茸茸的小肚皮,喉嚨里發(fā)出滿足的咕嚕聲。
“……九轉(zhuǎn)青陽丹?!鄙蚯逑业穆曇粼俅雾懫?,比夜風刮過冰棱還要冷硬,
字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每日辰時,需用玉露化開一滴,喂服?!彼D了一下,
每一個停頓都像鈍刀子割肉,“少一滴,它本源便會枯竭,反噬其主?!弊詈笏膫€字,
他說得極輕,卻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我的心尖上。反噬其主?我渾身一顫,
下意識地想把掌心的燙手山芋甩出去??赡腔颐珗F子像是感知到了我的意圖,
小爪子猛地扒拉住我的拇指,細弱地“啾”了一聲,帶著全然的依賴和委屈。這一聲,
竟讓我心頭莫名一軟,甩開的動作硬生生僵在半空。沈清弦的目光,
終于從那團毛球移到了我的臉上。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里,
翻涌著冰冷、審視,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被強行壓下的煩躁?“它既認你為主,
本源便與你相連,”他繼續(xù)道,聲音毫無波瀾,卻字字如刀,“想活命,就看好它。
明日辰時,帶它到‘聽竹軒’。”他報出的,正是他在內(nèi)門靈脈核心處的獨居洞府。聽竹軒?
!我眼前一黑。那可是內(nèi)門核心禁地,等閑弟子靠近都要被執(zhí)法堂盤問!
讓我?guī)€定時炸彈過去?“我……”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像被砂紙磨過,想辯解,想拒絕,
想說我寧愿被反噬也不想踏進他的地盤半步!
可目光觸及掌心那團毫無自保之力、因本能而躁動不安的毛球,
再想到“反噬”二字帶來的刺骨寒意,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沈清弦不再看我。
他極其嫌惡地、又帶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克制,用另一只干凈的袖子,